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懷疑

阮央覺得寧钰謙這個人簡直是壞透了。他明明知道她想要的只有離開這裏, 可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的阻撓她。甚至她都這樣百般讨好他了,寧钰謙還是不肯答應。

他腦子裏面裝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她拿着樹枝蹲在樹下,将樹根窩裏的螞蟻從一邊趕到另一邊, 看着螞蟻慌亂的逃竄, 她甚至覺得自己就和這螞蟻沒什麽差別。就連生死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氣死個人了。

旁晚時分的時候天色陰沉了起來, 她像是無所察覺一樣地逗弄着螞蟻,腦子裏面一團亂。

她甚至都開始後悔起來,應該什麽都不和寧钰謙說,在阮夫人出宮的時候偷偷藏在她們的車上,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裏。

蘇碧槐遠遠地就看見了阮央, 她一個人悶悶不樂的蹲在那裏, 嘴裏念念有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她看了一眼天色, 總覺得要下雨了, 便将手中修剪花卉的剪子放下,走到了阮央身邊。

她随着阮央一起蹲在地上,看着阮央手中拿着的樹枝胡亂的在樹根邊插着,不由得笑了笑, 像看着小孩子似的問:“娘娘, 您在做什麽呀?”

阮央聽到她的聲音,更加苦惱。她到現在都沒讓男主愛上女主。雖說這并不重要, 但她總覺得自己随時都有死亡的危險。

蘇碧槐伸手輕輕的拿過阮央手裏的樹枝, 又見她皺着眉一臉的不高興,便擡起手摸了摸阮央的腦袋,柔聲問:“娘娘在想什麽呢?不如讓奴婢猜猜?”

阮央默默點了點頭, 想着她究竟能猜到什麽。

蘇碧槐彎了彎眼睛,杏眼裏滿是篤定:“娘娘您一定是想家了!”她這些日子聽小核桃說過一些關于阮央的事情,也知道了那位周将軍和自家娘娘是自小的青梅竹馬,兩人之間是容不得第二人的。但是小核桃總說着阮央入宮是心甘情願的,如今心裏只有這位皇帝陛下一人。

但她說的次數太多,蘇碧槐便不怎麽相信了,總覺得那個丫頭是在欲蓋彌彰。

阮央聽了這話,沮喪地點了點頭,悶悶道:“特別想家……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說不定還會死在這裏——被那個變态男主折磨致死。

她真的好想家。想爸爸媽媽,想家裏柔軟的大床,想床邊擺着的那只醜醜的小狗玩具,甚至想念家門口種着的那株仙人掌。

她垂下眼,眼裏有些濕濕的,人在這一瞬間崩潰,情緒都克制不了,覺得所有人都在和自己作對。

蘇碧槐将她攬進自己的懷裏,任由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輕聲道:“奴婢也想家,可是奴婢沒有家了。奴婢的娘,在奴婢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後來爹爹嗜賭成性,奴婢進宮是為了掙月錢銀子,給爹爹還賭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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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央随着她的話木木的點了點頭,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姐姐你也挺慘的。”

蘇碧槐聞言笑了笑,“其實奴婢以前是有回家的機會的,只是那時候膽子小,沒敢去。”

“什麽機會?”阮央問。

蘇碧槐揚了揚下巴,将從阮央手裏奪來的樹枝在手心轉了轉,才慢慢悠悠的道:“奴婢從前在冷宮做事,冷宮偏僻荒蕪,有次打雷劈倒了一顆大樹,樹落下來将宮牆壓倒了。那個地方年久失修,也沒人去在意。奴婢曾和管事的姑姑說過,姑姑卻不曾理會半分。”

“所以那堵牆還是塌的,可以直接翻牆過去。可是奴婢不敢。”

阮央遲疑了一會兒才問:“為什麽不敢?姐姐你不是想回家嗎?”

蘇碧槐壓低了聲音,像是生怕被別人聽到:“因為再往前走,就是亂葬崗。奴婢聽說那裏屍骨成堆,陰魂不散,所以才不敢去。”

屍骨成堆?陰魂不散?這世上哪有那麽多鬼怪之說?至少阮央是不信的。

……可是,為什麽蘇碧槐會和她說這些?甚至挑準了她情緒不穩的時候,特意過來安慰她。更甚至……她說的那些話,幾乎每一個字都在誘惑她,讓她從冷宮那裏逃跑。

她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跑。可是,她更怕的是,跑了之後被抓住。她只是個膽小的人,甚至可以為了活命不要自己的那些可憐的尊嚴。誠然她對寧钰謙有諸多冒犯,可其實——現在在她心底深處,幾乎是篤定了寧钰謙不會殺她的。

比起蘇碧槐,其實她更願意相信寧钰謙。

她斂下眼底的情緒,輕聲道:“原來那麽恐怖啊……若是我,我也不敢去的。”

蘇碧槐似乎沒料到她是這個反應,沉默了一會之後便說:“奴婢尚要修剪花卉,娘娘還是想開些吧,念家是人人都會有的,只是奴婢相信,娘娘的家人更希望您過得好。”

阮央點了點頭,瞧着蘇碧槐轉身離去之後才從地上站起身。……她幾乎都快忘了,蘇碧槐是玩死阮央的人。

她想了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往房間裏面走。

小核桃在房間裏面收拾着,将阮央的衣裳一件一件的疊得整整齊齊的放進箱子裏面,她眼角餘光看見了阮央,便笑問:“娘娘覺得哪件衣裳好看?”

