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重新追求這回事。
事實上,如果真能下定決心跟丁暴雨的亡魂突破人鬼界限在一起,白學柔是不必讓丁暴雨再追一次的。
明明追過了。白學柔也是心疼丁暴雨的。
問題是他還不敢。他發現自己真的很怕鬼,比怕死怕多了,而且道長肯定地說過,就一般的典籍記載而言,亡魂一直逗留人間的确對亡魂自己也并不好。
白學柔在沉吟。
然而,看眼前丁暴雨這副表情,哪怕他不接受追求,除非言辭嚴厲地連追也禁止他追,甚至徹底再不見面,否則丁暴雨勢必堅持。
一堅持,丁暴雨不就莫名其妙拿着結婚證當小三了。
這件事比白學柔原以為的還要複雜。
集中精神想了想,面對丁暴雨冷冽而熱忱的眼神和丁暴雨背後沈慎今懷疑的眼神,白學柔最終選擇回答:“這樣吧,我還做不到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先和小沈分手。”
沈慎今:?
沈慎今一時沒明白白學柔的思路,雖然人正在氣頭上,都顧不上第一時間反對或者争執了,開口問:“這是為什麽?你兩個都不要了?”
丁暴雨沒搭理沈慎今,卻說:“好。”白學柔也沒有回應沈慎今這句疑問,于是沈慎今緩緩神,又說:“‘重新’。你們兩個原來早就認識,在我面前演戲。”
那可真不是純粹故意的。白學柔倒也懶得解釋,轉而對丁暴雨說:“這棵樹我要買。”他确實缺品種和高度合适的聖誕樹。
“我送給你,送貨上門,”丁暴雨馬上說,“商家還能附贈點小禮物,幫你挂上去。”
又把白學柔逗笑了。
“搬得動嗎?”白學柔下意識問。
丁暴雨心裏一揪,說:“你身體退步了多少?”
白學柔飛快地不問此事了。再仔細望望沈慎今,不知怎麽想的,沈慎今竟然沒直接發話反對分手,此時此刻暫還注視着丁白兩人,目光漠然,頓一頓,白學柔主動承諾說:“這一回是我對你不地道,沈慎今,日後你随便再帶三個病人來,不論條件,我會幫你治的。”
沈慎今現在一個字也不說。
白學柔嘆了口氣,抛開不想了,準備回家。
兩米高的松樹他的車裝不下,可能丁暴雨只好步行搬運,為了陪丁暴雨,白學柔決定也徒步回家,反正不算太遠。走到車子邊,他打算先上車就近把車停得更靠路邊一些,明天再開走,最好,再順便咨詢一下大師他今晚該不該和丁暴雨久久共處一室……一開車門,發現趙宇神不知鬼不覺地已經從副駕駛移動到車後排去了。
見到他回來,還豎起兩只拇指給他比了個象征恩愛的手勢。
白學柔:“……”
看來不用問了,大師支持他和丁暴雨适當共處,交流感情。
停好車想下車,白學柔被丁暴雨勸住了。
丁暴雨說:“外面冷,你開車回家等着我就好。”
白學柔搖搖頭說:“我和你一起走回家,然後再去接遠見過來玩——他知道你回來了嗎?”
丁暴雨說:“他知道。不過你待在車上,車上更暖和,開幾分鐘就到家了。”
白學柔還是搖頭。
丁暴雨追加:“要不然你幫我先去接遠見過來,我擔心他今晚萬一不安全,開車去快,我們在你家門口彙合。”
他一提丁遠見獨自在家這個問題,白學柔不得不考慮。
丁暴雨便笑了笑:“好了,這樹真不重,再說我既然是木系,操控它更輕松。對了,你車上這另一個人是誰?你朋友?”
