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堯清越當即雙手握拳靠在胸前,激動地站了起來。

然而臨時租用的馬車并不寬敞,堯清越剛剛直起腰來,腦袋就直接撞到馬車頂上。

她哎喲一聲,一張粉白的小臉瞬間皺成包子臉。

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重新坐回位置,捂住腦子望向潘九霄,滿懷期待地問。

“潘師姐,能否拜托你,問一問花師妹到底有沒有心上人?”

潘九霄一言難盡,忍不住道:“堯師妹,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堯清越再次激動站了起來,腦袋砰地一聲撞到車頂,動作比剛才還要激烈。

她顧不上被撞得頭昏腦漲的腦袋,心虛而大聲地反駁道:“誰說的!不是我!我的那位朋友喜歡花師妹!不是我喜歡花師妹!”

一連幾個驚嘆號,驚得沿途樹枝上的烏鴉都撲朔朔地扇動翅膀飛走了。

就連隔着一個馬車的花玉容,都隐隐約約聽到了堯清越的聲音。

花玉容靠在馬車牆壁上,纖長的眼睫下是秋水一般深邃的眼睛。

她嘴角微勾,慢慢咀嚼堯清越說的那句“我喜歡花師妹”的話,略得一點意趣。

花玉容暗想,這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嗎?

奇異的是,花玉容心中沒有不快,只覺得堯清越有趣。大概是因為堯清越是所有戀慕她的人之中,最奇怪的那個?

另一輛馬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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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九霄連忙将堯清越按下去,好聲好氣安撫道:“好,好,不是你就不是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看來堯師妹所謂的這個朋友,就是她自己了。

潘九霄暗想着,卻不敢當着堯清越的面再提,怕她再次發瘋。

潘九霄頓了頓,突然道:“堯師妹,你那位朋友可知,花師妹,是有未婚妻的。”

而且是指腹為婚的那種。在花玉容還是胎兒時,那婚事就定下了。沒有兩家長輩的允許,連婚約都取消不了。

堯清越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仿佛瞬間挨了一拳似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消沉起來。

自從花師妹送了她解毒丹和固本培元丹之後,她就悄悄喜歡上了這個人美心善,還慷慨大方的花師妹。

她一直有意無意地忽視紀月鳴的存在,就是不去想花師妹有可能喜歡紀月鳴的事。

可是現在,這層遮羞布,被潘師姐給無情撕開了。

堯清越怔怔呆坐馬車裏,一臉失魂落魄。她捂住臉,沮喪道:“我何曾不知道,花師妹她是有未婚妻的。”

原來花師妹和紀月鳴,都到了未婚夫妻的程度了嗎?堯清越以前一直以為,她們兩個只是在暧昧期而已。

潘九霄一下子道出事實,讓她無法接受。

等等……

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潘師姐也是喜歡花師妹的。怎麽花師妹有未婚妻,她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堯清越瞬間松開手,一臉審視地盯着潘九霄:“潘師姐,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跟我提紀師姐?”

潘九霄回不過神來,遲疑道:“……這跟紀師姐有什麽關系?”

“對啊!她們明明就沒關系啊!”

堯清越一拍大腿,再次振奮起來,臉上沮喪一掃而空,“既然沒關系那我為何不可以……咳,我是說,我那位朋友,為何不可以喜歡花師妹?”

潘九霄:“???”

潘九霄一頭霧水,表示她不懂堯清越這個邏輯。馬車在目的地停下時,潘九霄也沒想明白。

堯清越喜歡花玉容這事,到底跟紀月鳴有什麽關系啊?

難不成,堯師妹兩個人都喜歡?

堯清越歡歡喜喜地下車,本想直接奔到花玉容身邊,但是一想到對方對自己的影響,又不敢靠得太近。

只能走在潘九霄的另外一邊,大眼睛時不時地瞅上花玉容一眼。

至于托潘九霄問花師妹心上人這事?她不急。等任務完成之後再說。

三人站在站在馬車之前,便見眼前一座造型粗犷的石屋。石屋是用白色石頭壘成的。

整個造型棱角分明,卻又錯落有致,有着一種十分古怪的美感。

另外院子的牆壁矮小,只到堯清越的腰際高。

堯清越擡眼一望,就見一抹十分鮮明的紅色在眼前一閃而過。

堯清越意識到那是什麽,下意識喊了一聲:“紅狐貍!”

還沒拔腿去追,就見石屋的門簾被人一掀,走出一個臉蛋圓圓,青春逼人的紅衣少女來。

“小紅,來。”紅衣少女道,抱住躍入她懷中的小狐貍,這才擡眸,看向出現在院中的三個不速之客。

紅衣少女撫摸着懷中小狐貍的腦袋,挑了挑眉,斜眼看向堯清越三人:“你們是誰?為何來此?”

