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驚變◇
第41章 驚變◇
◎證據沒有了。◎
這晚宮中的中秋宴會,盧氏輔國公府的二少夫人姜氏沒有赴宴。
姜氏身上雖有四品诰命,但到底只是盧文松庶子的遺孀,是否赴宴并不會惹人關注。
關了院門,姜氏的一張面具便擱在了妝臺上。
菱花鏡中,現出另一張面容,三十上下,端麗風致。眼角已生出細微的皺紋,卻依舊難掩眸光中的銳利。
這人便是蕭邺皇朝最後一任皇太子蕭不淮的發妻,崔守真。
“主子,早點歇息吧,國公爺既然調人手給你,我們便可安心些。”說話的是正給她按揉太陽穴的侍女翡翠,其乃兩年前府裏買回來的侍女,确切的說是崔抱樸特地送來給他長姐幫襯的人手。
“哪裏敢歇!”崔守真看了半晌自己難得一見的真實面貌,合眼靜思。
京畿長安內,溫孤儀尋她的力度愈發大;涼州邊遠之地,尋她阿弟亦是派了人手無數。一旦她姐弟二人落入他手,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連夜給帶隊的人傳個話,武陵公主癫症纏身,生不如死,天可憐見,且給她一個痛快。”
“那豫王妃呢?”翡翠低聲問道。
“莫管她。只用心于武陵公主處便可。”崔守真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榻上已經睡下的孩子身上,“不管她是真瘋還是假瘋,她且留着蕭家皇室的血,同皇子皇孫一樣有着繼承大統的資格。為了阿垚,本宮不得不防。”
“奴婢明白了。”翡翠見人又閉起了雙眼,遂指尖加大了些力道,輕嘆道,“可惜上回,豫王世子受傷沾水,沒有讓他感染要了他的命,實在可惜。否則蕭家血脈裏縱是算上這盧氏輔國公府,順位而來,最尊的也該是我們小殿下。”
“本宮便曉得,是你動的手。”崔守真翹了下嘴角,“你也是膽大心細,确實可惜了!”
“全怪那個裴湛竟來得那般及時。”翡翠面上流出兩分殺意,“還有那個鄭娴妃,奴婢以為她得了孩子在手,左右控制着些,結果巴巴得了,又巴巴地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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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頭草之流,滿腦子男人,你當她多能耐!”崔守真笑得更深些,張開眼嫌惡又不甘地指了指案上的□□。
翡翠會意,轉過身幫她戴好。
鏡中人目光慢慢變得溫婉賢淑,話音都轉了三分輕柔,“還有一處,且告訴明日前往刺殺的人,他們家中老小自會有人安排。凡落敵手,雖生尤死,翌日之陽不及往生之光。”
“奴婢明白。”翡翠侍奉崔守真寬衣上榻。
崔守真看着榻上的三歲孩童,将他手中的布娃娃往他懷中塞緊些,輕輕俯拍,慢慢合上了眼。
*
這晚宮宴,女眷之中,不在昭陽宮參宴的除了崔守真僞裝的姜氏,還有蕭無憂。
若說姜氏乃外命婦,加之各種原因不受關注,那麽蕭無憂便是怎麽都受關注的那個。
她的位置在左例宗親第一位,一目了然。
半個時辰前,溫孤儀甫一入昭陽殿便看到了,女子青絲堆雲盤珠翠,宮裝羅裳紗如雪,玉色妍姿,尤勝洛水神女。
只是群臣下跪行禮,他走近扶她起身的一瞬,咫尺之間,才看清她眼中倦色,和面上厚重的脂粉。
縱是國禮盛宴,她的妝容都不曾這般濃麗過。
再看一眼她眉宇與雙瞳,溫孤儀便能想象她洗去脂粉後那張憔悴容顏。
這幾日他翻過她請平安脈的脈案,上頭記載,少食欲,偶目眩,沾暑熱之故,待追診之。
“尋常宴會罷了,若覺得累且回去歇着。”溫孤儀在她身前停了一刻。
想見她嗎?
