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失憶篇】（二）

【失憶篇】（二）

趙羽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許久的人，一聲聲哽咽的“公子”将人從夢中喚醒。

司馬玉龍擡起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人狼狽不堪，眼裏充滿血絲，跪在床邊喊他。

在來的路上，老伯就跟趙羽說清了全部的事情，但當趙羽親眼見到的時候，現實還是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他的公子遍體鱗傷，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他，悲痛欲絕的情緒苦澀而濃烈。

“你是……我的家人嗎？”

“是，我是，我來帶你回家的。”

司馬玉龍輕輕地笑着，喘了口氣，“什麽時候”

趙羽說：“待會就走。”

趙羽翻遍全身實在沒找到什麽錢財，只好把腰間懸挂的玉佩解下來送給老伯，算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老伯給了張輕薄的被子，讓他把人裹上，防止路上颠簸震開傷口。

老伯又指了條近道，趙羽片刻都沒耽擱，馬不停蹄地趕回去。他一手握着缰繩一手抱着司馬玉龍，能察覺到懷裏的人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又虛弱。

“公子別睡，我們快到了！”

趙羽心急如焚，不停地重複這句話。

司馬玉龍已經沒有力氣回他了，眼睛像蒙着一層薄霧，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他唯二還能感知到的是痛覺以及身體上的高熱。

馬的嘶鳴聲響起，趴着桌子的丁五味和白珊珊忽然驚醒。

還沒等他們走出去，趙羽就一腳踹開了門，懷裏抱着渾身發熱的司馬玉龍。

司馬玉龍感覺到自己被放了下來，緊緊地咬着下唇，強撐着沒暈過去。他什麽也聽不清，腦子嗡嗡作響，只看到走來走去的模糊身影，還有人在給他把脈，他想他應該是回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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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哥你快說啊！天佑哥到底怎麽樣了？”

丁五味皺着眉頭道：“慶幸的是內傷不重，但傷口太多，腦後有瘀血，這個比較棘手。當務之急是要止血退燒。”

他展開針灸包，吩咐白珊珊去打熱水，讓趙羽幫忙重新包紮。

紗布被解下來的時候，連丁五味都倒吸了一口氣，裸露蒼白的肌膚缺失了一塊，邊緣的肉向外翻卷，傷口血淋淋的，隐約可見底下的白骨。

趙羽更是一口血堵在喉嚨，所有情緒在心頭激蕩又強自壓抑住，痛苦難受到極致又無處發洩。

丁五味一咬牙，麻利地上藥纏紗。還好他早早讓人備齊了各種藥材，此時沒有浪費一點時間，就地熬上了藥。

趙羽出去換了套衣裳又回來了，他其實精疲力盡，但又不願離開公子，便坐在床邊靠着床頭睡着了。

空氣中的藥味蓋過了血腥味，外面的地已經被風吹幹，丁五味給司馬玉龍施了針又灌了藥，和趙羽一樣寸步不離地守着。

後半夜裏，司馬玉龍終于退了燒，也睡得更安穩些了。次日又給他喂了米粥和湯藥，丁五味止痛很有一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精氣神了。

但他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好在丁五味信誓旦旦地說他能治失憶，所以也沒太擔心。

趁着別人都出去了，司馬玉龍看着又是給他擦手又是給他掖被子的趙羽，終于問出了心裏的困惑：“我是誰？”

“公子複姓司馬，名玉龍，是楚國的國主。”

司馬玉龍這個名字好像很熟悉，但他依舊不解，“那個姑娘和胖子不是這麽叫我啊？”

“你有個化名，叫楚天佑。”趙羽給他把衣袖捋平整，衣袖有些長，只留了手指在外面。他說：“我是趙羽，和你一起長大的。那個姑娘叫白珊珊，胖子叫丁五味。”

“他們為什麽叫我的化名而不是真名？”

“公子金枝玉葉，出門在外不宜透露身份，所以才用化名。”

司馬玉龍點點頭，似乎懂了，又接着問：“你是不是比我大”

趙羽說是，他比公子大一歲。

“那我應該叫你哥哥……”司馬玉龍垂首，喃喃自語。

趙羽心裏猛地跳動了一下，輕輕握着他的手，手心的溫熱傳到公子的手背上。

“小羽，公子一直都叫我小羽。”

司馬玉龍抿了一下蒼白的嘴唇，乖巧地喊了一聲“小羽”。但臉上很快又浮現出苦惱之色，“可是我全都忘了……”

“沒關系的，等五味把你治好就能想起來了，現在還有我幫你記着。”

“你會走嗎？”

趙羽看司馬玉龍的神色有稍許不安，趕緊安撫他，“不會！公子去哪我就去哪，我會永遠守護公子。”

“嗯。”司馬玉龍一時沒了話題，瞬間靜下來盯着自己手指看。

趙羽的胸腔空了一瞬，心頭仿佛裂開去。現在對公子來說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是陌生的，他一定感到惶恐了。

“公子別怕。”趙羽小心地避開他的傷，輕緩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