“貿然打擾姑娘,實在抱歉。”潘九霄主動開口道,“只是姑娘豢養的這只狐貍,與無極城中一樁案子息息相關。我們想破此案救人,所以才會來此,找姑娘問話。”

紅衣少女挑了挑眉,狀似疑問:“什麽案子?跟我的小紅有什麽關系?”

潘九霄解釋了紅狐貍曾出現在群芳館的事情,并将自己乾坤袋中的狐貍毛拿了出來。

“姑娘請看,這狐貍毛發,應該出自你懷中那只狐貍身上。”

紅衣少女盯着她手上的東西片刻,微微偏開頭,冷漠道:“就算小紅曾經在那群芳館的房間出現過,又能證明什麽?”

紅衣少女揚了揚眉,慢慢撫摸狐貍,圓圓的臉蛋卻一點都不和氣:“你們就憑這個巧合,就輕易懷疑小紅?”

花玉容溫柔一笑,語調溫和道:“姑娘莫急,我們自然不僅僅只發現了這個。”

說着,花玉容就将自己下屬曾搜到的消息遞給那紅衣少女瞧。

原來,紅狐貍不僅僅在群芳館出現過。酒樓,客棧,賭館,都曾有這只狐貍出現的身影。

而往往紅狐貍出現之後一天,這些地方,必有人會消失。

花玉容交握着雙手,閑适地擱在自己腿上,微微眯起眼睛道:“只出現一次,自然可以說是巧合。可是三次四次,還能用巧合來形容嗎?”

紅衣少女冷漠的神色微微松動,怔怔盯着花玉容,片刻後收回目光,冷哼一聲。

“你們懷疑小紅又能如何。”

“難不成,你們還以為,她能變成人,然後将那些人類修士偷走不成?”

堯清越一直在默默關注花玉容與那紅衣少女說話,聽到這句話,突然靈機一動,插嘴道:“我們什麽時候說過消失的是人類修士了?”

堯清越一臉懷疑盯着她:“小姑娘,你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那紅衣少女頓時一驚,也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既然與三人撕破臉皮,便再也不裝了。

“所以,你們到底想怎麽樣?”紅衣少女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咬牙道。

堯清越無奈地撓撓腦袋:“這話該我們問你,你們到底想如何?抓那些人類修士,到底想怎麽樣?”

總不會是修煉什麽邪功?那這麽多日過去,那些消失的修士怕是連命都沒了。

想到此處,堯清越登時誠懇道:“我見小姑娘你眉清目秀的,還好好養着一只寵物,想必不是什麽壞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助我們救人,也是在給自己積功德啊。”

誰知堯清越一番言詞懇切的話說完,不但沒得到紅衣少女的正面反饋,反而只得對方十分不屑的一瞥。

“你當我是傻子呢?我為什麽要說?”

就連潘九霄和花玉容,都用一副十分古怪的眼神瞧她。

潘九霄悄聲道:“堯師妹,辨別好人壞人可不是這麽兒戲的事。怎可以貌取人呢?”

而且,為何養動物就是好人?潘九霄費解。

花玉容則單手托腮,側頭凝視堯清越的模樣。

堯清越正不高興自己被人拂了面子,一張清秀的小臉繃得緊緊的,黑眸寫滿了不樂意。模樣看起來有點好笑。

花玉容勾了勾唇,黑眸閃爍。堯清越的腦子裏究竟裝了什麽?

她看似聰慧,身上卻總有不合時宜的天真。能夠進逐月宗內門弟子的,不會有蠢人。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她的僞裝?

那紅衣少女抱着紅狐貍,輕柔地撫摸着狐貍的腦袋,小狐貍雖然無法化為人形,但是也有人類八歲孩子的智商。

正仰着脖子,用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端詳着幾人。

堯清越看在可愛小動物的面上沒跟紅衣少女計較,默默往後退了一步,示意潘九霄和花玉容可以繼續。

花玉容頓了頓,拍了拍手,清脆的掌聲過後,幾個花家的随從壓着一個身形高挑,蜜色皮膚的姑娘走進石屋來。

花玉容似笑非笑道:“我知道,姑娘肯定不會輕易開口。但你可以不顧及我們這些陌生人,難道連同門之誼,都可以不管不顧嗎?”

紅衣少女猝然望見被壓進石屋的少女,臉上神色由恍惚驚訝轉為了然。

前幾日,她就見過邬顏,想必就是那個時候暴露了行蹤。讓這些人順藤摸瓜,找到這兒來的。

邬顏苦着臉看花玉容一眼,擡頭對那紅衣少女道:“邬玥,你就告訴她們吧!不然她們絕對會對我殺了我的!”

