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一進門, 嘲諷聲随之響起:“瞧瞧是誰回來了?”
堯清越懶懶掀了掀眼皮,見是沈凝珠, 當即若無其事撇撇嘴,表達自己的不屑之情。
沈凝珠也不知為何,就是瞧堯清越不順眼。一開始是擔心花絮晚,後來則是對堯清越本人産生不滿。
堯清越這個人,好吃懶做,臉皮其厚無比, 尤其墜崖之後,大約是解放天性,整個人越發不像話起來。
“花師妹, 你可要擦亮眼睛,不要被有些人的花言巧語欺騙。”
花絮晚淺淺一笑, 氣質如水蓮花一般不勝嬌羞:“師姐你說什麽呢。”說着,她看向堯清越, 驚喜地眨了眨眼睛,“堯師姐,你回來了?”
說着, 熱情迎了上來。
沈凝珠在她身後, 一臉恨鐵不成鋼。
堯清越被花絮晚的熱情弄得手足無措, 又有點受寵若驚。她幹什麽了,導致花絮晚對她如此熱情?
堯清越深思:難道是因為她指天發誓的那番言論?以她小學生般的感情經歷來推測,花絮晚也許是那種“別人喜歡我我也喜歡她”的那種人?
“堯師姐,你和花家大小姐似乎關系不錯?”花絮晚親密地挽着她的手臂道。
聞言, 堯清越才剛剛火熱的心登時被澆的個透心涼。別誤會, 她不是對花絮晚有啥想法。
只是雖要抱花絮晚大腿,但她也是以誠相待, 最多摻雜了一咪咪利用心态,但這誠意怎麽說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嘛。
可花絮晚一張口就問花玉容,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說輕點是輕視她,說嚴重點那根本是目中無人。
咳,反正就一個意思。花絮晚是沖着花玉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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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清越的腦筋開始快速轉動起來,女娲一族除了尋找聖女,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事?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畫面在堯清越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那日在花家禁地,與須元忠打得不可開交,最後不知去向的女修,看身形,豈不是和花絮晚有七分相似?
花絮晚,也是沖着魔王之戒去的?
堯清越思及此,登時打哈哈道:“還行還行,萍水之交,不值一提。”
堯清越與花絮晚周旋的當兒,一夥逐月宗修士突然神色匆匆從大門外進來,各個臉色凝重。
“大師姐在哪?”修士們一進門便焦急道。
堯清越伸手指了指後院,那夥修士毫不猶豫,徑直朝後院走去。
堯清越和花絮晚面面相觑,這麽急,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後院內,一修士神情凝重道:“大師姐,剛才有修士來報,滄瀾郡附近的神魔井結界遭到破壞。有十幾位低階魔族出現在滄瀾郡九神山的神廟附近。”
神魔井是人界連同魔界的唯一通道。魔族生性嗜殺殘忍,并以人族為食。神魔井連通的地界,無一不是生靈塗炭。是以修士們在神魔井之外封印結界,防止魔族為禍人間。
可是近來,神魔井異動的事件時有發生,今日更是發生結界破碎的大事。
想到修真界預言三千年一次的魔潮事件,濃重的陰霾緩慢爬上紀月鳴的心頭。
“你們幾個,随我一起去九神山支援,修補結界。”紀月鳴簡短道,并極快點了幾名弟子,目光在堯清越臉上劃過時,微微一頓。
堯清越驟然宛如上課開小差并即将被老師點名的問題學生,心中默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紀月鳴見堯清越那副鹌鹑樣,心頭有些詫異,同時黑眸閃過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她朝堯清越輕輕點頭,然後轉身朝另外幾位弟子走去。
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禦劍飛行,在千裏之外。
堯清越環顧四周,發現稍有戰力的修士都走了個幹淨,留下來的不是她這種老弱病殘,就是其他宗門的修士。
而花絮晚,自然就屬于老弱病殘行列的。
“不知道接下來,師妹有什麽安排?”堯清越試探道,是不是該回女娲族一趟?
花絮晚收回目光,側眸看向她道:“師姐呢?師姐有什麽安排?”
自然是找個地方好好窩着,等風頭過了再說。堯清越斟酌道:“師妹,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支撐不了多久。”
說着,配合地咳嗽幾聲。結果才咳沒幾下,喉嚨裏驀然湧上一股腥甜,堯清越yue了一聲,竟然當場嘔出一口鮮血。
堯清越望着地上那灘血,目瞪口呆。不是,她就是裝的,這血哪裏來的?
花絮晚臉色變了變,擔憂無比望着她。
堯清越擦幹淨嘴角,露出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攤手道:“如你所見,我身體十分虛弱,極需治療。”
花絮晚望着她神采奕奕的臉,若有所思道:“沒想到堯師姐竟然受了如此重的傷。”
她忙扶住堯清越的手臂,就要拉着她往外走,焦急道,“聽說花家有一位名震江南的神醫坐鎮,正巧一起去花家看看。”
花家哪裏有什麽神醫你可別驢我!
