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男友
男友
她直接同意了。
沒有忸怩, 也沒有推脫,直接回答了“好”。
雲深似是沒想到會這麽順利, 他眉梢輕揚了揚,眸底倒映的星火變得更明亮,笑着說:“答應得這麽快?”
溫柚撇撇嘴:“那我撤回?”
“晚了。”雲深擡手掐了下她的臉,動作不輕不重,指腹最後摩挲的那一下,流露出幾分溫柔。
他低頭尋覓她含蓄的眼睛, 低低地說:“你前些天問我的話,還想聽回答嗎?”
溫柚才想起來,她還沒有聽見他的答複,竟然就心急火燎地答應了。
她不禁在心裏唾棄自己心志不堅, 被美色迷了眼睛,連這麽重要的事都能忘記。
不過。
在今天之前。
她覺得, 自己已經感受到他的答案了。
但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溫柚點了點頭,心底有一丢丢擔心,會聽到非常欠揍的直男言論。
雲深難得表現得不那麽散漫,微微拖着語調, 想讓她聽清楚似的,慢慢說道:“哥哥我呢, 是第一次喜歡人。”
他頓了頓, 捕捉到女孩眸光的顫動, 他提起唇角, 聲音更低沉了些:“估計也是最後一次。這種感覺, 除了你之外, 在別人身上肯定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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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柚雙唇翕動,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只冒出了一個單音節,眼尾不由自主地彎着:“噢。”
“你問我能喜歡你多久。”雲深認真了不到十幾秒,那股與生俱來的拽勁又漫上來,他笑得煞有介事,反問溫柚,“要不,咱倆先處個十年二十年看看?”
溫柚一怔,明明自己前幾天也說過“十幾年如一日”這樣的時間長度,從他口中說出來,她忽然又覺得,短短幾個字,怎麽聽起來這麽漫長,一眼望不到頭的樣子。
見溫柚沒有立刻回答,雲深一挑眉:“還嫌不夠?”
溫柚順着他的話說:“不夠的話怎麽辦?”
雲深像是被問爽了,興味盎然地調戲她:“我們柚子,想把哥哥一輩子綁住不成?”
她才沒有這麽說。
分明是他自問自答,突然就提起一輩子了。
還做出一副,是她這樣要求,他反過來确認一下的意思。
溫柚舔了舔略微發幹的唇角,不知怎的,今晚不太想反駁他:“我真要綁你一輩子,你也情願嗎?”
雲深聞言,擡手摸了下她發頂,調笑的意味退去,語氣清沉地說:“傻子,哪用得着你綁。”
“是我求你,來我身邊。”他緩緩地,一字一頓道,“然後,盡我所能地,将你一直綁住。”
溫柚聽出他這話的寓意,是他的感情堅如磐石,而她是從天上飛過,可能旅居于此的鴻雁。
她變成了那個,被對方千方百計留住的人。
溫柚:“那我就,看你表現了。”
她唇角挂着掩飾不盡的笑意,似乎對他給予的答複,還挺滿意的。
雲深黑眸定格在她臉上,慢悠悠地,帶着幾分張狂地道:“我能向你打聽一事不?聽說你雲深哥哥脫單了?”
溫柚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下才點頭:“好像确實有這麽一回事。”
話音未落,男人寬大的手掌再度落在她頭頂,很不客氣地揉亂她頭發:“什麽叫好像?重說一次。”
溫柚感覺身高都要被他按矮了。
兩人力量差距懸殊,她現在是他囊中之物,逃也逃不掉,只得順從地說:“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有這麽回事。”
雲深這才收了手,那雙素來冷淡的黑眸,今晚始終含着笑意,襯得整張臉俊美如同妖孽,叫溫柚不太敢多看。
“我同學還在裏面等我。”溫柚對雲深說,“一起去逛逛?”
“成。”
雲深單手抄兜,與溫柚并肩走,姿态悠閑,看起來心情極好。
對于在深夜翻牆偷溜進母校這種只有街溜子才會做的荒唐事兒,他身為曾經的學神如今的精英資本家,似乎接受良好。
經過操場和籃球場,雲深掃望四周,有些新奇地道:“學校好像變小了。”
“是我們長高了。”溫柚說,“不過,我記得哥你初三的時候就很高了,肯定有一米七多吧?”
“不記得了。”雲深轉眸看她,“你對我印象挺深啊。”
溫柚噎了下,淡定道:“你以前經常做國旗下演講,我入學第一天就認識你了。”
後來,溫柚也曾上國旗臺做演講,手裏捏着演講稿,下面烏泱泱一千多人擡眸仰視着她。
那時,溫柚心裏不禁想,對雲深而言,她仰慕的目光,應該就像她現在面對的衆人之中,毫不起眼的一道。
走到教學樓下,公告欄上一張鮮豔的海報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是延安中學去年中考的高分紅榜。
這玩意兒雲深記得。他中考之後,還被電視臺記者叫到當年的紅榜旁邊做了采訪,那上面放的照片別提有多傻。
雲深下巴指了指紅榜,問溫柚:“你應該也上過吧。”
“沒有。”溫柚語氣涼涼的,“我保送上的一中,沒參加中考。”
雲深:……
早知道不問了。十幾年前的事他印象真不深,一不小心就會說錯話。
他們現在畢竟是情侶,溫柚主動說起自己的經歷,給他加深了解:“我小學四年級參加了信息學興趣班,初中和高中都是信息競賽隊的,高二進了省隊拿了銀牌,差幾分就有金牌了。”
如果拿到金牌,她就能簽約A大,繼續做他的同校學妹。
直到今天,溫柚仍有些遺憾。
雲深記下了她的話,也說起自己的過去:“我中學那會兒,也很想進信競隊來着。”
可他家裏太窮了,連臺電腦都買不起,怎麽和像溫柚這樣家庭富裕,從小就受到系統性訓練的學生競争?