自然是想的。
但溫孤儀回想先前一陣,若非自己步步緊逼,或許他們之間不止于此,眼下還是忍耐為好。
“無妨,左右今日出宮往來一趟,有些乏了。孤略座座,再回不遲。”蕭無憂下意識退開半步,相比在這處見面,于衆目睽睽之下被他看着,總好過他去長生殿二人私下相處。
溫孤儀點了點頭,也未多話,轉身入席。
然蕭無憂撐在此處,疲累倒還好說,只是未幾便上下眼皮打架,困意襲人。她揉了兩下太陽穴,端來一旁的青梅釀醒神。
半盞入喉,酸甜生津的滋味在舌尖彌散,冰鎮回甘的觸感熨過肺腑,蕭無憂頓覺胸口胃裏都舒坦了些,遂持着金箸用了兩口茄汁松鼠魚,片刻又将剩下的青梅釀用了。
還欲再飲,轉頭向琥珀要,琳琅卻止住了,道是“已經入秋,貪涼不得。”只揀了一道她平素喜歡的蟹黃蝦餃放在她面前。
蕭無憂蹙眉推過,指了指稍遠處的魚。
琳琅同琥珀對笑了一眼,一人捧來,一人喂她。
溫孤儀從正座看過來,嘴角便揚起弧度。好多年前,他的小公主便是這幅嬌嗔模樣。她原該一生受萬千榮寵,壯麗華盛;卻因他一己私念,半生流離蕭索,客死異鄉。
待他再次借受臣子敬酒舉杯飲酒看她時,小姑娘似是真的累了,已經不再進膳,只以手支額揉着太陽穴。
他靜看她,片刻吩咐內侍監前往傳話,讓她回去歇下。
小公主起身福禮,擡眸的一瞬,面上似挂着一點真實的笑意。
溫孤儀便也跟着笑。
“妾看衡兒觀歌舞正興,不若讓他留下吧。”這一晚,溫孤儀看蕭無憂,鄭盈尺便看溫孤儀。
自七夕宮宴至今,哪怕是初九日,溫孤儀都不曾再踏入過飛霜殿。
鄭盈尺心裏明白,溫孤儀惱她給堂妹出了那樣的主意。
而同樣中了“百媚生”,裴湛卻比他幸運,躲過一劫。
他,甚至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回,根本不是簡單的惱怒。
她能感受到他如指尖流沙,在她掌心一點點失去。即便她從來也不曾真正握住他,但是至少以往一縷影子,一抹氣息,一匹布帛,她是可以擁有的。
眼下,什麽都要沒有了。
“小公子貫是喜歡吃娘娘做的玉露團,小天酥,今個也備下了。”侍女阿華幫襯道。
鄭盈尺識趣地攔下侍女,嗔她不識規矩,只笑道,“陛下,妾觀長公主也乏了,不若讓她好生歇着。衡兒若留下,一會妾親自給送回去。”
溫孤儀并未言語,看向已經起身的蕭無憂。
她牽着衡兒并沒有松手的意思,只彎腰自顧自給他擦了擦嘴角殘漬,似同他低語了兩句,孩子乖順點點頭。
“多謝鄭娴妃好意。”衡兒拱手道,“但此刻已是晚宴,天色不早,小姑母身子不爽,我便陪她一同回去歇息。”
“難得你有這般孝心。去吧!”溫孤儀看出蕭無憂的意思,便都緊着她。
鄭盈尺還欲說什麽,張了張口到底未敢再多言。
蕭無憂對溫孤儀于她的這點不勉強還算滿意,只是轉身掃過鄭盈尺時不由想起姜氏的話,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隔着人群燈火,蕭無憂如鶴而立,身姿挺拔,容色莊冷,目光居高臨下滑落。
鄭盈尺不經意對上,只一瞥就讓她沒來由心生畏懼。
恍惚中,她竟覺得看到了當年的永安公主。
“陛、陛下……”她循着那道遠去的倩影,扭頭沖着溫孤儀愣愣道,“她,那人……”
溫孤儀目光閑閑掃來,無聲問“何事”。
