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還看什麽, 舍不得?”
堯清越發誓,她就盯着紀月鳴的背影看了三秒, 時間都不足一分鐘。
才這麽短的時間,就聽花玉容在一旁陰陽怪氣了。
她捏了捏手中的劍穗,不好意思地對花玉容笑了笑:“人都走了,咱們回去吧?”
花玉容卻不容堯清越含糊過去,擡了擡下巴,道:“畢竟是你大師姐, 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堯清越有些懷疑,花玉容這麽不依不撓的, 八成是知道前幾天紀月鳴對她說的那番話了。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道:“你都……知道了?”
花玉容勾了勾唇, 雙手環胸:“你說呢?”
堯清越先是心虛,緊接着一想, 不對啊。花玉容是怎麽聽到那番話的?她在偷聽!
“好啊,你偷聽我們說話!”堯清越本來只想轉移話題,結果越想越生氣。偷聽別人說話, 跟監視有什麽區別?
她們這都還沒确定關系呢, 花玉容就跟她來這一套, 那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
不行,她得跟她約法三章!
花玉容臉色沉了下來,直起身體,往前走了三步。
堯清越見狀不由咯噔一下, 心裏先怯了場:“幹、幹什麽啊?”
花玉容黑着臉, 道:“我還沒計較你和紀月鳴等人的事,你反倒抓起我的錯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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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師姐能有什麽事!”堯清越努力挺了挺胸膛, 輸人不輸陣,“你這是沒事找事!”
花玉容揚起唇角,嗤笑一聲,瞥了眼她手中的劍穗,“你敢對天發誓,你和紀月鳴之間,真的清清白白,沒有任何私情?”
堯清越臉色頓時一僵。
要擱現代,她肯定完全不會猶豫。對着天撒謊也就受點良心上的譴責,不會有其他問題。
況且,追過紀月鳴的是原主,跟她堯清越有什麽關系?紀月鳴後知後覺喜歡的,也是原主,而非她堯清越。
但問題就出在,她要解釋清楚和紀月鳴的關系,就得全盤托出自己‘奪舍’的事情。
她煩躁地揪了揪頭發,不知如何開口。
花玉容盯着她,嘴角緊緊抿了起來。心中三分戲谑,變成了七分怒氣。
見堯清越神色糾結,手指揉捏着那個紅色劍穗,覺得甚是礙眼,伸手便奪了過來。
堯清越登時诶了一聲,呆呆望着她。
花玉容捏緊劍穗,擡了擡下巴,皮笑肉不笑道:“這東西既然這麽重要,就由我保管,免得你弄丢了,心疼。”
話畢,臉色徹底冷了下來,轉身揚長而去。
堯清越無語又無奈,就那麽一小會兒。她就猶豫那麽一會兒,就把花玉容惹毛了。
她就知道,這人的心眼比針尖還小?她那不就是……害怕說實話被雷劈嘛。
眼見花玉容越走越遠,就快消失不見。堯清越猛地一拍腦袋,忙不疊追上去。
她讨好地挽住花玉容的手臂,被對方不客氣地推開:“你不去惦念你的大師姐,來找我幹什麽?”
堯清越死皮賴臉纏上去,牽住對方的手,讨好道:“好了,都是我的錯。你就原諒我吧。好不好?”
花玉容冷哼一聲,瞥她一眼,沉默不語。
堯清越一看有戲,臉上笑容越發燦爛,摟住花玉容的腰,甜言蜜語道:“我就喜歡你一個,我發誓。不然……就讓雷劈死我……”
說着,小心翼翼瞅了瞅天空,只見晴空萬裏,一切正常,這才完全松了口氣。
花玉容見她臉上笑容,大大的杏眸都彎成了月牙,不由抿了抿唇,偏開臉。
堯清越嬉皮笑臉去撓她咯吱窩,花玉容終于破功,繃不住笑了。
***
轉眼,堯清越三人已在堯家呆了三個月。
這一日晴光正好,花玉容正在花園散步。
少女譏诮的嗓音驟然在她身後響起:“花玉容。”
花玉容神色微微一頓,回身看去,眸光登時沉了下來。
“花清逸?你怎麽在這?”
神色嬌縱的少女背着雙手,昂着下巴道:“怎麽,這地方只許你來?不許我來?”
她手指捏着鞭子,繞着花玉容轉圈,邊走邊點評道:“想不到啊花玉容,你這樣一個殘廢,竟然也能有如此造化。”
花玉容表情不變,黑眸看着她:“你來堯家,究竟要幹什麽?”
花清逸眯起眼睛,側眸笑了,驟然湊近道:“你也知道咱們府邸如今的情況,爹爹重傷,昏迷不醒。娘親一個人,苦苦維持着花家。我身為女兒,自然要多為家族多做一些事。”
“花玉容,你也是爹爹的女兒。我們花家,也向來待你不薄。”
花玉容摩挲着手指,慢條斯理道:“所以呢?你想幹什麽?”
