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那便不算不告而別了, 花玉容有心詢問堯清越在信中寫了什麽,耳中卻驀然聽到前方閃過什麽動靜, 只能暫時按下心思,在堯清越肩膀處拍了拍,示意她凝神觀察。

堯清越屏息定睛一瞧,冷不防在濃濃綠蔭處瞧見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這兔子看着和外面看着的沒有兩樣,但禁地裏的她可不敢小瞧,指不定會吃人呢。

正當堯清越如此想時, 卻見那兔子豎起的長耳朵動了動,敏捷地往前跳了幾下,然而這點警惕終歸作了無用功, 急促的破空之聲傳來,兔子霎時不翼而飛。

下一秒, 耳畔又響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咔嚓咔嚓, 不過幾秒的時間。她在想這又是什麽玩意時,又聽吧嗒一聲,一塊沾着血跡的兔皮驟然從天而降。

堯清越順着那兔皮丢下的方向翹首一看, 便見一一朵顏色妖異, 長得碩大無比的牽牛花正張着“血盆大口”伸着枝葉, 顯然正是剛才吃掉兔子的罪魁禍首。

堯清越吓得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暗想若剛才不是那兔子在那兒,恐怕被襲擊的就是她和花玉容了。

聯系這四時陣法,堯清越腦子裏不其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就是所謂的秋天, 秋是果實豐收的季節, 而在陣中,她們與植物的地位顯然颠倒, 恰恰成了被收的果子。

“別怕,我們不在這些東西的攻擊範圍之內。”花玉容見狀,不由柔聲安慰道。

堯清越被剛才那食人花吓破了膽,都沒注意花玉容對她格外和藹可親的态度,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那我們接下來往哪兒走?”

花玉容沉默了片刻,咳嗽一聲道:“陣眼卻在這片密林之中。”

堯清越難以置信瞪着眼,合着還是要進去?她對付不了這些成了精的植物,而花玉容的魍魉之力貌似也夠嗆。她倆直接進去不等于送死嗎?

堯清越艱難道:“要不這樣,我們在外面先等等。等這“秋”過去了再說?”

冬和夏都差不多,只在氣溫上有變化。比起這危機四伏的季節,冷一點算什麽。

“這恐怕不行。”花玉容解釋道,“四時陣每運轉一輪,威力便強過一輪。且你可知秋到冬又會迎來什麽?”

“什、什麽?”堯清越迷茫,一時沒想明白,片刻後遲疑道,“秋天碩果累累,過後……植物枯萎。”

Advertisement

花玉容微微颔首,肯定道:“秋末,屆時所有生物都會成為這個禁地結界的養料。若沒有護身符篆,你我兇多吉少。”

護身符篆?堯清越到抽一口涼氣,她目前所學會的皆是低階符紙,這護符篆可是高階符紙,就算她現在不顧靈力外洩的危險強行繪符,那也得她會這種符篆才行吧?

可花玉容這樣說,必定是會的吧?

“我雖不會護身符篆,但只要我倆在秋末之前趕到陣心,便不會出事。”花玉容一句話,卻打破了堯清越的希望。

堯清越深吸一口氣,一臉堅毅地從袖中掏出隐匿符,一張貼在花玉容身上,一張貼在自己胸口,然後背着對方,一臉視死如歸地沖進密林。

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準她跑着跑着就過去了呢?擺爛人無所畏懼!

堯清越運氣爆棚,一路以來竟真的沒碰到什麽狀況,順順當當地到了陣眼之處。

跑了不知多久,堯清越小心避開身旁枝葉,再往前走上幾步,眼前世界豁然開朗。

往前一望,只見腳下應是由人鋪就的大理石地面,幹淨得一塵不染。寬闊的廣場中央,豎立着一座高聳入雲的氣派石塔。

而在這座高塔周圍的地面上,插着十幾把削鐵如泥的寶劍,由寶劍鑄成了劍陣,拱衛着中心的高塔。

花玉容目光灼灼盯着高塔,搭在堯清越肩膀上的手指忍不住暗暗用力,焦急道:“快去陣心!”

