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5
【2xx2年,8月】
和小琬領了結婚證,鄭言歸想,他終于在法律意義上也成為了她的家人。
【2xx2年,9月】
小琬的項目在收尾,最近太忙了,好在鄭言歸能抽一些時間和婚禮策劃團隊交涉。她似乎很相信他的工作能力和審美,婚禮的事情她沒有給什麽意見,她只記得那天很開心也很累。
洞房花燭夜什麽的壓根不存在,他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小琬已經累趴下了。她撐着最後的意識被他拖去浴室洗漱,換好睡衣之後倒頭就睡。
【2xx2年,11月底】
小琬手頭上的工作總算快結束了。他們一直計劃的蜜月旅行終于有了眉目。
【2xx2年,12月】
小琬突然在研究所的辦公室暈倒,陷入昏迷狀态。
身體檢查完全沒有問題,但無論如何都無法醒過來。
【2xx3年,1月】
小琬正式被宣布腦死亡。
沒有任何原因,身體除了大腦其他組織和器官都沒有病變,就連大腦的病變也很突然。
最可笑的是小琬自己便是研究腦死亡方向的研究人員。
她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人生是以腦死亡為終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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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鄭言歸沒有放棄,因為她也是醫學院的職員,醫療費用相對普通人來說沒有那麽高昂,而且他的財産也足矣支持她插着呼吸機維持心肺活動。
他不相信這是小琬人生的終點。
所以他沒有放棄。
【2xx3年,2月】
小琬的呼吸和心跳還是正常的。
可是她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
腦死亡和植物人狀态是不一樣的,植物人還有可能醒來,但腦死亡……
【2xx3年,3月】
又換了個護工。
【2xx3年,4月】
他烏黑的頭發冒出了縷縷白發,臉色也差得不得了。她昏倒到現在,他暴瘦了十幾斤。
小琬雖然勉強維持着還沒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狀态,就連醫生也和他說,小琬現在和死了已經沒什麽差別了。
小琬是獨生女,她的父母何嘗不傷心。
但岳父岳母還來安慰他,讓他注意身體。
“萬一小琬突然醒了,見到你這副模樣,她會心疼的。”
鄭言歸猛地反應過來,小琬最喜歡他的身材了,他一定要在她醒來之前維持最好的狀态。
他開始好好休息吃飯工作,重新鍛煉身體,才勉強恢複之前健康的狀态。
【2xx3年,6月】
小琬所在的研究所和物理所的工作人員突然找到了他,說趙琬恒的病症可能有些頭緒了。需要他配合他們。
小琬在的醫學研究所找他,他能理解,可是為什麽還會有物理研究所的人員?
但這些研究所是屬于國家最高學術機構下屬的研究單位,他選擇相信他們。
得到鄭言歸與趙琬恒父母的同意後,趙琬恒的病房移去了中心醫院的秘密病房。
【2xx3年,9月】
徹底查清小琬的病了。
雖然鄭言歸專業并不是醫學也不是物理,但他的學識尚且足夠讓他知道他的小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對于他們這些人類來說是真實的世界,但在更高維度中,還存在着一個沒有能量的世界,這個世界的維度雖然更複雜,但沒有時間。
那個世界存在着主神、系統以及無數像她這樣被剝奪了意識來到這裏的位面任務者。
因為這個世界中不存在能量和時間以及速度的說法,所以維持着這個世界運行的是源源不斷從人類所處的三維世界裏剝奪而來的人類意識。
人類意識作為神秘的存在,能給予主神和系統無限的力量,是維持着他們存在的關鍵。
而那個世界的主神很聰明,會專門選擇意志力強并且智商極高的人類意識。
很不幸,趙琬恒便是這其中的一員。
簡單來說就是小琬的意識被剝離,在真實世界的大腦也陷入了腦死亡狀态。
【2xx4年,1月】
解救的辦法暫時還沒想到,鄭言歸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出不了多少力他只能出錢,他開始拼了命地工作。
不停地賺錢,賺錢的同時保持好自己的身材和樣貌。