花清逸勾了勾唇,壓低聲音道:“我和娘都商量過了。只要你求堯靈尊者,給我們花家一點資源,彌補花家目前額損失。我們就既往不咎,替你解決婚約一事。”
花玉容的身上可還背着與蘇家的婚約。以堯家護短的性子,定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撺掇人家小輩私奔,能是什麽好人?
若不是她們花家,如今确實損失太大,她才不會和娘親親自上門,纡尊降貴求花玉容辦事呢。
花清逸自覺已經給花玉容好臉色看,殊不知在花玉容的眼中,對方簡直像個跳梁小醜。
到底誰給花清逸的自信,在她面前大放厥詞?
花玉容定定望着她,倏地掩唇,輕笑出聲:“花清逸,你還是真是一如既往,蠢得令人發笑。”
花清逸瞪大眼睛望着她,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花玉容垂下眼睫,慢條斯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慢慢道:“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幫你?”
花清逸驚疑不定,先不論父女之情,花玉容那麽喜歡那個堯清越,難道就不擔心人家不要她了嗎?
花清逸收斂住心中驚疑,面上似了然,似輕蔑:“我懂了。你手段了得,扒上堯家,就以為可以高枕無憂。”
她惡狠狠道:“就算你床上功夫再了得,将人家小姐伺候得再周到。你沒名沒分跟着她,就是無媒茍合,人人唾棄!”
“過些時日,你再瞧瞧,看人家還要不要你!”
花玉容的神色猛然沉了下來,看着花清逸時,宛如在瞧一個死人。
她眸中黑色仿佛深不見底的漩渦,帶着令人窒息的陰冷之氣。
黑色的影子從她腳下蔓延,鋪天蓋地地朝着花清逸湧去。
影子凝聚成一雙無形的手,死死掐住花清逸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地上。
花清逸驚駭欲絕望着她,猝然意識到這些影子是什麽東西,不禁捂住自己的脖子掙紮道:“你……你竟然勾結魔族!”
花玉容走到花清逸身旁,居高臨下俯視她,彎唇笑了:“我不去找你,你竟然眼巴巴地湊到我跟前。”
她歪了歪頭,神色間甚至有些天真的無辜,溫柔道:“你想要什麽死法?”
花清逸與她對視,在對方那雙毫無感情的雙眸中,看到自己垂死掙紮的臉。
她的心不斷沉下去,後知後覺害怕起來。
她第一次意識到,曾經那個任打任罵的廢物,已經完全變了性子。
不對……對方根本不曾改變,是她一直都不了解真正的花玉容!
正窒息間,脖頸上的力道卻驀的一松。
花清逸抓住這個破綻,飛快抽出腰間的鞭子,猛然朝着花玉容的臉上抽了過去。
本以為這鞭子打不中,沒曾想眼見鞭子打來,對方竟然不閃不避。
花玉容看着她,眸光冰冷,嘴角卻微微揚起。
花清逸恍惚想着,她笑什麽?
下一瞬間,周圍空間一陣扭曲。花清逸發現自己,竟然還好端端站在原地。
而剛才被揮出的鞭子,正朝着花玉容的臉上打了過去。
“啪”地一聲,在花玉容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一條刺目的血痕。
對方倒在地上,捂住臉,鮮血淅瀝瀝從她指縫流下。
花清逸看看自己的鞭子,又看看花玉容的臉,驚疑不定。
耳後猝然響起一陣驚呼聲,緊接着肩膀被人猛然撞開。
花清逸趔趄着,勉強穩住身子。
一道纖瘦的嫩黃色身影,飛快從她身後跑了過去。
她認出對方的身份,正是那位與花玉容糾纏不休的堯家少女。
她心中猛得一驚,眼下狀況,任誰一瞧,都能推斷出剛才發生了什麽。
堯清越很生氣,她不過與花玉容分開片刻,對方就被人給欺負了。
“你還好吧?是不是很疼?”她握住花玉容的手臂,扶着對方在圈椅上坐下。
花玉容虛弱地喘息一聲,任臉上鮮血淋漓,搖了搖頭,道:“你別擔心,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花玉容皮膚白皙,那道貫穿她面頰的傷痕,看起來特別猙獰。尤其傷口皮開肉綻,瞧着十分吓人。
再轉眼一瞧,花清逸手上還握着的那條血淋淋的兇器。
堯清越心中憋了口氣。
花玉容靠在她懷中,緊了緊手指,氣若游絲道:“我真沒事。等會兒敷點傷藥就好。”
她說着,擡眸看向花清逸,楚楚可憐道:“二妹妹,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犯了什麽錯,讓你對我如此不依不撓?”
此言一出,花清逸是暴怒,堯清越則頓了頓。
堯清越心頭浮現一絲古怪。剛才乍然一見花玉容臉上的傷,她沒來得及多想。
這會兒倒是回味過來,這根本不像花玉容的行事風格。
對方在花家甘願受懲罰,一則是為了小心謹慎,積蓄力量。二則是為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畢竟,一個不良于行的柔弱女子,要怎麽和導致花家頹敗的罪魁禍首扯上關系呢?
但再如何甘願受罰,花玉容也絕不會允許花清逸傷到她的臉。
那麽唯有一個解釋,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