鄭盈尺想起嘉和二十四年的六月初九她下藥一事,觀面前人,再回想死在戰場上永遠不再回來的人,半晌咬着唇口擠出個寡淡又虛無的笑,“今夜中秋佳節,妾祝陛下江山永固,事事……如意。”
最後兩字說得極輕,本來她是想說“圓滿”的。
但他,本該有機會圓滿的一生,現出的第一道裂縫便是因她而起。
然即便改了“如意”,他含笑看向她的眸光,依舊如冰冷厲,唯有這兩字在他唇齒間回音。
他輕聲念,仰頭飲盡杯中酒。
留她一個淡漠背影。
*
蕭無憂确實累了,回殿沐浴安置。
琥珀和琳琅給她寬衣時,将她腰間環佩璎珞,繡囊荷包一一解下放好。見到那個繡囊,蕭無憂原本暈暈乎乎的精神勉強又聚起來,目光盯在上頭。
“姑娘,您可是想裴将軍了?奴婢給您把信拿出來。”琳琅見蕭無憂模樣,手腳麻利的揀過繡囊,拿出信件奉給她。
蕭無憂接了,然目光卻還落在上頭。
“公主?”琥珀輕喚了她一聲。
蕭無憂回神笑了笑,低眉看過疊好的信件,并沒有展開。
這一刻她想的并不是裴湛,而是姜氏。
她對姜氏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可是細想又實在想不出是何感覺。直到了今日,姜氏伏在她膝頭哭泣,原該感同身受她的痛楚,但蕭無憂莫名覺得不适。
盧七與盧溯兄妹感情再好,佩戴兄長的遺物睹物思人勉強說得過去,可是佩戴的是兄長和阿嫂的定情之物,總是不妥。即便姜氏所言這是情感的傳遞,是寓意她和裴湛之情如她與盧溯……
或許她終究不是盧七之故,這物配在身上,她始終感覺別扭。
更甚至,許是因為出于對盧七的憐憫,即便姜氏句句所言皆為大義,無有不是。但卻無人問過盧七意願,小姑娘被反複裹挾前行,半點沒有自由亦或者說話的權利。
遙想十年前和親突厥,蕭無憂反而更能與之共情。
“把信擱在裏頭,然後将繡囊尋個錦盒放好。”蕭無憂起身往淨室走去。
琳琅愣了愣,“姑娘不是說,日日佩戴不離身的嗎?”
“聽公主話,許是顏色舊了,不好配衣裳。”琥珀低聲道,“要是陸少夫人來了,再戴不遲。”
琳琅會意,擱好不提。
*
接下來數日,蕭無憂目眩感有所好轉,胃口也好了些,只是有些嗜睡,最重要的是遲遲未來的月事也還是沒來。
她飲着青梅釀,思忖要不要召太醫把一把脈。
思來想去,又到了請平安脈的日子。
她到底沒有找理由推拒,只是退了宮人,如常讓太醫診脈。
這日望聞問切中的切脈,時辰占得格外長。
甚至在第二次切脈後,太醫顫巍巍提出傳婦科聖手其他的太醫一同把脈。
蕭無憂擺擺手,只将人招至近身處,開門見山道,“孤可是有孕了?”
太醫抹了抹額上汗珠,“回殿下,兩月不到,還……不能十分确定。”
“那你能确定幾分?”
“五六分确定……”
蕭無憂笑了笑,“李張太醫白幹了這麽十餘年!”
“七、七八分确定。”
太醫噗通跪下,畢竟對面是個未出閣的女郎,還是公主之尊,若這事傳出……
“今日脈案如下記,前症緩減,微恙漸愈,然宮體陰寒月事久不至,可繼續調理之。”蕭無憂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聽到沒?”
“殿下按脈,陛下隔兩日總會翻閱,臣這般記載乃欺君之罪,萬萬不敢,萬萬不敢!”
