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堯清越登時手腳發顫, 差點沒将堯豆豆抱穩。她自穿書以來一直擺爛,還不曾外出接過殺敵的任務, 是以乍然看到這種場面,一時難以接受。

緩了好久才嗓音艱澀道:“應……應該沒事。只不過她一直沒醒。”

“抱過來我瞧瞧。”花玉容道。

堯清越登時愣住,花玉容見她臉上神色不對,心中不由一滞,嘴角微微向下抿了抿:“怎麽,你在顧慮什麽?”

她瞥了眼她懷中的幼兒, 嗤笑道:“你怕我對她不利?”

堯清越讪讪一笑,打哈哈道:“怎麽可能。多心了哈!”

豆豆沒有受傷,只是中了昏睡咒, 解完咒再睡上一天一夜就好。堯清越謝過花玉容,趁機提出分道揚镳。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我不好再在外面閑逛,得回去禀告師門關于假長老的事。”

堯清越振振有詞, 實則真實原因只有她自個兒知道。為了避開腥風血雨,她得離花玉容遠遠的,最好近期也不要回逐月宗了, 先找個僻靜的村鎮窩着再說。

花玉容聽了她的理由, 沉默不語, 目光在堯清越臉上停留片刻,突然道:“你不解毒了?”

“我……”堯清越差點沒心沒肺說出要找女娲族長老解毒的事,好懸住了口,咳嗽一聲道:“這個你不用擔心, 我有辦法解毒。”

花玉容定定看她兩秒, 沒作聲。堯清越尴尬,但還是故作胸有成竹道:“反正我好的很, 不用你擔心。”

倒是花玉容自己,這會兒若回花家,也不知道要承受花承平怎麽樣的狂風暴雨。花家禁地失竊,定要發落一批人。而花玉容,更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更何況東西還真是她偷的,不怪罪她,又怪罪誰?

堯清越好心好意道:“要不你也先離開去避避風頭?”

花玉容道:“那依你之見,我該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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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清越蹙眉琢磨了一下,首先排除逐月宗,花玉容要去逐月宗,發現她不在,不就知道她騙人嗎?其次花玉容又無處可去,那麽思來想去——

“臨仙宗。”堯清越斷然道。

花玉容在臨仙宗雖只個普通弟子,但又沒有那麽普通。至少也有不懼怕花家權勢,憐惜花玉容處境的弟子。她呆在臨仙宗,再适合不過了。

可不知道為何,堯清越一番有理有據的推斷,卻只得花玉容一個無情的後腦勺。

這陰晴不定的家夥,好像又生氣了。堯清越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只能歸咎于花玉容自個兒脾氣壞,辜負她一番好意。

堯清越準備離開鎮子,倒也不是那麽急,打算先等豆豆醒了,再一起商量去哪裏。她抱着小孩去客棧之時,竟再次在客棧之中遇見花玉容。

堯清越呆呆望着花玉容的臉,半天都沒回神。花家坐落于一個江南小鎮,小鎮雖說不大,但也不算小。怎麽就這麽巧,剛剛才和花玉容分開,就在同一家客棧相見。難不成,花玉容跟蹤她?

“你不會以為我跟蹤你吧?”花玉容老神在在坐在輪椅上,手指噠噠地敲擊着扶手,微微擡了擡下巴,神色莞爾。

堯清越被當面嘲諷,也不羞惱,讪讪地摸了摸後腦勺,掠過花玉容對掌櫃道:“店掌櫃,給我一間上房。”

店掌櫃道:“對不住貴客,房間都定滿了。”

堯清越蹙了蹙眉:“那下房通鋪呢?”

店掌櫃小心陪着笑:“不僅上房下房,就連柴房和馬圈都滿了。”

堯清越頓時稀奇了,近來又沒什麽盛事,這兒也不算熱門城鎮,怎麽這房間還如此緊俏了?

店掌櫃小心翼翼瞅她一眼,建議道:“我瞧您二位貴客相熟,您要不介意,就和這位貴客擠一擠?”

堯清越想也不想便拒絕,和花玉容睡一間?那怎麽行!她倒是不怕花玉容對自己做什麽,她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對花玉容做什麽,畢竟她可是有前科的!

“算了,這城裏也不只有一家客棧。”堯清越嘀嘀咕咕,就要抱着孩子離開。

卻在這時,她身後響起花玉容的聲音,剛才她與掌櫃交談時,花玉容不言不語,這會兒倒是好整以暇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出這客棧。”

堯清越正想問為什麽,卻見店內掌櫃的神色猛然一變,然後以和他肥胖身子毫不相符的速度飛快竄到大門處,動作利落滅了屋檐召客的紅燈籠,緊接着,又和店小二一左一右将大門合上。