堯清越知道花絮晚這是想利用她進花家,去找花玉容,登時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腕,勉強道:“那就不用了,我的病太重,普通的神醫治不好。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怎麽會呢?師姐,你這是諱疾忌醫。”花絮晚滿臉不贊同,手指用力扣住堯清越的手腕。
“我說不用就不用!”堯清越開始在大街上和花絮晚拉拉扯扯。
奈何她力氣根本比不過女娲族出來的探子,竟被對方直接扯到客棧門口。
大街上,客棧裏,充滿了圍觀看熱鬧的人,對着她倆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堯清越早八百年飛走的羞恥心突然回來了,驟然扒住大門門框,大喝一聲:“你給我放手!”
喝得花絮晚微微呆住,然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雪白的臉上突然緋紅,實在不勝嬌羞的一張臉,顯得柔弱又可憐。
然而堯清越剛才差點被她扯到大街上,根本不吃她這套,怒氣沖沖道:“花師妹,請你不要強人所難!我不想去花家!”
“堯師姐……”花絮晚神色讷讷,小心翼翼看着她。
堯清越假裝生氣,從鼻孔裏哼出一聲氣,一邊整理被弄亂的衣襟裙擺,一邊若無其事往客棧走去。
回到客房之內,抱着豆豆玩了一兩個時辰,等到月上柳梢頭,她才悄悄推開大門,往花絮晚的房間瞅去。
花絮晚的房間裏熄着燈,對方要麽是睡得早,要麽是出門還沒回來。
對方此刻若是不在客棧,一定是去花家找花玉容了。這兩人對上,也不知道鹿死誰手。花玉容應該不會有事,那花絮晚大概也許也不會……有事?
堯清越在客房內來回踱步,思來想去,決定還是等花絮晚回客棧再說。
可誰知她左等右等,等了足足兩天,花絮晚的房間都靜悄悄的。
花家一定發生了變故,花玉容沒事,但花絮晚也許會死!她死了她怎麽去尋女娲族的線索?
堯清越回神時,見豆豆小小一個在地上走來走去,也不知道在幹什麽,一把将小孩提起來,然後匆匆抱下樓。
店掌櫃半老徐娘,一見客人就笑得花枝亂顫:“客人這麽急可是有什麽要事?”
堯清越快人快語,徑直把堯豆豆塞進店掌櫃懷裏,快速道:“寄養幾天,等我回來!”
店掌櫃懷中驟然被塞了一個小孩,表情登時呆滞,和她懷中面無表情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堯清越解決完堯豆豆的問題,提起裙子,飛快趕往花家。
也不知是否她的錯覺,總覺得距離花家越近,就越發安靜。等到花家地界,靜的幾乎令人心驚肉跳。
堯清越有如揣着只兔子,焦急趕到花家大門口。遠遠的,就見花家大門洞開,門口橫七豎八倒着幾個守衛弟子,顯然出事了。
她臉色登時變了,一絲不安湧上眉間。
此刻的花家,猶如人間煉獄。鮮血從門口一路蜿蜒,直達花家正廳。沿途沒有一個活口,只有殘肢斷臂,宛如恐怖片現場。
那些原本只在荒郊野嶺,或者深夜游蕩的屍妖,充斥着整個院子。
到處屍臭沖天,妖風肆虐,魔氣肆意。
堯清越的呼吸已經帶上一絲血腥味,心髒快要跳出胸腔。
盡管已經意識到九娘子的複仇必将掀起腥風血雨,但直面如此血腥恐怖的場面,還是令堯清越十分不适。
原來那日被開膛破肚的假長老還是小意思。堯清越苦中作樂的想着,顫抖着雙手,一腳毅然踩進泛着煞氣不祥的血泊之中。
暗不見天光的地牢之內,一道虛弱卻溫潤的女聲驟然響起:“她來了。”
她能感覺魍魉的靠近,魍魉聽從她的命令,藏在堯清越的影子之中,不想這麽危險的時刻,堯清越竟然回來花家找她。
花玉容蒼白虛弱的臉上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像是有些奇異,卻暗藏無法掩飾的興喜。
她到底還是關心她,所以以身犯險。
這是一道嬌媚嗓音嬌滴滴道:“我看未必。”
花玉容臉上表情一頓,漆黑黑的眼珠子定在對方臉上。
女子絲毫不虛,笑眯眯道:“她若是來找你的,早幾天怎麽不來?花家有異動,她應該早就收到消息,及時來救你。”
“我看她關心你是假,救人心切倒是真。就是這救的人嘛,肯定不是你。”
“閉嘴。”花玉容淡淡道。
“怎麽,你生氣了?”有蘇雪翹着自己塗着丹寇的手指,笑得不懷好意,媚氣橫生。
“我們來打一個賭如何?就賭堯清越,是為你而來,而是為那蛇女而來?”
“不。”
花玉容有過很多賭約,想想,竟然都是和堯清越的。而她,向來只賭有把握的賭局。
可對于堯清越,她沒有把握。
花玉容垂着眼,神色有瞬間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