“欺君乃死罪。”蕭無憂颔首。
“望殿下|體恤。”太醫頻頻叩頭。
“此處你我二人,四目不傳六耳,你且按本宮所言記載,左右是你醫術不佳,胎兒甚小,沒有診出來,怎就欺君死罪了?”蕭無憂手中卻不知何從頭上撥下一只發簪,尖端擱在太醫脖頸,輕輕比劃,“但是若你執意句句屬實言說,孤怕你今個便是死罪,走不出長生殿門了。”
金簪“咣當”落地,太醫還覺公主唬人,卻不想一雙冰冷素手已經扼上他脖頸,瞬間讓他感受到窒息的憋悶。
誰能想到,堪比嬌花溫軟的天家公主竟是習武的,手上勁道寸寸逼近,轉眼讓人感受死亡的降臨。
“一切……謹、謹遵殿下之言。”
“有勞了。”蕭無憂松手,竟沖他行了個禮,“事後會有人送百金與您府上。”
太醫走後,蕭無憂垂眸看自己小腹,這個孩子到底還是來了。
她靜坐了片刻,只将當下局勢前後捋來。
自裴湛走後,這段日子裏雖溫孤儀每日會挑時辰同自己一道用膳,或是傳人請她去含象殿,或是自己來長生殿,但相較之前,他确實已經好了許多,不再對她拉扯逼迫,要她對他表達心意,同多年前那般。
甚至,他已經極少提過去。
即便多坐片刻,亦不過飲一盞茶,或同衡兒言語兩句,見她沉默不再接話,遂自覺離開,或是派人送她回來。
蕭無憂想,如此若當真有能說服她的鐵證擺在面前,洗淨他半身血污。縱是她對他舊日情意已經被磋磨殆盡,再難生愛,但他年相逢一杯淡酒,亦不是不可以。
只是她眼下,他聞自己有孕,情感上再起波瀾,姑且瞞着。
反正如今已是八月二十,算着時辰,再過四五日裴湛便該抵京了。屆時再将有身孕的事提出,将婚期提前。
蕭無憂伸手撫摸尚且平坦的小腹,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相教于當年她飛蛾撲火地愛人,如今她被一個人全身心毫無保留地愛着。
那樣好的郎君……
再多些時日,阿娘定也能給你阿耶同樣的愛。
這樣想着,她盼裴湛歸來,亦盼望溫孤儀的證據尋來。
然這日溫孤儀卻沒來與她一道用膳,确切地說昨日溫孤儀便不曾來見她,彼時蕭無憂不覺什麽,乃溫孤儀着人傳話,勤政殿加議會,與臣工們一道用了。
或許是因為心中起了那樣的期盼,蕭無憂對于溫孤儀的不再出現,莫名覺得惶恐。
轉眼八月二十二日,溫孤儀已經四日不曾和蕭無憂碰面。
這日夜裏,蕭無憂失眠半晌,後半夜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卻又做起噩夢。
夢中場景不甚清晰,只記得汪洋大海,鮮紅的潮水撲在她裙裾,染出寸寸血色;巨浪掀天濺在她面龐,她邊退邊伸手擦拭,聞到血的腥氣,擦出一手血……
退無可退,眼見浪潮又來,她驚恐地嘶喊出聲!
“七七!”
“七七!”