只有高考,是他唯一的出路。
“是嗎?”溫柚故作驚訝,“不過,哥哥你現在已經混得比我們所有競賽生都好了。”
雲深扯唇笑了下。
忽然間。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和信息競賽隊有關的事兒,記憶太久遠,他費勁地回憶了一會兒,目光垂下來,看着溫柚,猶豫再三,沒頭沒尾地問:“你以前……有給誰寫過情書嗎?”
溫柚一激靈,下意識搖頭:“我哪有那個時間。競賽生很忙的。”
雲深點頭:“也是。”
溫柚忍不住問了一串問題:“你想起誰了?給你寫過情書的人?還是競賽隊的?”
“沒誰。”雲深怎麽可能和剛交往的女朋友讨論他以前的追求者。
前方不遠,教學樓樓道間的洞窗內,幾盞手機手電筒亮起來,似乎正朝着溫柚這邊揮。
雲深提醒她向上看:“你同學?”
溫柚點頭,也朝他們揮了揮手,帶着雲深走過去。
教室的門都上了鎖,進不去,大家只能在樓道和走廊上瞎逛蕩。
溫柚還沒來記得向他們介紹,就有不止一人認出了雲深。
大名鼎鼎的企業家,曾經的中考高考狀元,還是延安中學的校友,他們別說認識雲深了,對他的事跡都能如數家珍。
和溫柚關系好的女生名叫林巧曼,她的目光在雲深和溫柚之間轉了轉,好奇地問:“柚子,雲深學長是你……”
雲深很自然地搭了搭溫柚肩膀,淡淡道:“男朋友。”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林巧曼眼睛睜得像銅鈴,震驚又揶揄地質問溫柚:“咱倆在宴會上聊了那麽久,你怎麽一句都沒提過?”
溫柚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作答。
雲深漫不經心地替她答了:“剛在一起,她害羞。”
确實是。
剛剛,十分鐘前,才在一起。
溫柚臉頰有點燒,不着痕跡地把雲深架在她肩上的胳膊拐下去。
真有點佩服他,臉皮那麽厚,一點也不會窘迫羞赧,視旁人的目光如無物似的。
教學樓安了很多攝像頭,大家逛起來不太自在,有男生提議去最老的那棟學科樓轉轉,應該比在這裏好玩。
十幾年前就破舊的老樓,如今看來更是風燭殘年,行将就木。
從設施看,應該已經沒有幾堂課在這裏上,大部分教室都淪為了儲藏室,放置着各式各樣的教學用具。
溫柚他們順着小路走進一樓,就在這時,他們身後不遠突然響起陌生的咳嗽聲,伴随一道明亮的手電筒光芒掃過地面。
“保安來了!”有人低喊了一聲,所有人頓時驚慌失措,腳步忙亂地尋找遮蔽物躲藏。
雲深拽着溫柚手腕,帶着她快步閃進斜前方的樓道口裏頭。
有樓梯遮掩,夾角下面的空間黑暗,空氣中彌漫着沉悶的灰塵味。
雲深背抵着牆,單手把溫柚攬在懷裏,沒讓她碰到一丁點髒污。
一道刺眼的白光掃過外面的走廊。
溫柚從小到大就沒幹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她被吓得心一跳,身前的男人似是察覺到她緊張,修長的手臂摟得更緊,幾乎把她整個人按進了懷裏。
他另一只手也擡起來,在她後頸輕輕捏了下,低笑說:“膽子怎麽這麽小?”
都畢業多少年了,早就不用遵守校規,溜進學校閑逛也不算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就算被抓到了頂多被趕出去,雲深真不知道有什麽好怕的。
溫柚:“你別說話。”
雲深偏說,氣音帶着吞吐的熱意掃過溫柚耳畔:“保安聽不見。”
“我聽得見。”溫柚耳朵滾燙,被他碰過的後頸更是酥麻不已,“別在我耳邊吹氣。”
雲深竟然真的不說了。
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捏住了她的耳垂,伴着一聲饒有興致的輕笑,他用幹燥粗糙的指腹揉搓了下那團小小的軟肉,指骨暧昧地擦過她耳後肌膚,細微的摩擦聲經由骨傳導渡進她耳膜,又化作電流倏地竄進了她的心室。
溫柚腿莫名一軟,全身發麻,控制不住地想要推開他。
雲深:“你別動,不怕被發現?”
他這會兒倒是知道要好好躲了。
溫柚呼吸急促,所有神經仿佛都擰成一股,被他捏在手裏,将他手指微微粗糙的觸感放大了無數倍。
“哥……”溫柚咬了咬唇,細聲細氣地說,“你別欺負我。”
她眼波盈光,即便在黑暗的樓道裏也清晰可見蕩漾的水色。
雲深終于放過她的耳垂。
他目光落下來,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視力漸漸适應此地的陰暗,他看見溫柚漲得通紅的臉、顫抖的眼睫,就好像,他在這個幽僻的犄角旮旯裏,對她做了什麽沒下限的事兒似的。
明明只是,揉了下耳垂。
雲深眼眸深暗,忍不住學她說話:“你也是,別那麽敏感。”
“都在一起了。”他佯裝善意地提醒她,勾唇,“這才哪兒跟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