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論政◇
第55章 論政◇
◎但孤盼,郎君之下策,永不啓用。◎
如今大青山屯兵不足五萬,由俟利發阿史那文每坐鎮。
而阿史那默伊共兵甲十二萬整,将近三倍的兵力,在大青山以北的定相城盤踞,欲要吞下大青山兵甲,以圖一統突厥。
相比從外族尋求救援,是人都會傾向內政一統。
是故這日勤政殿中的第一次議會,便是确定藍祁求援這一動機的合理性。
藍祁所論,分兩部分。
首先論默伊之惡。好殺淫掠,反複無常,親小人遠賢臣。憑他兩片薄唇,殿中諸臣自不會親信。
然他以數年前崔抱樸通敵一案為輔證,道是當年其就是入的默伊座下。
“各國暗子竊密,古來有之。然崔抱樸乃将領非暗子,行通敵之事,卻被默伊重用,便可反正默伊之品性。默伊用之,又挑族中內亂,便可再論之。同樣崔抱樸勾結外族欲殺将回來,便是其行可誅。如此,用爾等中原話“人以群分”三證之,默伊乃惡。”
至此說明,他便是服從默伊內政一統,之後也不得好下場,故而才決定外出求援。
“然你此舉,到默伊口中,亦是通敵叛國之行徑!”禦座上的天子飲了口茶,不緊不慢道。
藍祁颔首,并不否認。
只将第二點緩緩道來。
這處所言同晨起蕭無憂向裴湛所言的基本一致。
他道,“漢家文化禮儀相比突厥更加先進和開明,可以開化族人,以更好的發展。從這點論,天下當不分部落種族,天下當是萬萬臣民之天下。”
話至此處,蕭不渝看向剛剛從太傅府回來的蕭無憂。
只是蕭無憂神思有些渙散。
一旁的裴湛接上了君主目光,知他意思是問藍祁人品,和這番話的可信度,遂鄭重點了點頭。
蕭不渝命內侍監添了一次茶。
飲茶畢,殿中又靜了一瞬。
這回是內閣宰相薛子華開的口,只道,“汗王所言,尚能表明你之心誠,你之行正,然于我大邺又有何益處?”
千裏出征,糧草辎重,點将調兵,皆是不可馬虎的大事。
薛閣老道,“若我大邺不出兵,等爾內亂,坐觀山虎鬥,再收漁翁之力,豈不更好!”
藍祁用不慣這處茶水,勉強咽了口,目光從右側蕭無憂身上掃過。
本來這日入殿時,他并未留意。直到蕭無憂往返間,方引起他的注意。
雖然一路而來,他亦聽聞大邺永安公主重生的故事。但坊間談資,多來添油加醋,人死怎可能複生?
只是這廂冷眼瞧去,除卻眉間朱砂換作了牡丹花钿,這容貌實在太像了。最主要是那股從眉宇從流轉出來的氣韻,分外熟悉。
“大人所言不差。所謂坐收漁翁之力,當年貴邦的永安公主便是用過此計。”這話出來,蕭無憂本能地擡眸看他,一下同他眼神交彙。
而滿殿君臣亦齊刷刷投來寒芒,轉身又将眼神轉到公主身上,露出一點欣慰。
即便恥辱洗清,公主和親一事,仍是戳在他們心口不可觸碰的底線。
蕭無憂的一眼,群臣的神色變化,突然間便讓藍祁相信了那個傳聞。
他從容道,“當年永安公主和親,亦是小王的新婚妻子,本王待她不薄。原不僅僅是因為她乃貴國之公主,更是因為小王欽佩她心懷大義,為家國而舍私情。縱是她挑撥我族內亂,兵甲損耗過萬,小王于公自是惱怒。然站在一個将領的角度,則萬分欣賞公主。”
“甚至,小王與公主說過,彼時若無國仇家恨,或許我與公主當真能做夫妻,即便做不成,也可做盟友。”
藍祁側身拱手,“公主殿下,小王說的可對?”
