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堯清越見花玉容如此篤定, 心中已經信了三分,再次看向大街上那着花襖子的小姑娘, 就怎麽看怎麽不對勁了。

不過為防花玉容弄錯,她還是從袖中掏出陰氣符朝那小姑娘頭頂擲去。陰氣符與陰氣無火自燃,如果那小姑娘當真不是活人,符紙會當場發生反應。

符紙飄飄蕩蕩落在小女孩頭頂,明黃色的符紙上鮮紅的朱砂驀然藍光流動,緊接着藍紫色的火焰倏地冒出, 吞噬符紙。

那正低頭捂住眼睛哭泣的小女孩驟然身形一頓,一雙黑黝黝沒有眼珠的眼眶死死朝着堯清越的方向看了過來。

堯清越背後登時驚出一身冷汗,唰地一下将木窗合上, 阻隔外邊滲人的視線。

花玉容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定定望着她, 慢條斯理道:“你輸了。”

堯清越抹了一把後脖頸的冷汗,瞄了一眼睡得香噴噴的豆豆, 小聲咕哝道:“我可沒說答應跟你賭啊。”

話雖如此,還是慫了吧唧地挪步過去,小心翼翼道:“你怎麽發現的?”

花玉容朝她勾勾手指, 堯清越還以為對方想跟她說悄悄話, 便将腦袋湊過去, 近得連花玉容的睫毛都瞧得根根分明。

花玉容不自然地蹙了蹙眉,雙頰微紅,順勢推了推堯清越的肩膀,将她的腦袋推開, 朝她攤開手指道:“靠這個。”

堯清越望着她掌心的那枚戒指, 恍然大悟。這魔王之戒能夠感應妖邪,持戒者能讓周身邪物都無所遁形。是以花玉容并不用借助符紙與羅盤, 就能發現真相,果然是件不可多得的寶貝。

堯清越觑了戒指一眼,眼珠子一轉,故意轉移話題:“你拿這戒指時,就沒聽到什麽聲音?”

這問題在花家禁地她已經問過,這時候重新提出來,不過是為了将剛才那個賭約糊弄過去。

花玉容看她一眼,沒有戳破,道:“我什麽都沒聽到。”

堯清越趁機奉承:“那絕對是你天賦異禀,不受戒靈蠱惑,這戒指合該戴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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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玉容嗤笑,眸光流轉:“現在倒是會誇人,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準備跟我對峙的是誰?”

堯清越臉不紅心不跳:“誤會一場,都是我錯了,你大人大量,就原諒我吧。”配合撲閃着的一雙杏眸,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花玉容又好氣又好笑,拿食指戳了戳堯清越的腦門。

恰在這時,室內驟然響起幼兒脆生生的嗓音,堯清越呆呆扭頭一看,原來是堯豆豆提前醒了。

堯豆豆坐在美人榻上,因為身子太短,雙腿岔開腳趾都沒挨到床邊沿,小小的指頭指着堯清越和花玉容,冷靜到不含絲毫感情色彩評價道:“打情罵俏。”

堯清越臉上的驚喜才敢冒了個頭,就被堯豆豆這四個字給驚得花容失色。

這倒黴孩子什麽時候醒不好,偏偏這個時候醒。呸,她又沒幹壞事,哪裏夠得上“打情罵俏”四個字了?定是什麽人趁她不注意,教壞了她家豆豆!

堯清越登時一個箭步沖過去,大喊一聲“熊抱”!将堯豆豆結結實實抱在懷中揉搓了一頓。

小家夥整齊的小揪揪頓時淩亂不堪,衣衫都皺了不少,整個一副飽受摧殘的豆芽菜模樣。

她艱難地從堯清越的懷裏抽出來,氣喘籲籲,面無表情道:“你們剛才在幹嘛?”明明一副不堪其擾卻耐着性子抓奸的口吻。

堯清越嘿了一聲,小家夥貌似還懂不少的樣子。她故意逗她,湊在她耳邊小聲道:“你介不介意要個後娘?”

堯豆豆:“……”

堯豆豆眉間的疙瘩登時能夾死幾只蚊子,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她表情嚴肅,小大人似的盯着堯清越。也同樣壓低聲音道:“你認真的?”

堯清越但笑不語,堯豆豆表情更加難看,“可她不是好人。”

堯清越聞言,頓時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跟堯豆豆開玩笑,連忙捂住對方的小嘴,不停跟她使眼色。她們雖然足夠小聲,但同在一間房內,難免不被聽到。這跟當面說人壞話有什麽區別呢?尤其花玉容又是個小心眼的。

堯清越捂住豆豆的臉,飛快回頭瞅花玉容一眼,只見花玉容垂着眼睫靠在床頭,白衣如雪,黑發如墨,卷翹的長睫細密有如兩把小小的刷子,印在她眼睑上。

堯清越将信将疑瞅了半晌,以為花玉容沒聽到,這才堪堪松了口氣。

花玉容側頭瞧她一眼,見堯清越兀自抱着堯豆豆說着悄悄話,就不禁勾了勾唇,想到什麽,又壓下嘴角笑意,稍稍出了會神。再次擡眼去瞧堯清越,發現不知何時躺在美人榻上,呼吸平緩,睡着了。