“醒醒,是我,我在的……”
一個聲音呼喚着她,将她從夢中拖出。
蕭無憂喘息着睜開雙眼,見溫孤儀坐在她床頭。
也是,除了他,誰還會喚“七七”兩字。
“你來了!”蕭無憂望了眼窗外天色,晨曦初露。
八月二十三,是新的一天了。
許是見到他,這數日的不安和胡思亂想壓下許多,她的嗓音裏帶着久違的歡意,甚至溫孤儀還聽出一絲企盼。
自從十九日接到殷正從西北陽關道傳回的消息,再到二十一日第二封确認的消息傳回,溫孤儀坎坷躊躇了許久的心終于得到一些緩減。
“做噩夢了?”溫孤儀揀來巾怕給她擦去鬓邊細汗。
蕭無憂靠坐在榻上,攏在薄被中的手捂在隐隐作痛的小腹上,原是本能地想要往後仰去避開,然還是控制着,由他擦拭。
只有些報赧地點了點頭。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算日子裴湛快回來了。你便不用操心了。”破天荒,溫孤儀說了這樣的話。
蕭無憂辨不出神色和話音的異常,只低聲“嗯”應他。
“這幾日沒來,你可是也盼着我來?”溫孤儀放回巾怕,示意侍者退下。
“嗯。”蕭無憂颔首,眉宇間帶着些笑。
溫孤儀亦笑了笑,擡手撫她眉間。
他停留的時間有些長。
蕭無憂覺出他的不對勁,笑意淡下去,一顆心提起,只瞥頭避開。
“陛下今日來此,可有事?”蕭無憂往上靠了靠,盡量平和道,“可是證據有消息了?”
溫孤儀僵在虛空、什麽也不再觸到的手頓了頓,須臾收回,“是有消息了。”
“當真?”蕭無憂捂在小腹上的手攥了把亵衣,連着腹中因驚夢泛起的些許疼痛都忽略了,只脆聲問道,“何時抵達?”
她不施粉黛的面容一下揚起的明媚笑意,雙眸中聚起的清透光亮,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別人,在心底深處,她始終想要相信他的。
“七七,我就知道,你是偏袒我的。”溫孤儀盯了她片刻,伸手想要再觸撫她面龐,到底沒有觸上去,只握上了她雙肩,緩緩道,“既是這樣,你何不随心而走,相信你的心沒有信錯人。難道你自己的心還會騙你嗎,難道它不比證據重要嗎?”
“你——”蕭無憂撥開他愈發緊握肩膀的手,蹙眉道,“你是說,你沒有證據?”
“還是根本這一切就是你的一場算計和圖謀?你調開裴郎,讓他接回我族人,自己卻與我日日和睦相處,同桌用膳,絲竹品茶,試圖讓我對你重生情意,如今裴郎即将回來,你便如此試探着挑破局面?”
“你這樣看我?”溫孤儀胸膛起伏,将人拉近身側,“我把你養大,十數年并肩執手,到今天你這樣看我!”
兩人咫尺之間,蕭無憂忍着陣陣發寒的小腹,竭力控制自己情緒,嘆道,“罷了,我等你證據吧。”
“證據沒有了,崔抱樸也抓不到了。”溫孤儀亦壓下聲色,把多日前接到的消息終于直白告訴蕭無憂。
殷正傳回的信件,崔抱樸逃入了漠北突厥處,詳細蹤跡全無。
若要尋出,除非兩國開戰。
“這樣的說辭,你自己覺得可荒唐?還是覺得我無腦又失智?”蕭無憂聞言,擡眸盯住溫孤儀,好半晌才諷笑出聲,“那、崔守真呢?你不是說找她也有用嗎?”
“她,一直便沒有消息。但是七七,你方才心裏是信我的,對不對,我能看不出來,你為何不能跟着你的心走,我……”
“陛下——”殿門聲響起,是琥珀的聲音,道是內侍監有急事求見。
“何事?”溫孤儀轉身問道。
“他沒說。但是京兆府尹也來了。”
溫孤儀松開蕭無憂,起身轉來正殿。
京兆府尹拱手回話,“禀陛下,臣今早接的急信,裴将軍一行在宜州遇刺。”
“哪來的刺客,傷亡幾何?”溫孤儀拍案而起,腦子了來來回回皆是蕭無憂的影子。
“回陛下,具體不知,只知、只知豫王妃薨了。”
豫王妃。
衡兒生母,蕭不渝的發妻。
溫孤儀尚未回神,只被琥珀一聲極輕的“殿下”驚到,側首見蕭無憂素衣披發搖搖欲墜站在屏風處。
蒼白面容上,一雙杏眸血色氤氲,死死盯着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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