蕭無憂站起身來,還禮道,“久違了,藍祁可汗。”
“小王以茶代酒,敬公主。”藍祁回到座位,恭敬端起茶盞。
蕭無憂也未急着喝,只道,“來人,給可汗換馬奶酒。”
這杯酒幹掉,聯兵的事基本成了一半。
本想再論下去,不料蕭不渝突然氣喘,疾患複發,遂匆忙傳了禦醫救治。
勤政殿中蕭無憂繼續主持會議,将前頭薛閣老的“價值性”論完。
亦是藍祁話述,道是,“若貴朝觀山虎鬥,被逼急之下,小王或許便又與族弟聯合,縱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卻也是爾等之患。畢竟大邺複國不久,兵力并不算十分頑強,然若是合作聯兵——”
他看了眼蕭無憂,起身跪首,一字一句道,“不論此戰成否,小王都願向大邺稱臣。”
話語落下,殿中群臣面面相觑,蕭無憂掃眼看去,同裴湛視線相接,半晌道,“可汗先前所言,你部被困大青山,請問能堅持多久?”
藍祁誠實道,“如今由俟利發坐鎮那處。殿下當是知曉其能力的,小王來時,他道為我死守半年。”
去歲十二月說的這話,如今已是二月裏,便還有三月時間。若出兵前後二十餘日可達戰場。
然戰機稍縱即逝,戰場亦是什麽都可能發生。
蕭無憂心中盤算,片刻道,“這日都累了,陛下又病重,緩一緩我們三日後再議。”
藍祁還欲說話,亦被她擡首止住了,“可汗放心,七日內必給你答複。若可行,十日之內出方案,半月之間出兵甲。”
話已至此,諸人自然皆無話。
只有蕭無憂再次叮囑,“此乃國之機密,出此殿,閉口忘此言,否則按軍法處置。”
臣子領命,藍祁亦感激颔首。
諸臣告退,老國公盧煥花甲之年,又身有多處兵戈舊傷,行走間遂慢些。
蕭無憂親來扶他。
“祖父,您如何看?”蕭無憂扶着他,身邊除了裴湛,未有宮人,只在回廊下慢慢走着。
盧煥道了聲謝,側首看身邊孫女,也沒直接回話,只緩了片刻道,“臣就瞧着這位藍祁可汗,言行謀略裏,頗懂我漢家文化,這方面确實學得不錯。”
“他多年前禮賢下士,尋得一位高人,那人才是真正懂我漢家文化,中原禮儀,将他教得很好。”
“高人?”盧煥好奇道。
“便是如今坐鎮大青山的俟利發,阿史那文每。”蕭無憂贊譽道,“他本一布衣,當年在藍祁的繼位中,平定輿論,為其聚攏民心立下過汗馬功勞,如此方得了突厥皇室姓氏。”
蕭無憂說到這處,心中不由想起那個面容潰爛、身帶異味的異國老人。
若無他的批語策略“保永安公主,方可保突厥”,她未必能熬七年那麽久。雖說是為的突厥,她不過是他政策推行中的一顆棋子,卻也無形中讓她得以存活。
“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這藍祁得此人,是他的造化。”盧煜亦嘆了聲。
蕭無憂颔首,“所以祖父覺得藍祁此行,我們乃機遇大,還是風險大?”
盧煥戎馬半生,膝下唯有盧文松一子,本來盧文松尚有三子,卻在自家內亂中全部死去。如今小半年過去,盧煥已經須發皆白。
他被蕭無憂扶着,另一邊是裴湛護在身側。
走在甬道上,看宮城朱牆碧瓦。
宮門前駐足回首,又看飛檐疊嶂的九重宮闕。
半晌道,“先祖開國立世不易,尤其是外祖母昭武女帝四方征戰,開疆拓土,更是艱辛百倍。大邺如今難抵當年,是求穩,還是進發,且再看看!”