堯清越頓了頓,假裝沒發現花玉容的激動,小心觀察四周,忙幾步竄過去,小心繞過劍陣空隙進入了塔中。

石塔內部與外部如出一轍,雖然氣派卻稍顯粗犷。堯清越沒來得及細看,偶爾一瞥,就被身後消失的密林吓了一跳。

剛才還濃蔭如雲的綠樹紅花,這會兒竟然一點點由實體化為了靈力,分崩離析。一時間鬼哭狼嚎,驚天動靜。

然而任憑外面如何大的動靜,石塔內始終都風平浪靜,堯清越拍着胸口,又心驚又暗自慶幸。幸好她跑的快。

正在這萬物凋零魂銷奪魄的時候,卻冷不防瞧見兩道纖瘦的身影一前一後,從地平線上處禦劍而來。

堯清越噎在嗓子眼裏的那句:“老師她們作弊!”都還沒吐出來,就見兩人似乎察覺到了彼此的身影,竟在塔外轟轟烈烈動起手來。

因離得太遠,堯清越看不清這兩人的臉,只知道這兩人一個着白衣,一個着黑衣,皆是女子模樣。

兩人鬧得這麽大的動靜,花玉容自然也瞧見了。她眼睫微微沉了沉,對堯清越道:“抱我上塔頂,快!”

堯清越心道花玉容這麽緊張,怕不是擔心塔頂的寶貝被人搶了。看來這兩個家夥跟花玉容的目的一致,都想搶奪這石塔內的寶貝。

但是這和她堯清越有什麽關系?

她和花玉容的交易到此為止,可不包括替她搶寶貝。外面這兩個修士出手沒輕沒重的,一不小心打到她可怎麽辦?

花玉容見堯清越竟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不由氣笑了:“你不想要堯豆豆的命了?綁架堯豆豆之人定是為了我花家這件寶貝才讓你入陣,若東西被搶走,你覺得對方會如何?”

“會……撕票?”堯清越悚然一驚,當下不再猶豫,忙背起花玉容,再次認命開始爬樓梯。

光靠雙腿爬十八層,且背上還背着個大活人,堯清越剛剛爬到塔頂,就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累得像條死狗。

花玉容焦急地看她一眼,等堯清越稍作歇息片刻,再次催促起來。

堯清越暗暗翻了個白眼,顫抖着雙腿從地上爬起來,同時将花玉容抱起走到屋子中央。

屋子中央靜靜漂浮着一枚戒指,戒托和中間的寶石都是黑漆漆的,看起來沒甚稀奇。堯清越卻在看清那戒指的剎那打了個激靈。

衆所周知,《成魔之道》這本小說的主線便是花玉容複仇虐渣,最終成魔。

既是成魔,那肯定要成為魔尊,號令萬千魔族。下一次的魔潮之日,便是魔劍破出,花玉容成魔之時。身為魔尊,肯定有與之相配的寶貝,而魔王之劍,便是花玉容将來的随身佩劍。

那魔劍現在在何處?魔劍劍身被封印在女娲一族聖女的身體之中,聖女不知所蹤。但是開啓魔劍的鑰匙,卻正好是面前這枚戒指。

準确的說,是黑戒指上鑲嵌着的寶石。那花玉容成魔的關鍵正是這枚寶石?她若不想花玉容成魔,是不是可以阻止對方去拿戒指?

的确,只要花玉容不拿戒指,她就可高枕無憂。而且如此寶貝,何不據為己有——

這個想法在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堯清越立即後退幾步在心中卧槽幾聲。剛才那個念頭,絕對不可能是她的想法。

她擺爛都來不及,怎麽會主動攬麻煩。

堯清越警惕盯着戒指,不僅沒有繼續往前走,反而往旁邊跨了幾步。

這戒指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她得離遠一點……

花玉容準備拿戒指的手瞬間撈了個空,她嘴角猛地抽動了幾下,扭頭看向堯清越,暗含疑問。

堯清越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臉,沒在花玉容臉上看到任何狂熱的神色,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剛才,你腦子裏沒有冒出什麽奇怪的念頭嗎?”

