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思慮◇

第36章 思慮◇

◎記住孤的話,方是緊要的。◎

裴湛起身更衣畢,觀過滴漏,才寅時三刻。

正想出去将守夜的兩宮人穴道解了,卻聞得簾帳內聲響,遂返身回去。

掀開簾帳,果然榻上人一只紅酥手正摩挲着空出的枕榻。

于是,在她眉宇蹙起前,裴湛将自己的手遞給她。

她抓上,是摟的姿勢。

裴湛傾上些,見人呼吸勻了,卻沒有松手的意思。他回頭看了眼天色,頓了頓,重新上榻落了簾。

裴湛靠在塌上,眼睑低垂,目光平靜。抽回手,卻沒敢脫離她,只繼續拍着她背脊哄慰她。

這一夜,偃旗息鼓後,他本想等蕭無憂睡着便離開。然明明見她已睡得酣實,一起身,便又知曉般也跟着欲醒過來尋他。

如此安撫了兩回,裴湛自個也累了,貪睡過去。

但他到底繃着一根弦,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亦醒了,便是此刻。

天還是黑的。

不知何時,他停下撫拍,往下靠了些。公主便蹭上來,白皙微涼的面龐靠在他腰腹上,一截藕臂圈住他。

面旁貼着他左腰,五指搭在右跨,皆是敏感的地方。姑娘睡夢中不安分的一點動作,惹得清醒的人一陣酥癢。

裴湛忍過笑,低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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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七夕宮宴,已過去二十餘日,然裴湛尤覺在夢中。

直到此時,他方将事宜前後思量。這半年多來,所有盧七身上的矛盾,所有莫名的心向往之,都得了答案。

他的心沒錯,始終保持忠貞。

不曾背叛過公主,亦不曾侮辱旁的姑娘。

只是他難免唏噓,感慨自己的幸運,亦好奇這起死回生的稀罕事。

“裴大人看夠沒有?”蕭無憂不知何時醒的,曲指撓他腰間。

“殿下!”裴湛回神,扣住了她的手,“您如何醒了?”

“難得安穩覺,誰急着醒。”蕭無憂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枕在他臂彎,“本是有些渴了,想用口水。不想浦一睜眼,便見大人一副出神模樣,多看了兩眼,倒教孤這廂散了睡意。”

“少用些。”裴湛聞言,起身倒來茶水,“還早,用完再眠一眠。”

蕭無憂用完重新躺下,見這人将外頭冰鑒推遠去,又給她将毯子掖好,不由伸手拉了拉他已經穿好的衣衫袖角。

“平旦未至,大人又在休沐期,這般急着要走,可是怕壞了你清譽?”

“臣的命都是殿下所救,何論清譽。”裴湛坐下身來,看了她一會,“實在坊間……太多殿下的流言,若是眼下再多話傳出,臣萬死難贖。”

“大人這話聽來真讓人暖心。”蕭無憂側躺在榻,笑意淡淡,用一雙漂亮的杏眼看榻邊人,“只是孤在流言中心,世人多議論。然議論再多,皆不知孤當晚,會的是何人!”

“大人便是念着自己名譽,早些走,亦無可厚非。”

“殿下,臣非明哲保身之人!”裴湛看其神色,辨不清她話中是否有二意,亦是否因他不曾早些來而生惱意,一時不知該如何向她證己之心。

情急之下,竟面紅耳熱,生出一層薄汗。

蕭無憂本拉着他袖角,指尖戳在他掌心玩,這兒莫名覺得升了溫度,一陣濡濕。

她撐起身,湊近細看,擡眸又看他。

裴湛別過臉,想搓手卻又無奈她兩根手指尚且擱着。

“大人出仕便是四品中丞,天子近臣,不該是如此定力。”蕭無憂瞧他一副又急又懼的模樣,忍不住調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方能君前長侍。”

“君與君尚有區別,臣禦前侍君自不會這般模樣。”裴湛見她收回了手,遂不動聲色掩回袖中,搓幹掌心細汗。

“哦,所以侍奉孤這個在榻上的君,大人方是這幅模樣,對嗎?”蕭無憂挑眉問他。

才過弱冠的青年,初經人事,又是面對這樣一個自己深埋心中趟過生死的女子,根本經不住她半點捉弄。

他僵了片刻,啞聲道,“殿下,臣真的該走了。”