蕭無憂和裴湛皆無話,目送盧煜車駕離去。
*
送走老國公,蕭無憂又回了一趟甘露殿,聞蕭不渝用藥後已經睡下,便也未再去打擾。只傳了太醫問話。
太醫讪讪不敢言,最後拐着彎委婉道,“陛下本就重傷未愈,又聞皇後薨逝,神形俱損,若是好好保養,能熬過今歲……或能大安。”
蕭無憂未動肝火,只隔屏風看榻上人輪廓,吩咐太醫好生照看。時值衡兒亦在,本想帶他在身邊照顧。
本來每日間都會有一到兩個時辰,是溫孤儀帶他,其餘時間則蕭不渝自己帶在身邊。眼下這一日裏,狀況頻發,自無人照料孩子。
然卻不想涵兒搖頭道,“父皇前頭吩咐過,若他不好,衡兒需先禀孝道,侍疾在榻,不得擾小姑母處理政事。”
“小姑母——”衡兒話語接連而來,“是不是過了今歲,父皇就徹底好了?”
蕭無憂俯身揉了揉他腦袋,“好好照顧你父皇,有事便着人來尋小姑母。小姑母一直都在的。”
孩子聽不懂,她久在宮帏,自然能聽明白。
太醫的意思,蕭不渝熬不過這一年了。
*
這一日出宮回府,正值午膳時辰。
蕭無憂心中有事,便也無甚胃口。
裴湛陪她一道用膳,盛了湯水喂她。
她接來用過,覺得口中寡淡,于是拉過他的手搖了搖,“大人,我們喝點酒吧。”
點名要了劍南春。
烈酒佐愁腸,饒是蕭無憂酒力甚好,二兩入腹,便已經半阖了眼。
又一杯擡起,被裴湛扣住。
“殿下借酒舒緩愁緒,至此足矣,再飲便傷身了。”他彎腰将人抱起,姑娘細軟臂膀攏住他脖頸,頭往胸膛靠去,還未到寝殿,便已經睡着了。
裴湛守了片刻,見她呼吸勻稱,遂轉身至前衙處理公務。
常規事務有詹事、長吏打理,他的重心且在藍祁此行上。
聯兵之舉,重在調兵。
如此便落在虎符上。
而如今掌兵符的兩位都不太好。
陛下病重,溫孤儀又遭遇刺。
裴湛盯着地圖,素指敲擊桌案。未幾尋親信傳話,自個卷起地圖去了蕭無憂寝宮偏殿尋出沙盤圖比對。
一個多時辰,蕭無憂醒來時,頭還有些疼,琳琅早早備下了醒酒湯,侍奉她用下。
“怎麽這麽稠,味道倒不錯。”蕭無憂攪着勺子。
琳琅笑道,“裴大人給的方子,說裏頭一半是藥膳,混了山藥和棗泥,讓您多喝兩碗。解酒又解餓。”
“您午膳盡飲酒了,不是沒進什麽嗎!”
蕭無憂摸了摸肚子,眼中凝出光彩,當真用了兩碗。
更衣來尋裴湛,觀偏殿中人,不由将她吓了一條。
藍祁竟然也在。
他身份特殊,行蹤又是緊要,縱是皇宮至公主府并無多少路程,然總有風險。
“他派人接小王至公主府的。”藍祁起身問安,先開了口。
裴湛無語望天,也懶得辯解。
“你接他來此,可有要事?”蕭無憂見沙盤開展,遂上來觀看。
裴湛也不繞彎子,直言相告。
原是他觀雲中城到大青山一路地圖,方看出端倪。
大青山東西延展,北靠定相城,便是如今兵臨的默伊部,南面雲中城。若是大軍直入,縱然從唯一的南線行軍,穿過雲中城,上白道城,最後轉入大青山,如此合兵抵抗。
此乃正兵。
但是尚有奇兵可行。
裴湛指落沙盤,将旗子落在大青山之北。
蕭無憂蹙眉,擡眼看他。
單旗直入?
“你是說從北邊走,突襲定相城?”蕭無憂喃喃道,複又不解,“北邊無路,都是懸崖絕壁,大軍如何行過?”
