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堯清越被吓到了。

她嘴角微微抽動, 盡量語氣溫和勸說道:“師妹,你別沖動, 咱們冷靜一點。你好好想想,你不想當男人是不是?”

她想變成女人,那是她原本就是個女人。她不過是想找回自己缺失的東西,可不像花妙芙這樣,為了心上人改變自己的性別。

“大師兄,我想好了。”花妙芙眨巴着一雙不知是純潔還是愚蠢的眼睛, 一臉堅定道,“我不會後悔的!”

堯清越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氣,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坦白道:“我實話跟你說吧。你喜歡的并不是我。”

“我不是你原本的大師兄。”一開始害怕被人當做奪舍的邪修才不敢說實話, 這會兒為了勸說無知少女迷途知返,她不裝了。

花妙芙眼神迷茫, 手指無意識的絞着:“你不是大師兄?那你是誰?”目光在堯清越臉上流連,她恍然大悟,“大師兄你是說, 你被人奪舍了?”

堯清越一臉欣慰地點頭, 感動得擦去眼角不存在的生理眼淚。不容易啊, 來這兒這麽久了,總算有聽懂人話的了。

花妙芙歪了歪腦袋,擰眉思索,臉上出現若有所思的神色。的确, 如今的師兄, 的确與過去不大一樣。但以前的大師兄,是什麽樣子的?她怎麽想不起來了?

花妙芙驟然捂住腦袋:“師兄, 我頭疼!”

“诶?!你還好嗎?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堯清越滿懷希冀盯着她。

不過片刻,花妙芙身形凝滞,然後慢慢放下手來。堯清越驀然緊張,心髒噗通亂跳,咽了咽口水:“師妹?”

花妙芙揉了揉腦袋,側頭看她,雙眸彎起,好笑道:“師兄真是的,我是你師妹,你換沒換人,我還不知道嗎?”

堯清越臉上欣慰的表情消失殆盡,一臉懷疑道:“你覺得我的性子和花永安一模一樣?”開什麽玩笑!

她就算活得再糙,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她咋可能跟個男的一模一樣呢!花妙芙她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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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妙芙一臉确定點頭道:“真的一模一樣。大師兄,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剛才被砸壞腦袋了?”說着,還要來摸堯清越的額頭。

堯清越手忙腳亂避開,心中不知有多麽崩潰。真是活見鬼了,莫名其妙穿越,還穿成了一個性子和她一模一樣的臭男人。

難道這個叫做花永安的,是她的上輩子?但這也說不通啊。

堯清越哪裏知道,這兒只是由有蘇月妖力編織的幻境。每當她發現一個疑點,幻境都能自動補足。

堯清越百思不得其解,那一刻,花妙芙的确是想起了什麽吧?怎麽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滿臉若無其事了?

她被關在祠堂裏,拖着墊子坐在窗戶前曬太陽,怎麽想都想不通。

時間很快就過了一個月,堯清越的禁閉時間結束。

從祠堂回寝屋的路上,一路走來,迎面弟子各個面帶喜色,問有什麽喜事,也不說話,只對着她露出神秘的微笑。

更吓人的是,園子裏到處張燈結彩,在她所居住的屋子內的琉璃窗上,更是張貼着紅彤彤的囍字。

她要是還猜不出這是在操辦她的婚事,她就是傻子。

本以為從妖族逃出來就安全了,不想自己是從龍潭到了虎穴,哪裏都不安全!

夜黑風高,萬籁俱寂。

堯清越杵着劍,借着月色,鬼鬼祟祟地走着。整個園子裏鬼氣森森,完全不像白天時陽氣充足的模樣。

她下意識蹙了蹙眉,環顧四周,心頭悄悄爬上一絲陰影,察覺有什麽東西不對勁。

這是她們花家,祛除妖邪污穢的修仙世家。大晚上的再安靜,也不會連一個守衛的弟子都沒有。

她又仰頭望了望頭頂的月色,一輪昏暗的彎月懸在空中,晦暗的月光灑在院中,為靜谧的夜色增添一份恐怖。

“孽子!你往哪裏走!”一道粗犷的中年男聲如一道驚雷在堯清越耳邊炸起。

堯清越步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然後顧不得回頭,不顧身上傷口,運氣靈力,從地上一躍而起,想要跳牆跳出去。

哪裏知道人剛剛飛到半空,腦袋就猛然撞到一個透明罩子上,砰地一聲巨響,瞬間眼冒金星,整個人如同中彈的鳥兒淩空跌落。

“把花永安關回祠堂!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放他出去!”花家家主發了命令,弟子們不敢違抗。

“大師兄,得罪了。”有相熟的弟子一邊将堯清越五花大綁,一邊對她低聲道歉。

堯清越緩過勁來,想到自己被關回去,恐怕就得等到大婚那日,于是使了吃奶的力氣,像一條蛆似的在地上扭動起來,邊扭動邊撒潑道:“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

那壓制她的弟子被她吓到渾身發毛,以為大師兄失心瘋,手抖得都按不住。

花懷義見狀不由眉心一跳,臉色難看,見周圍弟子還僵在那裏,不由怒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将這逆子按住!”