阮央掃了一眼一堆花花綠綠的小清新風格的衣裳,道:“每一件,都很好看。”雖然她每一件都不怎麽喜歡。這裏的衣裳穿着束手束腳,也不輕便,更重要的是,大夏天的,将整個胳膊身體都遮住,半點都露不出來,天熱的時候,流下來的汗水幾乎沾濕整件衣裳。

小核桃聞言笑的更歡,指着紅木箱子裏面剩餘的衣裳說:“這些呀,都是陛下送給您的,奴婢也覺得每件都很好看。”她擡起頭看着阮央:“沒幾日便是宮裏的七夕燈會了,娘娘可想好了穿什麽樣的衣裳,表演些什麽樣的節目讓陛下對您刮目相看?”

七夕燈會?阮央有些楞楞的,“七夕燈會是什麽時候?”

小核桃似是譴責般的看了她一眼,搖頭恨鐵不成鋼的說:“娘娘!您怎麽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七夕燈會呀,宮裏一般都是七月初七的時候舉辦的呀,宮中女眷及各位大人的家眷都會來宮裏的,比上次太後娘娘的壽宴還要隆重呢!”

“那……我爹的生辰是什麽時候?”阮央有些遲疑地問。

“娘娘,您傻了嗎?老爺的生辰是在七月初五呀!去年小姐還親手送了老爺一件自己繡的外衫呢!”小核桃聲音有些雀躍,仿若那七夕燈會就是明天的事。

阮央垂下眼默默數了數日子,七夕節似乎一向是男女之間互表心意的日子,而阮明初的生日在七月初五,如果她出宮了,那就是說……可能七夕節回不來。是這個理嗎?阮央眨了眨眼,又問:“七夕燈會是做什麽的?”

她是真不知道古代的這種節日,和現在的是不是一樣的。不過……寫這本書的人是現代的作者,很多習俗,應該也和現代差不多。

小核桃似乎很奇怪她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将手中的衣裳放下之後就走到阮央身邊,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碎碎念道:“娘娘您不會是上次撞柱子把腦子撞傻了吧……”

阮央挑眉:“什麽?”

“七夕燈會呀,是女子向心上男子表明心跡的時候呀,更是女子向上天乞巧的日子。”小核桃嫌棄的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後又搖了搖頭,肯定的替阮央做出了決定:“老爺的生辰您就別回去了,您留在宮裏好生打扮打扮,争取在那天給陛下一個驚喜,将自己的心意展示在陛下面前。”

她說着又眨起了星星眼,一臉憧憬地說:“說不定娘娘您真的會成為這宮裏的第一人,那到時候奴婢……”小核桃不做聲了,只是眼睛裏藏着笑,一個勁兒的看着阮央。

阮央默默翻了個白眼……想着原來是這麽個理兒。原來寧钰謙那個變态,是在等着她在七夕的時候給他表明心跡嗎?所以才不讓她出宮?

可是,再往深一點想,又好像不是這樣的。寧钰謙他,似乎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她離開。

她打斷小核桃的話,湊到她耳邊輕聲問:“蘇碧槐這些日子,有沒有和什麽人接觸過?我是說,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接近過她?”

小核桃狐疑的轉了轉眼珠子,最後肯定的搖頭:“奴婢不知道,她這些日子向來獨來獨往的,誰知道她在做些什麽。”确實,蘇碧槐向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很少和她們在一起。她們私下裏甚至有人說蘇碧槐性格孤僻,瞧不起她們。

阮央皺了皺眉,一時之間有些為難。她只是覺得蘇碧槐今天和她說的那些話太有暗示性了,甚至目的性也是十足的。她知道蘇碧槐本性不壞……可是,她本性再怎麽樣,也防不住這個人以後真的會玩死她呀!

阮央壓低了聲音,一臉肯定的吩咐:“找一個信的過的人,天天跟着她,別讓她發現,她和什麽人接觸,都記下來告訴我。”

“娘娘您懷疑她?”小核桃臉上隐有興奮,甚至眼睛都睜圓了:“奴婢早就懷疑她了!”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大,阮央連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點聲。

“總之,你記住了,一定要找信得過的人,千萬千萬不能讓她發現!知道了嗎?”阮央嚴肅起來,認認真真的吩咐着。

小核桃點頭,十分堅決的保證:“奴婢記住了!”她在入宮之前就對宮裏面的事情早有耳聞,妃嫔之間相互陷害争寵的事情更是聽了不止一件。可是親身經歷卻是頭一次,自然對這種事情隐隐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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