話語落下,她瞬間恍然,只不可置信道,“奇兵?你……”
裴湛颔首,看了眼對面的藍祁,“臣問過可汗了,北邊自然行不了千萬兵甲,但若是暗子血衛,尚可一試。”
“理論确是如此,然上有冰川積雪,內有虎豹財狼,古來飛鳥難渡,猿猱愁攀援,突厥立世四十年,尚無人越過。”
“突厥人不行,我大邺兒郎未必不行。”
裴湛一貫似良玉在潭,沉靜無波,難得這般露鋒芒。
蕭無憂隐笑看他,只覺這人月韻霞姿,愈發豐神俊朗。
當真一點寒芒懾人,轉眼又是光華內斂,只低頭推演路線。
道是藍祁看着蕭無憂,眼中頗有幾分欲要故人敘舊的意思。
“可見幸得裴某将可汗接來了。不然可汗大抵也會喬裝入府,尋殿下讨論公務。”裴湛擡首道,“可汗既懂漢家禮儀,便該知這般看閨閣女郎,并不禮貌。裴某觀圖短短幾息,您看四回了。”
蕭無憂在正座上,差點沒被一口茶水梗住,只拂袖掩口咽下,亦掩過忍不出的笑意。
這人腦門也長了眼睛嗎?
藍祁也不惱,漢家文化學得是好。
可謂蛇打七寸。
他挑眉道,“小王一路而來,可是聽到不少公主傳聞。但不管是哪一種,有一點都是一樣的,便是公主重生,乃仰仗當今太傅師門秘術。将軍今得佳人良緣,怕是得多謝昔日公主愛人。”
學的好過了頭。
将軍扔旗,公主擱盞。
突厥汗王畢竟有求于人,一下看出顏色,遂趕緊道,“小王夠慘淡的,千裏求救,還要被恩愛鴛鴦恍眼,口不擇言了。”
想了想又道,“然英雄所見略同,擇人為妻的眼光上,将軍同小王乃一致。”
“來來來,小王敬你。”藍祁四下看過,“上酒來,如何?”
蕭無憂正要傳話,便聞裴湛聲起,“今日殿下已經飲過,還是以茶代酒。”
茶盡如酒幹,盡在杯中。
倒是蕭無憂話多了些,問藍祁,“你一路來,聽了很多孤複生的事?”
“很多,特別是外三關,傳得沸沸揚揚,反倒是臨近京畿論的少些。”藍祁想了想道,“殿下見諒,其實您重生這事,偏遠之地,傳得并不好聽。”
“怎麽說?”裴湛問道。
“說法很多,但有一種格外多。都道殿下并不是真正的永安公主,乃是溫孤儀尋來的一個同公主容貌相似的女子,如此入宗室,理朝綱,混亂皇家血脈。道是溫孤儀明面放權,實乃以退為進。”
蕭無憂豁然起身,攏在袖中的手指尖發涼又發顫。
“若非小王熟悉殿下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相比公主重生這樣的說法,原是更信民間流言。鬼神之論到底缥缈,人心之策卻世間常有。”
“流言止于智者。”蕭無憂笑了笑,“時辰不早,可汗先請回去吧。”
“臣來護送。”
裴湛往來很快。
夕陽西下,蕭無憂坐在臨窗的位置,孤影狹長。
裴湛上來,同她隔案坐下,讓她看地上圖樣。
二人并肩,人影交疊。
公主露出笑顏,喚了聲裴郎。
“按藍祁描敘,傳聞當是由遠往近,聲勢愈淡。這根本就是計劃嚴謹,特意讓我們身在京畿之人,不易聽見,如此放松警惕。”蕭無憂惴惴不安,“到底是誰如此居心!”
“且不急,兵來将擋,如今是我們在暗處了。可以暗查,也可以明詐。”裴湛思忖道,“眼下首要還是藍祁這處,無論是否聯兵,他都不宜在京畿太久。”
蕭無憂揉了揉眉心,嘴角勾起俏麗笑意,湊身道,“大人可真關心他,一心為他考慮。”
“臣是為他考慮嗎?”裴湛伸手将人抱來身前,給她按揉太陽穴解乏。
“知道你是為了孤。”蕭無憂想起先前北線突襲的戰略,拉過他的一只手親了親,“你怎知孤愁這處?”
