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姐姐你說什麽呢?我才不喜歡他!”

驟然被自己一體雙魂的姐姐戳破心思, 有蘇月登時又羞又氣,極力反駁自己對此男修沒有其他想法。

有蘇月看不見花玉容的臉, 但識海當中卻清晰傳來對方嗤笑不屑的聲音,不由不高興地怒了努嘴。

她們雖然一體雙魂,但意外的性子差別極大,幾乎可以說是兩個人。

若不是公用一個身體,恐怕她們不一定合的來。有蘇月都沒想過,為何相同的成長經歷, 會造成如此迥異的性格。

不過姐姐在不打擊她的時候還是很好的,雖然不耐煩,卻也願意聽她傾訴, 還幫了她許多忙。

有蘇月這麽一想,很快又高興起來, 一雙黑葡萄似的狐貍眼偷偷看向室靜坐的人影,越看越是滿意。

她馬上就要成年了, 她們狐族女子成年禮,便能選擇自己滿意的男子共度春宵。她不愛狐族男子的妖媚柔弱,只愛這些人族修士磊落的君子之風。

而這男修, 無疑是這群人中的佼佼者。況且, 他又生得那麽好看, 霞姿月韻,舉手投足都透露出清雅的儀态和風度,抱着她的懷抱是那麽令人安心……

有蘇月想着,漸漸癡了。

堯清越又不是傻子, 自然能察覺室內一道強烈的目光。無奈睜開眼睛, 對上小狐貍的葡萄眼,微微挑了挑眉。

心不靜, 打坐修煉也進行不下去,索性起身,走過去,将小狐貍抱在懷中逗弄。

小狐貍見了她的笑臉,又被她抓在手裏又摸又親,整個狐都變得紅彤彤的,幸好這一身火紅的狐貍毛根本瞧不出來。

堯清越狐貍沒摸幾下,就聽屋外一陣急促敲門聲,并伴随花家弟子焦急的喊聲:“大師兄,不好了!二師兄被人抓走了!”

堯清越愣了一下,差點幻聽某個毛猴子的電視劇,連忙重整表情,推開門道:“冷靜點,卻晨被誰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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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弟卻宸,實力只在她之下,對方能夠活捉,來頭必定不小。

那女弟子滿臉焦急之色,解釋了事情來龍去脈。原來今日衆弟子在酒樓吃飯之時,随口議論了狐王選親的事,并猜測揣摩了一番小公主的長相。

不想另外一撥食客發了什麽瘋,就此和他們吵起來。然而更令他們沒想到是,在場的甚至有金丹初期的修士,竟然打不過那三個瞧着就嬌滴滴的女人。

“大師兄,你說她們會不會是……”女弟子嗫嚅道,猜測之聲在見識她懷中的紅狐貍後戛然而止,遲疑道,“大師兄懷中的是什麽?”

堯清越随手将小狐貍挂在自己肩膀上當做圍脖,雙眸發亮地對那女弟子道:“這不重要,你前頭帶路,咱們去會會高手。”

對方的猜測不無道理,若對方真是狐妖一族的妖修,那對她來說豈不是瞌睡送枕頭?她正愁沒門路結實狐妖一族呢。

若對方不是,增加實戰經驗也是好的。堯清越握住劍柄,臉上出現躍躍欲試的神色。

女弟子似乎想起被痛毆的經歷,畏懼地瞅她一眼,忙不疊率先下樓。

不過片刻,二人站在鬧市另一頭的一家客棧之前,在進門之前,堯清越伸手攔住了準備拔劍進屋的女弟子,冷靜地說了一聲:“先等等。”

女弟子先是遲疑,接着了然,最後神色變得佩服。不愧是大師兄,不打沒把握的戰。

她正準備問,需要她做點什麽?就見大師兄左顧右盼,然後走到一個小販跟前,溫聲道:“你這梨子怎麽賣?”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大師兄是在買梨?在這種關鍵的時刻買梨,是有什麽深意嗎?

女弟子一臉迷茫地跟着提着一籃子水果的堯清越走進客棧。

堯清越剛剛擡腳邁進門檻,就見客棧大堂,橫七豎八倒着幾個眼熟的身影。最明顯的,當屬她的二師弟,被五花大綁綁在木柱上,一臉倒黴像。

就近一張木桌上,坐着三個長相妖媚的黑衣女人,女人沉聲交談,表情十分凝重。

堯清越一手提着水果,另一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冷臉,在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一個格外和顏悅色的笑容。

她對地上的身影,還有自己的二師弟視而不見,大踏步往前走去。

砰地一聲,沉甸甸的果籃被她砸到了三個女人的桌上。

三個女人一頓,其中一個拍案而起,朝她怒目而視:“你找死?”

