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我不同意!”

堯清越推測出花玉容也許是下一個目标後。潘九霄沉吟片刻,便詢問花玉容,願不願意主動當這個誘餌。

花玉容自然沒有拒絕。客人是在她們花家的花樓裏消失的,于情于理,這個誘餌都得她來當。

但堯清越現在正滿腦子的‘花師妹’,眼見心上人涉險,怎麽坐得住。

然而她一人反對,影響不了另外兩個人的決定。

花玉容微笑安撫道:“我知道堯師姐關心我。但是這件事只有我能做。”

堯清越急的不行,明知眼前是坑,這人怎麽還主動往坑裏跳呢?

她一急,就口不擇言:“花師妹,你若當誘餌,遇到危險,跑都跑不了!”

花玉容聞言,不由微微垂眸,盯着自己的雙腿,臉上笑容也淡了下來:“我知道。我自小就不良于行,無法行走,更不能跑。”

“若不是這誘餌人選必須是我。我也不會主動給大家添麻煩。”

堯清越幾乎瞬間後悔起來,她關心則亂,也不該拿人家的缺陷說事。

看吧,花師妹都傷心了。她必須得說點什麽。

堯清越絞盡腦汁,結結巴巴道:“……那……那以後我扶着你走?”

花玉容頓了頓了,擡起臉來,微微審視堯清越。一時分不清,堯清越究竟是在裝傻,還是故意出言諷刺。

潘九霄這個不懂什麽人情世故的人都看不下去,抓着堯清越的胳膊就将人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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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師妹,花師妹的腿是娘胎裏的帶出來的毛病,從腰腹以下就沒有知覺了。你就算扶着她,她也走不了路的。”

堯清越怔怔聽着,雖然認識‘花絮晚’以來,對方一直以坐輪椅的形象示人,但她表現的太坦然,幾乎令她忘記對方是個殘疾人。

而且是個幾乎半身不遂的殘疾人。

“很嚴重嗎?就治不好了?”堯清越擡眼,認真盯着潘九霄。

潘九霄下意識想要搖頭,突然想到什麽,又遲疑起來:“……如果花師妹的修行能夠更上一層,達到洗髓伐筋重塑肉身的效果,也許她能夠站立行走。”

但花玉容卻是天生廢靈根,修行資質比毀壞靈脈之前的堯清越還要差。

堯清越手腳俱在,還能從劍修轉體修。但花玉容,一輩子也就那樣了。

堯清越聽完後,心情十分沉重,等自己回過神來,已經沖進屋內,緊緊握住花玉容的雙手,嚎啕大哭起來。

潘九霄:“……”

花玉容:“……”

原本驟然被堯清越握住雙手時,花玉容還下意動了動手指,感覺十分不習慣。

等看見堯清越臉上的眼淚,還有耳邊吵鬧的哭聲時,花玉容就忘記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來了。

堯清越哭得放肆,眼淚鼻涕洶湧,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哭法。

豆大的眼淚從她眼眶裏溢出來,劃過她白皙的臉頰,彙聚在尖尖的下巴。

“花師妹,你別難過!以後一定會好的!我會幫你的!”她抽抽搭搭哭着,還不忘安慰花玉容。

花玉容盯着她下巴上欲落未落的那滴眼淚,哭笑不得:“我不難過,你別哭了。”

剛剛才生起的那些氣,也早就被堯清越的眼淚哭散了。

堯清越嗚嗚嗚地嚎了一嗓子,還是哭得很厲害:“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忍不住!”

想她現代讀書時,人稱鐵面小女王,小學時被車迎面創飛,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沒想到今日竟然輕易破功了。

“你不要管我了,等會兒我哭完就好了。”

花玉容更加無奈,動了動自己被堯清越禁锢的雙手:“那能否先放開我的手?”