裴湛抽回手,輕嘆,“您晌午急急前往太傅府是何意,臣自然明白。回宮後容色更為凝重,想來是在太傅處吃了閉門羹。如此心焦若是聯兵,恐他不願交出虎符,可對?”
“臣倒覺得太傅不是這種人,只是他再怎麽無情鄭家女,畢竟一介女子死在他眼前,又是為護他而死,多來心中憾動,且容他緩緩。”
“臣排北線,乃下下策,但亦是給殿下的後盾。萬一,臣道萬一,虎符不能合一,臣便帶人行此道,殿下安心便是!”
“孤安心。”蕭無憂轉過身摟住他,搖頭道,“但孤盼,郎君之下策,永不啓用。”
*
這晚裴湛回了自己府宅,看望至親,晚間亦不曾過來。
蕭無憂睡得尚好。
她被裴湛開導,其實原也無需這般提前發愁,內耗神思。畢竟出兵這回事,先前證明了合理性,價值性。
然還需再論必須性,和可行性。
故而不必憂思太多,且保養身子為關鍵。
這樣想來,蕭無憂心胸開闊了些,左右蕭不渝亦病着,且彼此都安安神。
不想翌日午間,內侍監傳話,陛下身子尚可,依舊傳前頭九人于勤政殿進行加議會。
藍祁自然迫不及待,其他人亦無多言,唯溫孤儀處依舊府門未啓,告假未來。
這日論出兵的必須性。
聽鑼聽音,其實九人中,內閣三位宰相、兵部、雖沒有反對出兵,卻也沒有支持。他們之觀點亦無錯,乃是求穩。
勤政殿中,諸臣結合前一日所論,一則藍祁可信,二則藍祁願稱臣,确乃合理又有價值。如此議論數回,将話頭重新頭回藍祁身上。
道是讓他再列處一道,可以說服他們的理由。
藍祁颔首,片刻從袖中拿出一柄匕首。
一瞬間,殿中氣氛瞬間凝固。
裴湛箭步起身至禦案前,将天子兄妹護在身後。
“各位莫急,這确是一柄匕首,但小王無歹意。裴将軍可轉呈陛下。”藍祁恭敬奉上,“此把匕首,乃小王恩師俟利發所有。來時他贈與小王,道是若大邺君臣于出兵猶豫,需物佐證,且小王将此匕首拿出,道是見此匕首,定會出兵。”
話畢,他躬身上前,手指柄上寶石,道,“将軍可将此寶石掀開。”
裴湛警戒看他。
“将軍無需這般警惕,小王命在你揮掌間。這處何意,本王亦不清楚,只是按吾師所言相告罷了。”
裴湛接過匕首,指尖發力,凝指于上,未幾将寶石化碎,清理幹淨。
而原本寶石遮掩處,赫然出現一個“瑜”字。
裴湛不知意,只轉身奉給蕭不渝。
“吾師道,蕭家皇室,嫡系子孫,見此匕首與上頭字名,都會知曉何意。”
然還未待蕭無憂和蕭不渝回神出聲,殿下老國公盧煥已經顫巍巍站起,又急卻又慢走上前來,聲色緊啞,竟是帶着哭腔,“陛下、陛下……可容老臣看一眼!”
“快送去。”蕭不渝遞給裴湛,然目光同蕭無憂接過,顯然兄妹二人已經明白意思。
蕭無憂更是突厥七年,往事竟現,震撼不已。
然,聞殿下老國公之呼喚,更是滿殿俱驚。
二寸短刃,鎏金刀鞘。
刀身刻字。
柄刻一字“瑜”。
身刻五字詩。
盧煥緩緩拔出刀刃,五字依次現出:
——為國作堅壁。
“阿兄,阿兄——”渾濁老淚從他飽經滄桑的面龐滑落,顆顆滴在銀亮閃光的刀刃上,折射出故人容顏,“陛下,是臣兄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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