堯清越揚唇一笑,否認道:“自然不是。”

她頓了頓,接着道:“我見三位面善,特意送禮與三位結交的。”

“故意找茬是不是?”那女子怒道,上挑的狐貍眼閃過一絲懷疑,接着挑眉道,“我懂了,你是為這些人抱不平的。”

她呵地冷笑一聲,雙手抱胸,嗤笑道:“真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你們人族修士可真不要臉!”

“您說得是。”堯清越溫聲道。

三個女人原本憤慨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一臉懷疑瞪着她,懷疑是自己耳朵聽錯了。

而在場的花家弟子則呆呆望着她,同樣不敢相信這話是她們敬愛的大師兄說的。

堯清越挑出一只梨子,塞進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女人手裏,通情達理道:“是我們不對,妄議狐族內政,你們替我教訓師弟,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怪罪呢?”

“你怎麽知道……”

“缪川!”

其中一個女子下意識道,才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另外一個厲聲打斷。然而有了這句話,堯清越已經八成把握對方的身份。

她按捺住心頭狂喜,繼續和善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各位笑納。”

“只是她們到底是我花家弟子,還容在下帶回去教訓。這樣,三位以為呢?”

三個狐族女子對視一眼,她們出山只為尋找偷溜出去的九公主,自然不想節外生枝。現在對方願意主動給臺階下,她們也沒必要揪着不放。

堯清越輕輕松松地就将自家弟子給“救”了回來,然而雖然兵不刃血,卻到底傷害了這些弟子的顏面。

回程路上,就有男弟子望着她的背影嘀嘀咕咕,不服氣道:“大師兄今日怎麽回事?這般膽小怕事,那人必定以為我們怕了她們!”

堯清越步子驀然停住,回頭,弟子們也跟着停下。确定師弟師妹們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才沉聲開口道:“你們是不是認為我膽小怕事,所以不替你們做主?”

弟子們敢怒不敢言,嘴硬道,“大師兄……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堯清越笑了笑,溫和道:“在某種程度上,你們說得對。我的确怕。但我不是怕打不過那三個女子,而是怕波及到你們,怕你們受傷。你們每一個人,都是花家寶貴的有生力量。這次我負責帶隊,完完整整地帶你們出來,就要全須全尾地将你們帶回去。”

“可是落了我們門派的威嚴也無所謂嗎?只要不堕我花家威風,就算死在她們劍下又何妨?吾寧死不悔!”

堯清越眉心一跳,這是什麽熱血傻叉,她的隊伍裏絕對不能有這種不聽命令的刺頭。

但不怕,讓她來胡編,不是,讓她來苦口婆心說服他。

“愚蠢!人死如燈滅,死後萬事消。你當自己光耀了花家門楣,旁人看來不過是個逞威風的傻子!白白丢了性命!況且……”

她環顧四周,雙手負在身後,俨然道:“你們還記得自己此行的任務麽?”

對上她嚴厲的目光,沒人敢回答。

堯清越冷聲道:“卻晨,你來說。”

被點名的二師弟愣了一秒,小心翼翼道:“探索秘境?”

堯清越點頭,稍稍拔高聲調,“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腦子不清楚,而不是只思逞勇鬥狠,說人陰私那點小事!”

弟子們羞愧地低下了腦袋,那刺頭弟子更是漲紅臉,說不出話來。

堯清越滿意點頭,帶着這群被她忽悠瘸的弟子浩浩蕩蕩地回了客棧。

卻不知此時,三位狐族女子之中有位望着門口,嗓音有些遲疑:“剛才那人身上……”

“怎麽了?”另外兩個看向她。

那女子沉默片刻,搖搖頭:“算了,也許只是我多心罷了。”

她好像在那人身上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卻一時無法确定那是否是九公主的。

接下來的幾天堯清越就與師弟師妹們兵分幾路,專心去秘境探索,早早地将便宜父親交給她的任務完成。

在這期間,發生了一件令堯清越十分傷心的事。那就是,她的寵物小紅,不見了。

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小紅不願意進乾坤袋,只好被她寄養在客棧中,等她完成任務回去,就失去了小紅的蹤影。

她完全沒想到,那三個狐族女子在她去秘境探索間隙,悄悄探過她的廂房,正巧遇到準備開溜的有蘇月。

有蘇月一萬個不願意,吱吱亂叫扒着門框不肯走。

其中一人見狀不由勸說道:“公主,您這樣亂跑很危險的。王很擔心你。”

有蘇月充耳不聞。

另一個瞧了片刻突然道:“公主您馬上就要成年了,不如您先回王宮舉辦成人禮,獲得了王的首肯再出來?到時候自然沒有人再攔您。”

對了,成人禮。

有蘇月的掙紮慢慢變弱,小臉悄悄紅了紅。過了成人禮,她就能選擇自己心儀的對象,任何人不能阻攔。

“我能邀請人族修士參加我的成人禮嗎?”有蘇月道。

三人微微張了張嘴,面面相觑。公主與那男修才相處多久?就想讓對方參加自己的成人禮?