堯清越淚眼迷蒙,透過水霧看過去,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箍住花玉容的手腕。

她連忙放開她的手,抽抽搭搭道:“抱歉,我給忘了。”

花玉容将身子稍稍靠過去,冰冷的指尖試探性地劃過堯清越的下巴。

那滴墜在她尖尖下巴處的眼淚,總算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花玉容屈了屈手指,指腹反複摩挲了一下,才将指腹上溫暖濕潤的觸感抹去。

“堯師姐,哭成這樣,可不好看。”話雖如此,但她看堯清越的目光,卻滿含笑意,黑眸如星,煞是好看。

除了孩子,她還沒見過一個女子哭成這副樣子。而且,第一次有人為她哭,這感覺有些奇妙。

堯清越呆呆望着對方的笑容,一張本就哭得紅彤彤的小臉不由變得更紅。

花玉容在她眼中,一言一行,就跟開了美顏濾鏡一樣,這會兒眉眼含笑,更是春花爛漫,令人沉醉。

堯清越最終還是同意讓花玉容去做這個誘餌。

一來她反對無效。二來就算換誘餌人選,比如她親自替代花師妹,來做這個誘餌,風險又太大。

畢竟她們都不知道那個背後之人到底有什麽手段,是什麽修為。是否能一見識破她們的僞裝。

三人不清楚那人會何時行動,打算加強警戒,然後順其自然。

确定了花師妹為誘餌人選,已經更改不得。堯清越覺得,她不能幹看着,總得為花師妹提供一些幫助。

之前在逐月宗之時,花師妹就現了一手繪制符紙的本事,她當時正興致上頭,求她教她畫符,但被對方不留情面的拒絕了。

堯清越不清楚花玉容拒絕的原因,但是想到自己能幹的事,只能又厚着臉皮上門,拜托花玉容教她畫符。

“越多越好!不管是攻擊法術的還是守衛安全的符紙,花師妹拜托你!都教教我吧!”

堯清越站在門前,雙手合十,滿臉誠懇。

花玉容坐在輪椅上,水潤的眸子定定看她兩秒,以為堯清越學東西地興致又開始了,心中不由閃過一絲無奈。

“進來吧。”半晌,她還是妥協道。

就當是還堯清越那次眼淚之情。

天邊殘存的餘光滿滿消耗殆盡,夜色逐漸籠罩了天空。

随着屋內兩人一問一答,一教一學,時間滿滿流逝着。

夜深人靜,花玉容滿臉倦容,望見那在燈光映照下依然精神百倍的年輕少女面孔,十分後悔之前一時心軟,答應堯清越教她畫符的請求。

她懷疑現在的堯清越可能沒有自制力,所以幹什麽事情都容易過度。

“花師妹,你怎麽了?你好像很困的樣子?”堯清越感覺到花玉容的注視,不由将嘴裏咬着的筆杆放下來,愣愣道。

花玉容不鹹不淡道:“真慶幸你還能注意到我困了。”

堯清越撓了撓毛茸茸的腦袋,咧嘴一笑:“可是我還很清醒诶。”

花玉容:“……”

花玉容敢肯定,不管堯清越是不是原來那個,她在逐月宗的人緣,八成都很差。

不會看人眼色到如此地步,整個逐月宗,怕只有堯清越一人而已。

以防堯清越再說些沒情商的話氣人,花玉容悄悄一揮手,使了昏睡咒。

于是還繼續準備說些什麽的堯清越便覺眼前一黑,腦袋瞬間噗通一聲磕在桌面上,當場睡着了。

花玉容松了口氣,單手托腮盯着某人的側臉。

堯清越雙手自然垂在身側,但腦袋卻歪在桌面上,身體重量将半張小臉都壓成了餅狀,紅潤小巧的嘴唇都嘟成了o形。

花玉容觀察着她,發現堯清越紅彤彤的嘴唇上,唇珠十分明顯,便鬼使神差地伸手,在她唇上碰了碰。

一觸之下,溫暖濕潤的觸感令她一驚,下意識縮回手去。

***

出乎三人的預料,那位在群芳館裏消失的貴客,竟然在第二天的正午,出現在群芳館的大樓裏。

堯清越複習着驚雷符,聽到這個消息時,竟然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過了半晌,她才後知後覺地從椅子上彈起來,震驚道:“什麽?回來了?什麽時候的事?”