被稱為邬玥的紅衣少女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邬顏端詳片刻,沒在她身上看到任何致命的傷口,不由翻了一個白眼。

邬玥冷哼道:“那不正好?”

邬顏露神色一頓,緊接着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我們好歹姐妹一場,你就真的這麽絕情?!”

邬玥抱着小狐貍,繼續對邬顏嘲諷道:“誰跟你是姐妹?我承認了嗎?”

邬玥說完,還特意指着邬顏的臉,對花玉容道:“我和這個人沒有任何關系。你們對她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煩我!”

說罷,朝衆人翻了一個白眼,抱着紅狐貍,轉身掀了簾子進屋了。

堯清越摸出自己別在腰間的靈劍,一臉嚴肅地盯着邬顏的臉,一本正經道:“看來,只能動真格的了。”

原來花玉容讓手下去捉拿邬顏之時,邬顏就立即投誠,說願意幫助三人找到兇手,只要事後拿靈石作為報酬就好。

不用花玉容答應,潘九霄就首肯了。靈石而已,跟人命比起來算什麽。

然而結果卻出乎衆人意料,這邬玥,仿佛根本不在乎邬顏的死活,嘴巴簡直比蚌殼還緊,怎麽撬都撬不開。

堯清越懷疑邬顏的苦肉計不奏效的原因,乃是因為她身上的傷痕太少了。尤其缺少了致命傷。

她拔出自己的靈劍,在邬顏的脖頸邊比比劃劃,一本正經詢問道:“你說割哪裏比較好?”

邬顏:“……割哪裏都不好!”

“要不我砍掉你一根手指,或者砍掉你一根腳趾?你看怎麽樣?”堯清越抱着自己的劍,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邬顏的手和腳。

邬顏縮了縮手,又縮了縮腳,受不了地嚷道:“就不能不砍嗎!”

“那我劃花你的臉?”堯清越撓着腦袋,故作苦惱道。某些電視劇的情節都是這麽演的。

邬顏的臉比她還要苦:“為什麽要劃我的臉啊!劃傷臉有什麽意義嘛!”

“這個不可以,那個也不可以。那你說要怎麽辦啊!”

堯清越和邬顏正在石屋外吵得不可開交時,石屋的門簾驟然被一雙手掀開,然後露出了邬玥那張白皙而不快的圓臉。

她恨恨瞪着兩人,怒道:“吵死了!你們兩個閉嘴!”

堯清越摸了摸後腦勺,一臉無辜之色。

邬顏頓了頓,小聲對堯清越耳語道:“貴客,能不能讓我和邬玥單獨說幾句?”

堯清越聞言,不由與花玉容還有潘九霄兩人對視一眼,點頭。

邬顏松了綁,進了屋,似乎在石屋內與那位叫做邬玥的少女進行了十分激烈的争吵。不過一會兒,邬顏從石屋內出來,對衆人點點頭。

堯清越三人進屋,沒顧得上打量屋內的裝潢和擺設,徑直看向邬玥。

邬玥坐在一張寬敞的石椅上,手上依然抱着那只狐貍。

小狐貍舔舔自己的爪子,偶爾會揚起小腦袋,用自己毛茸茸的頭蹭蹭邬玥的手心。

邬玥表情不快,冷聲道:“我不能告訴你們消失的人都去哪了。但是卻可以告訴你們一點。”

“他們絕對沒有性命之憂。抓他們的那人,也并非什麽拿活人血肉煉藥的邪修。”

“再多的,我不能說。”邬玥頓了頓,抿起唇,沉聲道,“不然,那些人沒性命之憂,我卻有。”

堯清越本想再追問,聽到最後一句話,知道再不可能從邬玥口中得出任何消息。只能與兩人先回去。

“如果邬玥沒有騙我們,那些人沒有性命之憂。那也不必急着逼問邬玥。”

“只要她還繼續為那背後之人做事,遲早會露出馬腳。”

三人已經乘着馬車回到了摘星樓。在花玉容房間裏一起商議着群芳館客人消失的事。

聽到堯清越如此說,潘九霄贊許點頭:“堯師妹說得不錯。只是我們時間有限,最好還是速戰速決。”

堯清越點頭,速站速決也簡單,直接将那邬玥抓起來,言行逼供就行了。從邬玥剛才的表現來看,她應該是個惜命之人,若威脅到她性命,絕對會開口。

但是……

堯清越看了眼花玉容,又瞅了眼潘九霄。心中暗想,這兩位都是光明正大的正道修士,恐怕不會喜歡用這種手段。

她正猶豫該不該開口,心中突然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什麽,登時悚然一驚。

“糟了!花師妹,你有危險了!”

她見紅狐貍那日,那小狐貍正扒在花玉容門外偷看。而凡是出現紅狐貍的地方,就必定會有人消失不見。

那人的下一個目标,正是‘花絮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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