罷了,來日方長。

堯清越原本打算在美人榻上淺眠,不想一閉眼,意識便被如潮水一般湧來的疲憊淹沒。再次醒來,已到日上三竿。

她睡眼惺忪從床上爬起來,發現屋內除了她沒有第二人,正揉着眼睛,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堯豆豆小小的身影從門外進來。

小家夥手上端着盤蒸籠,擱在茶幾上,對堯清越言簡意赅道:“早點。”

堯清越瞅了眼那蒸籠裏的小籠包,笑眯眯從美人榻上跳下來,三兩步走到茶幾旁,一屁股坐下,伸手就要去拿小籠包。

堯豆豆一巴掌扇在她手背上,不贊同道:“你還沒洗漱。”

堯清越笑嘻嘻地捏起一個包子塞進口中,口齒不清道:“先吃一個,你娘餓壞了。”

忽略堯豆豆嫌棄的眼神,堯清越裝作不經意問道:“花玉容呢?”

堯豆豆表情一頓,看她一眼,一本正經道:“她走了。”

堯清越呆了呆,心中竟奇異地冒出一股失落的情緒。雖說她決定和花玉容分道揚镳,但是對方這麽上道一點也沒糾纏,甚至都沒和她告別就走了,她怎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堯清越哦了一聲,小聲嘀咕埋怨道:“走了都不知道說一聲。”

堯豆豆道:“她跟你辭行了,但你沒醒。”

堯清越又呆了,迷糊地撓了撓腦袋,回憶起自己半夢半醒間,的确聽到有人擾人清夢來着,但她以為自己做夢呢,将其當做蒼蠅趕走了。原來那不是蒼蠅,那是花玉容啊。

堯清越半天都沒說話,吃完一個包子先去洗漱,正拿帕子擦着臉呢,冷不丁聽到堯豆豆嗓音嫩嫩道:“堯清越,你是不是舍不得她?昨天晚上你們倆還在打情罵俏……”

堯清越額頭登時滑下幾道黑線,将帕子扔進臉盆裏,雙手叉腰道:“ 舍不得她?沒有的事!”

她躲花玉容還來不及呢,哪裏還會舍不得。花玉容這人心狠手辣,又心胸狹小,和她呆在一起指不定哪地方惹怒了她,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她何必要惦記這家夥?

“可是昨天晚上你們……”堯豆豆仰着小臉道。

堯清越無語摁住她的小腦袋,阻止她繼續說那四個字,“首先,那不叫打情罵俏!”

伸出一根指頭點着小家夥的額頭,戳啊戳,挑眉道:“其次,你教你這個詞的?你見過人打情罵俏嗎就亂用!”

“青樓。”堯豆豆面無表情開口。

堯清越迷茫:“什麽?”

“你以前……帶我去過青樓。我見過。”堯豆豆解釋。

堯清越張了張嘴,面色尴尬,實則心中大罵原主不做人。好端端的帶這小不點去那種地方幹什麽,孩子都給學壞了!

“還有,要麽叫娘,要麽叫姐姐!”堯清越老調重彈,拍了拍堯豆豆的小腦袋。

堯豆豆一直很乖,但在某些方面總意外固執,比如堅持喊她的名字,被逼急了才會喊一聲姐姐,叫娘是別想了。

堯清越收拾妥當,便要牽着孩子離開,走出客棧,遠遠的聽到一聲悅耳女聲不停在喊她的名字,轉頭一瞧,霍地一聲,吓了一跳。

“堯師姐!”這面容秀美,神情怯弱的不是常應春又是誰?可讓堯清越驚訝的不僅是常應春的出現,還有她身後那一批人。

當先一個,黃衣清雅,溫潤玉如,手持利劍,神情凜然嚴肅,正是紀月鳴。紀月鳴身旁,竟還跟着花絮晚等人。

堯清越記得原著之時,這幾人應該呆在門派周旋,而不應該出現在此地。至于常應春,則更不該出現在花家附近了。

堯清越略過紀月鳴花絮晚等人,一把扯過常應春的胳膊,悄聲道:“常師妹,你這是怎麽回事?”

常應春迷惑不解道:“什麽?我是出師門做任務。”

“什麽任務?”堯清越打破砂鍋問到底。

常應春心中雖然奇怪,卻還是一五一十将任務全盤托出。

堯清越聽了神情恍然。常應春接的師門任務,原本是在逐月宗山腳下的村鎮裏找出少女們失魂的真相。少女失魂乃是魅妖所為,原著裏,花玉容也是正好利用了魅妖殺掉了常應春。

嚴格來說,是她在魅妖動手時推波助瀾,見死不救,導致常應春失魂,然後一命嗚呼。

也許是因為她在逐月宗幹擾花玉容,才沒讓花玉容想起常應春,而這魅妖的任務,竟然因為沒有花玉容的參與,而變得更加艱難。

常應春神情凝重:“失魂的少女已經接連死了十幾人,我們一路追查過來,發現那魅妖竟然趕往花家地界隐匿起來。”

她本以為已經改變了常應春的命運,不讓其橫死在花玉容手上。不想劇情的強大性還是令其陷入魅妖任務之中。

可是花玉容還要殺常應春嗎?堯清越原本打算離開的,這會兒瞧見常應春,暫時不打算走了。

堯清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如果劇情可以改變,那豈不是說明,人也能?

現在花玉容應當已經回了花家,也不知道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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