大門砰地一聲,震得地上的灰塵都抖了三抖,被穩穩插上門栓,二人這才背過身壓在門上,滿頭大汗舒了口氣。

堯清越見這兩人如臨大敵,也不禁緊張起來。她屏住呼吸,回頭瞅一眼花玉容。

花玉容但笑不語,眸光落在緊閉的門扉上,似乎透過大門,看到了外面的景色。

堯清越呼吸愈輕,仔細關注耳畔動靜,一陣陣窸窣的腳步聲驟然落入她的耳中。

大街上似乎有一群人正慢悠悠地從她門前走過去,伴随着重物在地上被拖曳的聲音傳了過來。這聲音本該不引人注意,可此刻萬籁俱寂,便顯得尤為刺耳突兀。

大門的縫隙有一個小小的孔洞,可以透過孔洞看到外面景色。堯清越抱着豆豆,好奇趴在門上,看清外面景色,差點沒吓到心肌梗塞。

大街上,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男男女女成群結隊,東游西蕩。只見他們各個身姿佝偻,面若死灰。從他們身上的壽衣可看出,這些男女都不是活人,而是死了不知多久的屍體。

此時,正有幾個顫顫巍巍趴着在客棧大門的門扉上,一雙沒有瞳孔只剩眼白的眼睛透過孔洞與堯清越對視。

堯清越勉強止住尖叫,哆嗦着往後退了一步,偏開目光,不敢再看。門外游蕩的死屍似乎因為等級太低,沒有察覺到活人氣息,漸漸退走了。

堯清越這才手腳發軟走到花玉容輪椅後頭,壓低聲音道:“怎麽回事?”

花玉容道:“這是低階屍妖。”

堯清越崩潰:“我當然知道他們是什麽東西!我想說的這大白天的怎麽會有屍體在街上晃蕩!”

此刻天色漸晚,但太陽才堪堪下山,并不符合陰邪出現的條件。而且這裏有花家這個龐然大物坐鎮,怎麽可能會允許出現這種東西?

除非,是什麽人将這些東西召喚了出來。會是她嗎?堯清越一瞬不瞬注視花玉容。

花玉容眉眼秀麗,身姿袅娜,坐于輪椅上的模樣是如此楚楚可憐。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在昭示着她是一個令人憐惜的弱女子。

但堯清越清楚這副柔弱姿态只是對方迷惑別人的表象。敢小看或是欺辱她的人,無一不死于葬身之地,更慘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堯清越猝不及防想到假長老被開膛破肚的場面,後背不覺滲出冷汗來。

花玉容以為她怕外面那東西,伸手拽住她的袖子,柔聲安撫道:“莫怕,那些東西傷害不了你。”

不僅沒有疑問還一副鎮定過頭的表情,說這些屍妖和花玉容沒關系誰信?她到底想幹什麽?

堯清越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扯開花玉容的手,勉強道:“我不怕。”

花玉容看着自己被拉開的手,頓了頓,黑眸之中有絲晦暗,可當堯清越看過去時,卻又懷疑是否是自己眼拙看錯了。

既然不能出門,堯清越便無可奈何和花玉容一間房。她将大床讓給花玉容,自己則抱着豆豆坐在房間裏的一張美人榻上,為防發生變故反應不及時,她只閉眼淺眠。

屋子裏格外安靜,便顯得屋外的動靜分外明顯,格外驚心動魄。大街上,時不時傳來男人或者女人的咒罵聲和驚叫聲,顯然有活人吸引了屍妖的注意。

驚叫聲變成了凄厲的慘叫,不過一會兒,猝然響起小女孩哀哀的哭聲,聽得人格外不忍。

堯清越透過花窗眺望,一眼望見一個穿着花襖子僅有兩三歲大的小孩正抹着眼淚在大街上跌跌撞撞走着,而在她不遠處,正游蕩着三兩只身形佝偻的屍妖,眼見小女孩便要落入虎口,堯清越按捺不住,放下豆豆就要跳下去救人。

“你想做什麽?”堯清越才剛剛推開木窗,便被花玉容出聲制止,她瞥她一眼,狀似疑問道,“你想救人?”

堯清越壓下煩躁,快速道:“這難道不明顯?先不說了我先下去救人……”

說罷,雙手在窗框上一撐,腳上一蹬,就要從屋內跳出去。可身形驀然凝滞,一動不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控制她的手腳,令她動彈不得。

堯清越轉頭,又急又氣對花玉容道:“你搞什麽鬼?你擔心我破壞你的計劃?我發誓救一個小女孩不會對你的計劃造成什麽影響!”

如果這些屍妖是花玉容的手筆,那很好推斷,定是為了迷惑花家。屆時本家有狐妖作祟,分家弟子門客忙于抓捕城中妖邪,分身乏術,就顧不得主家的紛争了,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事情早已塵埃落定。

而她之所以如此暴躁,不過是想到花玉容的計劃會牽連這些普通人。事情沒有發生在眼前時,她可以假裝無所謂。但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在她眼前消失,她無法無動于衷。

堯清越的怒氣這樣明顯,花玉容既生氣又莫名,她撐着身子靠在床頭,冷笑道:“這麽急吼吼的跳下去,你就這麽肯定下面那玩意是活人?”

堯清越的怒氣登時一滞,遲疑看着她。

花玉容好整以暇道:“我們打個賭如何?就賭下面那東西,到底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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