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愛恨交織

“寧钰謙, 你怎麽了?”阮央站在門邊,聞到血的味道,不敢過去。燈光太亮, 她甚至看得清寧钰謙失了血色的唇。

他勾起笑, 低聲道:“過來。”

寧钰謙眼睛盯着她看, 眼底有探究。

阮央慢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她步子走的很慢,小步小步的。燭光下那張臉莫名生動,眼尾的朱砂痣紅的妖豔,只是眼裏清澈純真, 純與媚交替, 寧钰謙看的移不開眼。

她在床邊停了下來, 這樣虛弱的寧钰謙, 讓人害怕。認真看過之後,卻又是一陣莫名其妙的心疼。

阮央在床邊蹲下,擡起眼直視着寧钰謙。

幾天不見,她不知道說什麽。今晚又聽說寧钰謙端了阮家, 還封她為貴妃。

寧钰謙不知道她不是這裏的阮央, 所以在他眼裏,阮家還是她的娘家。

他抄了妃子的娘家, 不僅不躲着人家, 不怕別人報仇,反而上趕着将自己虛弱的一面給別人看。

更何況他一直覺得阮央讨厭他,恨他, 厭惡他,一心想逃離他。

可他為什麽,還這般的對她不設防?

明明從阮家走的時候,寧钰謙是心灰意冷。不過短短五日,就又燃起了希望嗎?

阮央彎起唇,低低笑了一聲,感慨這樣的寧钰謙真傻。

“恨我嗎?”他低聲問。

阮央想了想,想起寧钰謙曾殺過她一次,還那樣冷冷的對待過她。她“嗯”了一聲。

恨,肯定是恨過的。

最恨的時候甚至會想,寧钰謙死了就好了,死了她就能離開。

他擡起手摸了摸阮央的臉,“可是怎麽辦啊阮央,就算我知道你是在讨好我,沒有花半點真心,可我還是舍不得殺你。”

她被他戳破心思,有些尴尬,臉上也燒了起來。

她以前的确存着那樣的心思。

女孩子臉頰紅了,暈出煙霞般的絢麗,不知是因為他的觸碰還是因為什麽。

“這麽讨厭我?”

他壓着喉腔裏的那口血,嘶啞着嗓子問。

阮央搖了搖頭,握上寧钰謙留在她臉上的手,“不讨厭,寧钰謙,我現在不讨厭你,我喜歡你。”

“我抄了阮家,還要殺你爹娘兄妹。”寧钰謙垂下眼眸,喉間澀澀。

抄阮家是蓄謀已久,可阮央卻是意外。

他從沒料到自己會愛上她,甚至在她用冷冷眼神看他的時候,他心會疼的像在刀尖上跳舞,一個不慎便會破成萬千碎片。

他也會想,這件事情之後,阮央還願不願意和他虛與委蛇。哪怕阮家對阮央不好,可那是她的家。

阮央對他沒有感情,沒有喜歡,最多的是厭惡與逗弄。

他知道在她心裏,他比不過阮家。

甚至比不上周染浩。

她那樣輕而易舉的就将他珍視了許多年的東西送給了周染浩,也曾那樣堅決的當在蘇碧槐身前。

她會和寧鴻業說真心話,卻只會對他虛情假意。

他從來都不是她珍視的。

然而這一刻他心很疼。

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塊肉。

甚至在他知道阮家背後是太後的時候,在他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想置他于死地,讓別人的孩子取而代之他的位置的時候,他都沒這麽難過。

然而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和阮央之間再沒有以後。

二十多年來沒哭過的人,眼眶一下子酸澀。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送阮央錢財珠寶,金銀首飾,阮央沒表現出多喜歡。

只是假笑着說謝謝。

他送阮央真心,他把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柔情給她,阮央說他惡心。

他放下自尊求她,阮央站地高高的,面無表情的說着言不由心的謊話。

他閉上眼,不想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她面前。

他袖中一直藏着防身的匕首。

他武功不弱,身邊也一直有人保護他。阮家其實沒傷到他。

他自己在身上劃了一道一道的傷痕,想着阮央回來,或許就能因為女孩子與生俱來的同情,憐憫的看他一眼。

可她還是恨他。

那她說不讨厭他,是不是還在騙他?

他将右手的袖口往下褪,袖中的匕首露了出來。

他側眸看着阮央的臉,眼中神色不明,阮央被他看的脊骨發涼,但想起今天來想說的話,依舊鼓起勇氣同他對視。

寧钰謙把匕首遞到阮央手裏。

阮央好奇的接過,擡起眼問:“做什麽?”

他抿抿唇,單手将匕首從鞘中抽了出來。

阮央愣愣的看着他的動作。

刀尖鋒利,反射着寒冷的鋒芒。

他握着她的手,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唇邊勾起笑:“殺了我怎麽樣?”

寧钰謙神色極是認真,淺色眼眸漆漆,透不進一絲光亮。

他的聲音像詛咒一樣循環往複在阮央耳邊……殺了他……

阮央的手抖了抖,幾乎握不住匕首:“寧钰謙……”她顫聲安撫,“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別這樣。”

她抽了抽自己的手,發現他握得死緊,她不敢用力,怕寧钰謙腦子一熱就把刀刺進去了。

刀尖抵在心髒上方。

阮央秉着呼吸,悲憫的看着他。

她以前不知道寧钰謙想要什麽。

只是她現在真的感覺到了,寧钰謙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位置。

她本來應該怕他,遇到這種情況首先想的是怎樣才能不牽連自己。可是這一刻,寧钰謙的疼,她感同身受。

他問的認真,不在玩笑。

阮央不由自主的開始想,若寧钰謙死了。

她這些年頭一次喜歡一個人,也第一次這樣讨厭一個人。

愛恨交織下,她舍不得他死。

寧钰謙死了,她這些感情,又該給誰?又會有誰這樣,眼也不眨的将命放在她手中。瘋狂執拗,卻又讓人心疼。

她親了親寧钰謙暴起青筋的手背。

那只手很用力的包着她的手,手心之中,是那把鋒利的匕首,刀尖之下,是這個人的心髒。

他固然有不好,脾氣冷臭,冷血冷心。

可他将感情全傾注在她身上。

在她面前,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少女淡粉色的唇貼着他冷白的手背。

他幾乎一下子失力,指尖豁然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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