研究團隊是小琬的同事們,他們也很希望小琬能醒來。
可是事實擺在面前,做科研的人必須要遵從事實,他們和鄭言歸說,小琬不一定能醒來,也計算不出她醒來的時間。
但鄭言歸想,他一定要保持好自己的狀态,能讓小琬一睜眼看見的還是她最喜歡的模樣。
【2xx4年,4月】
研究似乎有了些眉目。
但小琬的情況不是很好。即使有專門的營養團隊,小琬還是越來越瘦。哪怕在物理治療和藥物治療作用下,她的肌肉還是出現了萎縮的情況。
【2xx4年,6月】
研究團隊想到了初步方案,因為系統世界高于人類世界的維度,所以他們沒法控制。
但如果人類創造一個可以控制的虛拟世界,再将被剝奪的意識轉移到能控制的虛拟世界,騙過主神和系統,就有可能将轉移到虛拟世界的意識轉回真實世界裏。
鄭言歸每天都會去看小琬。
她每天都在“吃”着摻着消化酶的流食。
她明明最喜歡吃美食了,小琬啊,能不能醒來呀。
【2xx4年,9月】
虛拟世界創造成功,但需要試驗,确認進入虛拟世界的人類意識是否能順利回到真實世界中。
小琬還是躺在床上,最近她沒有再消瘦下去了。每天都用機器維持着站立和運動的時間。
鄭言歸自告奮勇成為了試驗者,進入到了虛拟世界中。
【2xx4年,12月】
實驗失敗。
不過好在鄭言歸在現實世界重新醒了過來。不過因為強烈的副作用,他又吐又暈,一下子又消瘦了十斤。
調整了兩個月才恢複過來。
被困在虛拟世界的幾個月都沒有見過小琬。
鄭言歸去到她的病房,陪了她好長一段時間。
【2xx5年,2月】
第二次實驗開始。
【2xx5年,6月】
實驗似乎成功了。
鄭言歸很開心,感覺好像有機會了。有時候他都在想,小琬是不是真的死掉了,他會不會永遠見不到她睜開眼睛了。
他還沒和她去度蜜月呢。
【2xx5年,10月】
第三次實驗成功。
【2xx5年,12月】
鄭言歸在給小琬按摩四肢。
又一年要過去了,我的小琬,什麽時候才能醒來呢。
【2xx6年,1月】
研究團隊正式創造虛拟世界,試圖與那個剝奪了無數人意識的世界構建聯系。
鄭言歸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到小琬的意識,他希望小琬能回來,如果她回不來,鄭言歸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撐下去了。
每一天他都幻想着小琬能醒來,這似乎是支撐他活下去唯一的信念了。
【2xx6年,8月】
聽說已經有被害者醒過來了。
不知道小琬什麽時候才能被找到。
【2xx6年,12月】
負責人和鄭言歸說,小琬的意識被捕捉到了。
鄭言歸又去了病房看她,距離她被宣布腦死亡已經過去快四年的時間了。
【2xx7年,6月】
小琬的意識還是沒有回到現實世界。
鄭言歸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成功的機會了,他們其實也還年輕,可是小琬還能撐多少年,他不知道。
【2xx7年,12月】
小琬醒了!
但是她失憶了,忘記了過去的所有事情。
因為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的護工,所以她對護工的信任度比對他的還要高。
鄭言歸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從公司飛奔去到醫院,他下意識想要抱住她的時候,她卻緊緊地抓着護工的手臂。
護工小姐轉頭對她輕聲道:“趙小姐,這位是您的丈夫,你們感情很好的。”
她睜着圓碌碌的雙眼,看着男人精致的外貌,和現在連站都站不起身的自己對比,趙琬恒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滑稽。
【2xx8年,1月】
鄭言歸開始帶着她一起複建,好在在她昏迷的時候,一直保持物理治療,肌肉萎縮得并不是很厲害。
她很堅強,學習能力也很強。
半年後,小琬終于能自己走路了,雖然走路的姿勢和正常人比起來有些別扭,但她能獨立走很長一段時間了。
可惜小琬還是記不起之前的事情,大概是意識離開這具身體太久了。
鄭言歸想,沒關系的,至少她醒了。
他的小琬,就像她的名字那樣勇敢堅強。
【2xx8年,7月】
他們開始同居,趙琬恒很信任他,大概是身體的本能還是相信他的。
鄭言歸想,大不了再追一次小琬。他會想方設法讓她再愛上他的。
【2xx8月,8月】
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小琬主動親了他的臉!