丁暴雨還沒觀察到自己找道士的事,白學柔心想。
趙宇先接了茬:“嗯,對,我隔壁綠蔭的,待會自己就開車回去了,今天謝謝你啊。”
“不至于謝,”丁暴雨回,“做生意是互惠互利。”
這麽着,兵分兩路,白學柔同意開車去接丁遠見,經過星空側門的外來車泊車點還能把趙宇捎過去。道士也沒白來一場,臨走,悄悄在車裏塞給白學柔兩張符紙,囑咐:“沒有必要就不用,有必要記得用,因為我其實沒有真見過鬼,也拿不準效力大小究竟什麽樣,別用它開玩笑。記住,是‘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皆陣列在前’是誤傳,一定要念對。”
手握符紙,白學柔心頭一定,嚴肅地感謝趙宇道:“謝謝你道長。”
·
車到了丁遠見門口,一聽聞是丁暴雨托白學柔來接他,丁遠見高興了一下。
扭頭進屋收拾了幾樣東西帶上,丁遠見就一邊上車,一邊急問白學柔:“白哥,你和我哥和好了,是不是?”
白學柔一呆,感覺丁家人估計是有點家族型野性基因在身上的,丁遠見是真不怕鬼啊。
眼角瞥見今夜丁遠見家也有客人在,随着丁遠見出門上車而一道走出來,揮揮手往街的另一個方向去了,白學柔岔開話題說:“之前有客人?沒關系吧?”
丁遠見說:“沒關系,那是老鷹哥。也剛到,說是剛剛我哥與別人鬧出點不愉快,所以托人去請老鷹哥來家裏陪陪我,提防萬一而已。”
實際白學柔和丁暴雨也都關心考慮到了丁遠見,可做的不是這個安排。丁遠見以為是丁暴雨很快更改了詳細舉措。
白學柔想了想,嘆氣說:“哦,秦公子心細。”接着發動車子,回家。
……
三個人一棵樹彙合,進家門,一瞬間白學柔微微恍惚,差點幻覺末世根本還沒有到來,他們最近才從海外返回國內,住進丁遠見的住處。開燈,簡陋的房間,不精美的家具,單獨一個人的居住痕跡,方把這分甜蜜的幻覺照碎。
不過丁遠見仍在他背後興奮着,問丁暴雨:“哥,你們倆現在關系怎麽樣了怎麽樣了?”如同當初頭一次見面,年紀更小的丁遠見生疏卻不排斥地好奇問:“哥,你說這是誰?我嫂子?”
白學柔掏掏衣袋掏出一盒煙,想擇出一根來抽,來不及點火,旁邊有一只手搶先按住了煙盒,講:“病好前先不抽,行嗎?”說着變魔術變出來一塊巧克力喂了他一口。
順着對方手勢“咔嚓”咬斷巧克力,白學柔再看一看丁暴雨,不自覺地嗓音泛柔說:“過來,試我給你的衣服。”
丁遠見笑嘻嘻幾聲,目送他倆走到衣櫃那頭去,沒多久丁暴雨換了一件外套一條長褲回來,牛仔褲天藍外套,很精神,只是,丁暴雨打量打量衣櫃也趁機把自己送的那條粉圍巾替白學柔戴上了。
丁暴雨平時不太穿牛仔褲,白學柔平時也不在室內戴圍巾。有時候家庭氣氛也不外乎這些怪現象。
随後三個人開始琢磨聖誕樹擺的位置,以及修剪多少,挂什麽裝飾。
丁遠見機靈。白學柔沒想到,他忽然從小背包裏拿出了一個玩偶。
一只帶翅膀的毛絨小狗。
丁遠見說:“我想想就帶上了。哥說這是他自己做的。”丁暴雨見狀失聲笑笑承認:“嗯,我覺得那個你特別喜歡的鑰匙扣可能會舊會丢。當然我做這種東西,沒有工廠做得好。”
實話說,不管好不好,很有丁暴雨的風格。
玩偶狗還是小小的,不比一只拳頭更大;誰能猜測小狗背上變成了金色的一雙翅膀超大,大得差不多有主體小狗的三四倍多。
白學柔接過小狗,嘗試着抱了抱,不怎麽好抱,狗太小了,當作鑰匙扣,翅膀又太大了。
搞得白學柔難禁眼眶暗暗發熱,又難禁破顏一笑。
“這怎麽挂鑰匙?”白學柔笑問。
“就不挂鑰匙用了,”丁暴雨笑答,“扔在枕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