弟子們反應過來,慌忙七手八腳将堯清越按住。

堯清越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大聲吼道:“爹!您就不要逼迫女兒了!女兒不想嫁人!”

花懷義被她氣得暴跳如雷,怒道:“你胡說什麽!老夫什麽時候讓你嫁人!”

“女兒不管,反正女兒不想成婚!”堯清越發出撕心肺裂的吶喊。

“成何體統!你一個堂堂大男人,自稱什麽女兒家!你不要臉,我花懷義還要臉!”花懷義被她氣得面紅耳赤,做了夢都沒想到自己的大兒子竟然會變成這副德行。

“爹您咋知道女兒不要臉?”堯清越在氣死花懷義這件事情上添磚加瓦。

花懷義:“……趕緊把她關回去!立刻!馬上!”

堯清越這大半夜一通瞎鬧騰,成功将自己的病情鬧得人盡皆知。

原本傳言還正常,都說她得了癔症,需要治病。傳着傳着,故事就變了味。說什麽她被妖族的狐妖迷惑了心智,非人家公主不娶,結果觸怒狐王,被掃地出門,至此就得了相思病。而師妹之所以嫁給他,也是因為同情他。

時間就在人們惋惜花妙芙癡心錯付,對堯清越這個大師兄恨鐵不成鋼的議論中悄悄劃過,終于到了大婚的那日。

堯清越再次被從祠堂裏放出來時,被花家家主壓制了一身修為,除了一雙腳能落地行走,一雙手連劍都提不起來。

當然,為防止堯清越口無遮攔,語出驚人,花懷義第一時間就對堯清越下了閉口訣。務必要讓她安安分分地完成這場婚禮。

一大清早,堯清越便直挺挺站在大廳裏,木着臉,聽着大堂裏賓客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歡樂是他們的,而她什麽也沒有。沒一個弟子敢對上堯清越的眼睛,只顧埋頭喝酒吃飯。

門口突然傳來喧嘩聲,有人歡喜道:“快看!新娘子來了!”

而堯清越只随意瞥去一眼,看着被喜娘扶着的紅彤彤的新娘子一搖一擺地跨進門檻,一臉意興闌珊。

坐在上首的花家二老全作看不見堯清越滿臉不樂意,滿懷笑容看向門口走來的新娘子。

一身紅色喜服的花妙芙步态娉婷走到她身旁,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拽着紅綢,指甲修剪得十分圓潤可愛。

堯清越不感興趣收回目光。

婚禮本該按照正常程序,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但堯清越硬生生挺直腰板,不肯就範,周圍弟子也束手無措。

花懷義見堯清越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來氣,只能不耐煩揮手道:“行了行了!這些繁文缛節沒了就沒了,趕緊将他們送入洞房!”

于是,堯清越再次被動送入新房。

堯清越百無聊賴望着幔帳垂下的流蘇,心情意外平靜得不得了。她之所以這麽冷靜,一來是反抗無效。二來嘛,她連那玩意都沒有了,花妙芙還能對她做啥?

新娘子安安靜靜端坐喜床上,塗着丹寇的手指雙手交握,規規矩矩擱在自己膝蓋上。

堯清越活動了一下被解開禁制的手腳,扭扭脖子扭扭腰,回頭見花妙芙還是那副靜待她揭頭蓋的模樣,忍不住埋怨道:“師妹,這下你滿意了?”

“我可不是你的小師妹。”一道略顯低沉,卻十分悅耳的女聲卻從身後傳來。

堯清越扭腰的動作猛然一滞,迅速扭頭,差點沒将自己的腰折了。

她驚疑不定盯着對方,便見那人舉起手臂,寬大的袖子落下,露出纖細骨感的手腕,施施然扯下蓋頭。

蓋頭下,是一張眉目如畫,略顯陰郁的面孔。她似笑非笑,鳳眸斜睨着她,漂亮得幾乎妖異的面龐,帶着習慣性的嘲諷:“看到是我,失望了?”

堯清越神情恍惚,一時竟忘記了說話。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道:“你……你是誰?我師妹呢?”

她倒也不是對自己便宜師妹有什麽感情,就是這大美人出現的蹊跷,而她師妹雖然逼婚,但罪不至死。

大美人眉頭緊緊蹙起,陰陽怪氣道:“你還真關心她?”

不等堯清越回答,對方猛然起身走過來,然後拽着堯清越的胳膊就将她拉到門邊,雙手環胸道:“你自己看吧。”

堯清越不知道對方想要她看什麽,将信将疑靠過去。才瞧了一眼,她便猛然直起身來,臉上出現震驚神色,不敢置信道:“她們怎麽回事?為何會出現在我花家?”

剛才那一眼,她竟看到她們花家變成了人間煉獄。許多不認識的人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死相格外凄慘。

花玉容提眉,上下掃了她一眼:“堯清越,你還真把自己當做花家人了不成?”

她頓了頓,又道:“還有,你不記得我是誰嗎?”

“你是……”堯清越遲疑望着她,張了張嘴。

花玉容垂眸攏了攏身上的喜服,微微一笑,黑眸閃爍道:“我名花玉容。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

堯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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