【2xx8年,8月底】
小琬在家突然暈倒。
鄭言歸對暈倒這件事實在是過于後怕了,他緊張得渾身顫抖地将她送去醫院。
檢查結果好在只是暈倒,當年腦死亡的事情沒有再重現。
而小琬醒過來之後,她居然記起了之前的事。
只是她的記憶似乎有些混亂,因為離開真實世界五年的時間,她的大腦自動忽略了這五年的時間。
但是因為記憶的恢複,小琬對他總算是熱情了一些,也願意和他親昵。
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他的肉.體,為了逗她開心滿足她的需求,他們也做過無數次最親密的事。
雖然為小琬守身如玉了好幾年,但是一直保持鍛煉的身體也不差,每次都足夠讓小琬開心。
【2xx8年,9月】
鄭言歸和研究團隊的人才發現,小琬不只是記憶錯亂了。
她的意識也錯亂了。
她以為這還是一個位面世界,而鄭言歸是她的任務對象。
她腦子中的那個系統像螞蟥一樣死死地扒着她吸血。
他們要除掉那個系統,才能讓趙琬恒真正重新健康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因為害怕父母們擔心以及露餡,鄭言歸讓他們出國旅游去了。
【2xx8年,10月】
自從小琬以為他是自己的攻略對象之後,她對他總是若即若離的。
青梅竹馬的記憶讓她覺得他們是相愛的,但任務系統又告知她任務沒有完成。
鄭言歸不能直接告知她真相,因為系統會獲得她的大腦信息。為了徹底除去系統,他只能配合她。
直到後來鄭言歸才知道,系統編造了一個攻略值給小琬。
但是因為系統壓根無法獲取這個世界的數據,它給出的數值實際上是小琬對他的愛意值。
之所以一直維持着99%是因為趙琬恒覺得他們之間存在着無法穿過的隔膜,哪怕這個隔膜很薄,卻讓愛意值永遠差1%。
唯有身體有着親密的接觸和動心的時間,潛意識裏告訴着趙琬恒,他們之間的感情很好,愛意值才會升到100%。
【2xx8年,11月】
不知道是不是系統告訴她什麽,還是小琬自己亂猜的。
她總是問他什麽時候結婚,可是他們在六年前就結婚了。
而他們六年前的蜜月,至今都沒有完成。
鄭言歸害怕系統發覺不妥,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她,只能拖延着。
【2xx8年,12月】
項目負責人告訴鄭言歸,找到徹底趕走系統的方法了,但需要做一個腦部微創手術。
接下來就是鄭言歸來負責,他要想辦法帶小琬來醫院,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這個手術,除去系統。
但是意外來得有些突然,就在距離手術還有兩天的時間,小琬發現了他們結婚的秘密,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奇怪之處。
系統發覺世界異常,将小琬電暈了。
好在鄭言歸馬上就發現她暈倒了,及時送往醫院。研究員表示手術成功,但小琬一直沒醒過來。
他就在她身邊守了好幾天,看着她有些疲倦的眼神,鄭言歸險些以為他們失敗了。
但她抱住他,輕輕地說,“我沒有忘記你。”
我沒有忘記你,沒有忘記我被剝奪的那五年,也沒有忘記你等我的這五年。
鄭言歸抱着她,熟悉的感覺讓他很想哭。實際上他臉上早已布滿斑駁的淚痕。
因為腦死亡的那五年,讓她沒法徹底恢複健康的狀态,她的身形變得很瘦,走路的姿勢到現在還是有些別扭。
可是他等到她醒來的那一天,她也等到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能真正剝奪走她的靈魂。
我的小琬啊,就像她的名字那樣,勇敢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