花玉容瞄了一眼她筆下的驚雷符,淡淡道:“就是今日午時。”

堯清越當即放下毛筆,與花玉容潘九霄兩人一起去群芳館看人。

那位貴客是來自妙音谷的樂修,名蕭衍。生得高大英俊,氣宇軒昂。

堯清越三人到時,見那樂修正手執玉簫,與樓裏的姑娘調情說笑,身上沒有一點被擄後受虐的絲毫痕跡。

三人對視一眼,看來那邬玥果真沒有說假話。那背後之人,不是為了傷人性命。

但不為修煉,又為何要捋人?難不成只是單純的抓人取樂?

老鸨一早就搓着雙手,等待潘九霄這個恩人,以及她們的東家上門。

老鸨見三人進入大堂,腳步猶豫片刻,朝着花玉容走去,恭恭敬敬喊了一聲東家。

花玉容淡淡點頭。

老鸨見完禮,又回答花玉容幾個問題,這才對潘九霄道:“這一次,可是多虧了幾位。”

這位蕭衍,可是妙音谷谷主之子,且身上風流韻事無數。

若被人知道人是消失在她們群芳館裏的,不用妙音谷主上門,就他那些入幕之賓,就能把她們群芳館掀了。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老鸨感激地将一包靈石塞入潘九霄手心。

這靈石是原本就準備好要給的,誰知道一起破案的也有她們東家呢。老鸨一邊塞靈石,一邊想着是不是該給東家呈什麽禮物。

潘九霄本就受故人所托,再說人是自己回來的,怎麽好意思收錢。于是就要拒絕。

只是突然感覺到身上一股強烈的視線,似乎就來自自己左邊。

潘九霄扭頭一看,就見堯清越站在那兒,目光發綠,直勾勾盯着那包靈石,仿佛饑餓了半個月的看見食物。

潘九霄将靈石往前推,堯清越的眼睛也不錯眼地往前瞧。

如果她拒絕的話,堯師妹一定會非常失望吧?重點是肯定會怨念得一個勁地念叨。

潘九霄想象那個畫面,心裏不由一抖,只好厚着臉皮将那包靈石收了下來。

潘九霄徑直将手中的錢袋遞給堯清越:“這是你的報酬。”

堯清越愣愣接過,感覺手心沉甸甸的,同時感覺心裏一松,有什麽沉重的東西,似乎正要掙脫而出。

她沒去管這種奇異的感受,接過錢袋,珍惜地摸了摸錢袋的紅繩子。

這裏面,有她這麽多天的幸苦費。她不辭辛勞,不遠萬裏,來這個不毛之地,為的是什麽?

還不就是為了賺錢!

現在,她的願望,終于要實現了!

堯清越攥着錢袋,臉上樂開了花,目光在人群裏逡巡,找到了在問話的花玉容。

堯清越登時提起腳向她走去,步子卻中途頓住,察覺一絲不對勁。

為何現在再瞧花師妹,好像沒有那麽心動了。她蹙了蹙眉,仔細端詳花玉容的臉,确實發現了不對。

花師妹還是那個花師妹,只是她的濾鏡,好像掉了。

如果以前是十層美顏,那現在,大概是剩下三層了。

她的病,是不是快好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堯清越二話不說上前,打斷了花玉容與蕭衍的談話。

“花師妹,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她一臉嚴肅道。

被打斷談話的兩人都朝她看去。

花玉容頓了頓,目光溫柔落在堯清越臉上,柔聲道:“當然可以。”

堯清越一把握住花玉容的纖纖玉手,一本正經道:“現在,請毫不留情的打我一巴掌!越用力越好!”

花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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