吸口氣,看眼天色,他頓了頓道,“再不走,等下一輪禁軍換防的空檔,該一個時辰之後了,屆時天光大亮……”

蕭無憂坐起身來,笑了笑,方正色道,“大人,今日禦前賜婚,無論陛下如何逼問,都不許承認那晚之人是您。”

裴湛回首蹙眉。

蕭無憂豎起手指止住他,“只說你愛而不自知,如今方明白自個心思,特來求娶。”

“殿下,臣不走了。”裴湛輕嘆,只當她生氣,以為自己不願與她共擔污名,遂急道,“臣想提前走,當真只是不想再生事端,讓流言再傷您。”

“臣自去禦前回明一切,你是為了救臣方……”

蕭無憂搖首,“這說辭不過是讓你我二人身上的污水少一點,并不能讓你半點不沾。這廂孤就是要你白璧無瑕。”

“好了,記住孤的話,方是緊要的。”蕭無憂亦看天色,阻下裴湛還欲出口的話,低聲道,“去吧。”

裴湛未再多問,然邁出兩步,似想起什麽悄聲叮囑了一番。

蕭無憂目送人遠去,在榻上靜坐了一會,聽的外頭無有聲響,确定他安全離殿了。方舒出一口氣,重新躺下,合眼補眠。

只是天光一點點亮起,她到底沒有了睡意。

只睜眼的一瞬,面潤頰紅,芙蓉色染,杏眸生流光。

耳畔更是回想着裴湛離去前,與她說的話。

他讓她喝一盞避子湯。

後頭怕她多心,又趕緊補充道,“臣沒有旁的意思,上回臣中了藥,這回又是連日奔波浪,多來不好。且殿下尚小,身子骨還是嫩的,等過兩年我們再要。”

怕不好。

身子骨嫩。

過兩年。

孩子。

想的當真多而遠。

蕭無憂撫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驀然想起衡兒,乖巧又懂事。

要是真有個孩子,也挺好。

“是藥三分毒,委屈殿下這一回。”男人一說話,就耳根脖頸地成片發紅,他道,“下回臣自己控制,殿下就無需用藥了。”

下回。

蕭無憂摸了摸自己亦發燙的面頰。

這人貫是思慮的多,但也不周全。

蕭無憂冷嗤,她從哪裏弄一碗避子湯來?

總不能堂而皇之地向太醫院要吧,這不直接告訴溫孤儀,昨晚裴湛來了嗎?

蕭無憂想了半晌,突然靈臺清明起來。

就該向太醫院要。

如此同七夕宴一般,只能證她長公主,無人能證裴湛。

更衣理妝後,她自個傳的太醫,眉宇提起兩回,唇角嗤笑出聲,便同盧七截然相反的端容威壓。

不過半個時辰,太醫院便捧來了湯藥。

烏黑濃郁的一深碗。

她蹙眉飲了兩口,嫌棄地推在有一旁。

反正是藥三分毒。

然倒了這碗,半日不見的琥珀出現在午膳時分,又給她奉了碗。

“今個晨起,裴大人特意叮囑的奴婢。”琥珀私下看了看,悄聲道,“他說禦花園裏的牛膝草、鹿合花,白磷葉這三處尋常草藥,取其根筋熬來給您喝,對您身子好。讓奴婢千萬給你煮了。”

蕭無憂看着面前一碗,贊了句“思慮周全,博學多才”,遂捏着鼻子又喝了半碗。

剩半碗沒喝,是派去勤政殿探風聲的常姑姑回來了。

常姑姑道,“裴将軍跪在勤政殿門口,求娶殿下,如今已經半個時辰了。”

蕭無憂不緊不慢漱口淨手,問,“勤政殿裏有朝臣在嗎?”

今日八月初一有大朝會,散朝後勤政殿議政,當是不少人。

果然,常姑姑道,“多,烏泱泱的好些人。”

蕭無憂笑了笑,只命宮人重新更衣上妝,然後傳了轎辇往勤政殿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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