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花玉容沒有懷疑堯清越對紀月鳴的感情,那是因為堯清越以前所作所為,大家都有目共睹。

所以,她只能懷疑堯清越換了人,但是就算是奪舍,逐月宗上下竟無一人發現,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因為,每個修士一入宗門,便會配備一塊代表身份的命牌。

命牌上被修真界的幾個大能聯合設了限制,若有弟子身死,或者被奪舍,命牌會當場碎裂發出示警。

所以,想要無聲無息奪舍堯清越,根本不可能。

花玉容因為這個才沒懷疑堯清越被人奪舍。但若不是被人奪舍,又該如何解釋堯清越的表現?

花玉容思來想去,都沒想明白,直到堯豆豆及雜役弟子帶着藥師回到靜外居處。

藥師是個年輕後生,剛剛入門沒有多久,這也是第一次給弟子看病,不由有些忐忑。

他站在床邊給堯清越診脈,神色凝重,瞧了半天,裝模作樣道:“這位師姐,是中毒了,餘毒未清才會這樣。”

堯豆豆聽言,頓時一愣,眼神閃了閃,道:“……她剛才都說胡話了,這是中毒嗎?”

藥師搖頭晃腦:“小孩,你這就不懂了吧?就是中毒,所以才會出現幻覺說胡話嘛!我給你開一副方子,病人喝上三天,保證藥到病除!”

堯豆豆抿唇,看了一眼床上的堯清越,黑眸極快地閃過一抹情緒。

堯豆豆忙着煮藥,花玉容也準備走了。離開之前,她特意端詳堯豆豆一眼,想着對方剛才那抹心虛的表情,神色不由變得玩味起來。

看來這人妖混血的死胎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也不知道與那堯清越有什麽關系?

花玉容出門之時,與隔壁的修士擦肩而過。那修士朝花玉容投去疑惑的一瞥,奇怪對方為何會出現在堯清越的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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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玉容與這正氣淩然的女修士點點頭,然後便推着輪椅走了。

女修士頓了頓,也朝花玉容回禮,然後才目不斜視地朝屋內走去。

花家那點陰私,就連只關注修煉的女修士都聽過幾次。但她向來只關注己身,不在意外物,于是這些八卦聽聽就算,并未多留意花玉容。

堯豆豆在廚房煮藥,只有堯清越一個人躺在屋內床上,看到隔壁卷王鄰居出現,依然一動不動。

堯清越知道自己狀态不對。與剛才的亢奮不同,她現在幹什麽事情都提不起勁。

卷王鄰居看到堯清越這種慘狀,眉頭緊緊蹙起:“堯清越,你還好嗎?”

堯清越眼珠子慢吞吞動了動,好像石雕活了過來,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頹喪道:“不好。”

她擡手,碰碰自己額頭,碰碰自己的手指,淚流滿面:“髒了……我渾身上下都髒了。”

卷王鄰居起先滿臉迷茫,片刻之後,終于意識到了堯清越的意思,不由目瞪口呆。

然後她眉頭皺的更緊,語氣冷的掉渣,恨恨道:“究竟是誰做的?”

她雖然讨厭堯清越的做派,但那也只是針對過去的堯清越。對于現在的她,她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是誰如此下作,竟對同門出手?

堯清越聞言,不由閉上眼睛,手指顫顫巍巍地指指門口,開口便道出一個字:“花……花……”

“花玉容?!”卷王鄰居表情震驚,迅速接口道。

沒想到花玉容不良于行,竟也能幹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可是她想起花玉容光風霁月的模樣,憤恨的情緒很快滞了滞,花玉容那人,不像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樣子。

也許,是有什麽誤會。

卷王鄰居還待仔細詢問,堯清越卻把腦袋一偏,重新變回麻木而生無可戀的樣子。她沉浸在抑郁情緒裏,沒注意卷王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

正巧這時,堯豆豆端着煮好的湯藥出現在門口。

卷王鄰居見狀,只好暫時按下心思,扶堯清越起來,靠在床頭。堯清越喝了藥,很快沉沉睡去,自然不可能再回答她的問題。

卷王鄰居得不到答案,心事重重,表情凝重走了。到底怎麽回事,她絕對會弄清楚,然後還堯清越一個公道!

“花、花師妹……”

這是境內居的居所,天色愈晚,境內居花園裏,槐樹枝葉被風吹得張牙舞爪,在地上留下猙獰的影子,同時發出沙沙的響聲。

一位少女怯弱的嗓音,伴随着這槐樹枝葉聲一起響了起來。

花玉容扭過頭,看到一個着逐月宗服飾的女弟子,正忐忑不安地從槐樹之後走了出來。

“花師妹……這幾日,你過得還好嗎?”女弟子容貌姣好,生得十分貌美,但望着花玉容的目光躲躲閃閃,姿态也有些瑟縮。

花玉容頓了頓,迅速在心中搜尋對方的身份,很快便在腦海裏找到了對應人物。

她纖眉彎起,嘴角一勾,笑容溫軟道:“原來是常師姐。怎麽,常師姐找我有什麽事?”