這自然不行,哪裏有請外族人參加她們公主的成人禮的?然而為了讓有蘇月乖乖回去,她們自然不能這麽說,而是道:“這個得王同意,您若能說服王,當然沒有問題。”

“好,我跟你們回去!”

***

堯清越的傷心沒有持續一天就消失了,望着自己手上深綠色的請帖,心中狂喜有之,迷惑有之,警惕有之。

這狐妖一族,竟然主動邀請她去參加宴會?難道狐族想要修複與人族修士的關系?還是這裏面有其他陰謀?

然而就算是刀山火海,堯清越也要去闖一闖。

拜別其他花家弟子,堯清越借口有其他師門任務進入離山,去往狐族隐居之地。

據請帖上所說,在進入隐居之地之前,會經過一片迷霧谷,谷中遍布瘴氣陰魂,尋常修士若不是注意,很大可能會迷失在迷霧谷中,身死道消。

“通過迷霧谷,只是第一道考驗。”此刻狐族隐居地入口處,站着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高的頭戴花冠,面若芙蓉,身形婀娜,渾身身上卻說不盡的威嚴,正是狐族的王有蘇言。

矮的那個生着一張白嫩的臉蛋,雙頰和鼻頭都泛着粉紅,圓圓的臉孔上鑲嵌着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尾卻又微微上挑,和高個女子相貌有七成相似。

“娘……”有蘇月嗫嚅道,“女兒只是想和他交一個朋友。并不是……您何必這麽為難人呢?”

有蘇言望着入口處的風景,不動聲色道:“娘知道,只是若這修士弱的連這些考驗都通不過,怎麽有資格成為我狐族的朋友?”

有蘇月悶悶不樂撅着嘴,“可是除了這一道考驗,還有第二道,第三道。”

第三道考驗甚至令人防不勝防,那入口處設了陣,能洞悉非狐妖一族修士的識海隐秘之處。

再會裝模作樣的人,都會在狐族幻陣中原形畢露。

“怎麽,你對他沒有信心?”有蘇言激将道。

有蘇月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恨恨跺了跺腳。正在這時,幻陣位置驟然一響,顯然有人觸動了陣法。

有蘇言微微一笑,纖長的睫羽扇了扇,黑眸閃爍道:“我們一起去瞧瞧?”

瞧一瞧這蓄意接近她女兒的人族修士,到底是如何狼子野心……

狐王看向幻陣,原本意味不明的笑意驀地凝固在臉上,表情變得十分奇怪。

有蘇月眨了眨眼,好奇自己娘親的表情,也跟着探頭一瞧,然後表情也變得和狐王一般微妙。

她好像看到……她喜歡的那個男修,變成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她在狂笑?

那癫狂的樣子瞧得人心驚肉跳。

幻陣之中,堯清越在趴在湖邊,使勁揉着自己清秀的面孔,不敢置信。

什麽情況,她剛經過一片陰魂槐樹林,拂開枝葉,走到這處鳥語花香之處,驟然就夢想成真了!

這狐族的水土如此養人嗎?來此的男修什麽都不做就可以變成女人?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堯清越腦子懵了一下,根本控制不住嘴角,捂住臉狂笑出聲。

想到這幾個月的起早貪黑兢兢業業,她笑着笑着,又哭了。

何謂苦盡甘來,這就是啊!

有蘇月看着那個又哭又笑的瘋女人,不敢置信,晴天霹靂。她的情郎!她為自己選定的成人禮對象,怎麽可以變成女人!

與有蘇月的絕望不同,藏在她識海深處的花玉容望着幻陣當中那道纖細的白色身影,心頭卻是微微一動,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撥弄了心湖,漣漪微微蕩開。

由男人變成女人,粗犷的身形變得纖細窈窕,原本合身的白袍微微散開,衣襟松散地挂在她的肩上,鎖骨纖細,下巴尖尖,眼淚洶湧抽氣的樣子,格外可憐可愛。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花玉容登時嘴角抽了抽,将離譜的想法倒逼出腦海。

外形再惹人憐愛,他終究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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