“什麽奇怪的念頭?”花玉容微微蹙眉,瞧她一眼,同時關注外面動靜。

塔外兩個修士的打鬥聲已經越來越近,她們互相牽制暫時進不了,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沖進來搶走了寶貝。

她千辛萬苦布置下一切,絕對不允許這個時候功虧一篑!花玉容暗暗咬牙,擡手握住堯清越的手腕,語氣微有些急促道:“堯清越,快帶我過去!我一定會為你救出堯豆豆!”

堯清越正猶豫着呢,聽到這話,愣了一秒,雙腳已經下意識往黑色戒指的位置走過去了。

花玉容呼吸急促,手指觸碰到那枚黑色戒指,眼中似有紅芒閃過。堯清越驚疑,正待細看,眼前驟閃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刺的她完全睜不開眼睛。

等她再次睜眼之時,兩人已經站在禁地門口,與兩位守衛禁地的花家弟子大眼瞪小眼。

花玉容靠現她的胸前,低聲解釋道:“陣眼處有開啓外面通道的陣法。”

原來剛才那道白光竟是陣法的靈光。

兩個花家弟子正驚疑不定看着她們,正準備質問兩人為何會出現在此,突聽身後什麽東西轟然巨響,轉身一望,竟是禁地結界碎了,頓時驚駭。一時也不顧在場二人,忙不疊奔進禁地之中。

堯清越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等不到那假長老也不知道豆豆會如何。不走吧,那不正好被花家“人贓并獲”?

還有剛才花玉容信誓旦旦說會替她救出豆豆,也不知道作不作數。

堯清越沉吟思索的當兒,卻又聽到遠處傳來兵器相交的聲音。原來是剛才那兩個闖入禁地的女修追打着出來了。

堯清越看着遠處地面斷壁殘垣,一路狼藉,忙不疊抱着花玉容躍出一段距離。等兩個修士近了,堯清越驚訝的發現後面那個竟是熟人。不是假長老那厮又是誰

對方原先和她約定在禁地門見面,但顯然之後改變了主意,等她到了陣心卻又悄悄潛入。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兩人都沒拿到寶貝,反而被花玉容捷足先登。

堯清越頻頻低頭看花玉容,想問有戒指加持的花玉容能否打過這人,卻見花玉容靠在她胸口,淡定的不得了。見她看她,還微微挑了挑眉說看什麽。

堯清越簡直絕倒,花玉容可是偷了戒指,就算不怕這兩人,等會兒花家人趕過來,人贓并獲,她怎麽這麽淡定?

“一會兒你便知道了。”花玉容嘴角微微上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堯清越更迷惑了。

就在此時,前頭白衣女修一着不慎,被身後假長老揪住機會,一掌打在胸口,從半空之中跌落。

白衣女修半跪在地,左手捂住胸口,血絲不受控制從嘴角溢出。她擦掉嘴角血絲,面無表情看向假長老,冷冷道:“你身為逐月宗長老,竟然也會觊觎花家的寶貝,須元忠,你不怕毀了你們逐月宗的清譽麽?!”

須元忠單手執着長劍指着白衣女修,笑眯眯道:“道友這話好沒道理,寶貝人人可得。難道你搶得,我偏偏奪不得?”

“兩位似乎忘了,這戒指是我花家之物。”一道渾厚而上了年紀的男聲遠遠傳來,不怒自威,随着聲音出現的一道颀長而清瘦的身影。

“家主!”原來剛才守衛弟子瞧情況不對,第一時間就聯系了花承平,是以花承平才能在第一時間趕到案發現場。

花承平表情俨然,對當前的白衣女修道:“還請這位姑娘歸還我花家之物。”

堯清越愣了愣,下意識順着那白衣女修的手指看去,赫然瞧見她手上攥着一樣東西,那東西用紅色絲帕包裹住,被女修抓在手心,隐約瞧着是戒指模樣。

可是剛才,戒指明明被花玉容拿走了啊,眼下在那女修手中的又是什麽東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