她好像沒注意到對方臉上不同尋常的表情,耐心等待對方說話。

這常應春與她相識,應是一年前。一年前,常應春失手打碎了花清逸的玲珑冰鏡。

那玲珑冰鏡并不算什麽了不得的法寶,但極為珍貴,至少它的價錢,不是逐月宗一個普通弟子能付得起的。

當時花玉容正巧遇到常應春被花清逸為難,便順手替她解了圍。

自那之後,她便跟這常師姐漸漸熟識起來。不過也只限于在逐月宗內。後來她回到臨仙宗,就基本再也沒有見過對方了。

對方今日突然過來,還詢問她這幾日過得如何,這不得不令花玉容多心。

常應春張了張口,深吸一口氣道:“前幾日,花清逸突然來找我。”

她說着,特意看花玉容一眼,見她臉上表情不變,還是那樣溫和凝視她,心中不由多了一分勇氣。

“她說……只要答應她一個條件,她便将築基丹送給我。”

築基丹,顧名思義,是幫助修士築基用的。這東西對天賦好的弟子如同雞肋,但對那些資質不好,或許一輩子都無法踏入仙緣的普通人來說,卻無異于仙丹妙藥。

築基之後,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最明顯的便是壽數增加兩百年。

“……家中幼妹,修煉多年都沒有進益,我實在無法袖手旁觀……她說,只要我說一句話就好。”

只要告訴大師姐,她曾經在翠迷廊見過花玉容,築基丹就是她的。

常應春知道花清逸不安好心,但卻抱有僥幸心理。以為這模棱兩可的話不會對花玉容造成多大影響。

彼時,她并不知道珍寶閣失竊案的事情。

等到珍寶閣失竊案傳開,常應春得知真相,發現自己一時貪心,而害了恩人,登時受不了良心上的譴責,在花玉容的屋外徘徊起來。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花師妹,抱歉。都是我的錯。”常應春嗫嚅道,惴惴不安望着她。

花玉容黑眸凝視她,臉上笑容收了起來。

她笑時,笑意溫婉,和善可親。可常應春突然發現,不笑的花師妹,神情竟然冷的可怕。

那雙常常彎彎的桃花眼,眼型是鋒利的,靜靜打量人時,帶有不怒自威的氣勢。

花師妹一定非常生氣。

正當常應春以為花玉容會冷聲怒斥她時,不想對方卻眼角一垂,輕輕嘆息一聲,露出溫潤和藹之色:“這幾日,想必常師姐一定很不好受吧?”

常應春愣愣望着她,反應過來花玉容說了什麽,登時惶恐地直搖手。

花玉容勾了勾唇,眉宇之間洋溢着的,都是對常應春的理解和包容,她言笑晏晏道:“常師姐,別自責了。我知道你沒有壞心。而且,我也好端端的在你面前,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可是……”常應春依然不安。

“……”花玉容沉吟片刻,無奈道,“若師姐實在過意不去,不如就答應我一個要求?”

“不過,我暫時還想不起來需要什麽,師姐可否多等幾天?”

“應該的!應該的!”聽到花玉容這麽說,常應春反倒安心了。

看着常應春松了口氣離開,花玉容望着對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立即斂了下來。

她摩挲着手指,曲起指關節,有節奏地敲擊着扶手椅,一臉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原來那日去找紀月鳴告密的逐月宗弟子,并非堯清越,而是常應春。

但巧合的是,堯清越才是那個有可能知道她去禁地的目擊者。

在花玉容原本的設想當中,禁地之事爆發之時,她應該已經随着師門的人回到臨仙宗。

伏魔谷封印松動,妖魔俱出,逐月宗自顧不暇,自然沒空去找動封印的那個人。那時,她便可全身而退。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那日禁地竟會冒出一個跳崖的堯清越。

最糟糕的是,現在魍魉還在堯清越的身上。她若要離開,必須得想辦法把魍魉召回來。

花玉容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臉色比院子裏的白雪還要慘白,越發襯托的黑眸深邃。看來這幾日,她只能親自盯着那堯清越了。

***

靜外居處,堯清越做了一晚上被鬼追殺的噩夢,第二天醒來,傷勢不僅沒好,反而更加嚴重了。

最離譜的是,那個鬼的名字叫花玉容,聽着還怪耳熟的。

堯清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莫名遲鈍地腦袋慢悠悠轉動起來,半天才想起來花玉容這三個字所代表的人物,不由苦中作樂地勾勾嘴角。

笑死,花玉容可比鬼可怕多了。

畢竟,對方可是《成魔之道》小說裏的女主角,遇神殺神,遇魔殺魔,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她若是真碰到花玉容,可能已經死了。畢竟花玉容睚眦必報,心眼比針尖還小。

堯清越不覺得自己會主動找死得罪人,但萬一哪句話不小心戳到對方,結果也是一個死字。

萬幸的是,她沒有穿進這本小說,也沒有遇到一個叫花玉容的女人。叫花絮晚的讨厭女人倒是碰到一個。

但是好奇怪,好端端怎麽會夢到小說人物呢?堯清越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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