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壁紙

壁紙

房間裏安靜得叫人發慌, 男人低啞的尾音消散後,雜亂的心跳聲成了獨奏。

溫柚終于把頭擡起來, 目光向上掠過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終于到達他眼睛。

她抿唇,佯裝不滿地問:“我怎麽你了?”

說完眼睛眨巴兩下,好像在說,我這麽老實本分,連只螞蟻都不敢踩, 怎麽就要了你的命了?

雲深眸光從半斂的眼中落下,安靜地回望她,呼吸聲卻抓耳,重重的, 帶着莫名的渾濁。

這話究竟該怎麽說。

是佯裝輕佻地一筆帶過——

我們柚子的初戀原來就是哥哥?

還是将壓抑的懊惱訴諸——

都怪哥哥沒能早點看出來……

似乎都不好。

雲深捏了捏溫柚白皙的下巴,凝視她的眼睛, 緩而又緩地表白:“我怎麽就,這麽喜歡你呢。”

其實不用直說。

她以後自然會知道的。

雲深明白,溫柚之所以一直不告訴他,無非是怕漫長的暗戀會将她置于被動地位, 她這樣性格堅韌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同情。

雲深也想好了。不必言語說清, 他會用行動證明, 無論是誰先喜歡誰, 誰主動誰被動, 他們之間的所有經歷, 對他的影響只有一個, 那就是讓他在追逐她的路上,更加一往無前。

二十幾層的高樓, 風聲都空曠,窗外忽然傳來啁啾鳥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溫柚又把臉埋到雲深懷裏:“什麽嘛……”

幹嘛突然告白。

本來臉就熱,這會兒估計擦一下就要冒出火星了。

她悶在雲深胸口,貼着他純棉的T恤布料笑,慢半拍似的回應他的告白:“我也挺喜歡你的。”

雲深嚣張起來:“挺?”

溫柚:“好吧,很喜歡。”

雲深:“很?”

溫柚:“非常,非常喜歡你,可以了吧?”

雲深似是終于滿意了,雙臂伸到溫柚咯吱窩下邊,把她整個提起來些,擱在面前親。

他唇舌溫柔,撫慰之中又帶着占有欲,奪取她的空氣,用他的氣息代替,逼她沉溺其中。

細密的吻漸漸離開嘴唇,從她頸間滑落,流連在纖細鎖骨。

溫柚手指陷進雲深後腦勺的短發,指尖微蜷,幾簇烏黑的頭發從指縫間支棱出來,掌心壓着的那部分刺刺的,有些紮手。

聽說要知道一個人性格有多硬,摸他的頭發就行。

溫柚現在覺得她男朋友的性格沒那麽冷硬傲慢了,但別的地方,似乎比頭發硬的程度更勝一籌。

相較之下,他這頭直刺刺的烏發都顯得蓬松柔軟。

溫柚被親得心口發麻,指間忍不住用了點力揪他:“我今天還有好多事要忙……”

現在應該七點多了,她九點之前必須趕去公司。

雲深含糊地說:“很快。”

溫柚起初聽不懂什麽意思,又或者聽懂了但是不敢置信,之前她用手和腿都碰過他,羞臊到了極點恨不得時間溜快一點趁早結束,但是他性子這麽暴躁的人那一部分耐力卻出奇得好,怎麽想都和“很快”兩個字搭不上邊。

下一秒,溫柚就反應過來,雲深描述的不是他自己。

那個形狀漂亮的後腦勺從溫柚手中離開,徹底消失在被窩裏頭。

沉到了太低處,溫柚脖子彎下來都看不見。

綿軟的被子壓在身上,遠處隆起一大塊。雲深動作像剝掉魚鱗片,利落又幹脆,在頂級大廚手下,再滑不留手的魚兒也只能乖乖聽話。

潮濕的吻封堵一切,她濕潤的唇明明已經被他強硬撬開了他卻還要拿粗糙的手指去掰,磨得她口腔內外發麻,果真如他所說快得很,像平靜夜空突然升起滿月,潮汐不受控制地跟随,狠狠拍岸。

溫柚緊抓着被角,聽到雨聲淅瀝,本該如白噪音一般令人安定,卻勾得她心情跌宕,像被巨浪卷進了深海,雨水擊打海面,暗海之下伏着勾魂的海妖,将天空落下的恩賜盡數吞咽。

溫柚的聽力不受控地變得極發達。

仿佛能聽到雲深喉結滾動的聲音。

又一遍。他吻得太深,她無力反抗,茫茫然盡數給予。

……

兩人都去洗手間走了一遭回來,然後又躺到床上。

溫柚靠坐在床沿,看着雲深回主卧換了身T恤,不緊不慢地重新鑽進她被窩。

他目光淺淺淡淡地投向她,明明沒什麽特別情緒,溫柚卻像條件反射,某處抽了兩下,酥癢蔓延。

感覺對方捕捉到了她的沖動,溫柚忽然抓起被角,猛地丢到雲深臉上,臉紅輕斥:“別說話!”

雲深把被子拉下來,鋒利的眉眼半真半假展露無辜:“我沒想說話。”

還沒想。唇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來。

溫柚腦子裏已經自動冒出,諸如“又又好厲害”,“才過了多久都多少次了”,“這麽多次還是這麽厲害”這樣的燒言燒語。

都是他曾經說過的話。

雲深懶散地倚在床頭,睨着她笑了會兒,欠勁兒果然壓制不住:“真不讓說?”

溫柚:“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麽了。”

“這次是新的。”雲深手握住她膝蓋,把她往他那兒帶了帶,薄唇輕啓,“好甜。”

“……”溫柚掙紮着要走。

雲深制着她的腿,帶着十足的壓迫,嘴上卻像個兢兢業業的乙方,含笑讨要服務反饋:“爽嗎?”

溫柚一根一根掰他的手指:“就那樣吧。”

雲深意興闌珊地點了下頭,不太正經地挑眉:“某人剛才叫的,可不像‘就那樣’這麽簡單。”

“嗨。”溫柚頂着爆紅的臉,說話卻像個正兒八經的甲方大佬,“我那是,給你一點鼓勵。”

臉皮這玩意兒,屬實是越磨越厚,在感情拉鋸戰中自發且迅速地向高人看齊,溫柚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那哥哥再接再厲……”

“夠了夠了。”那樣她真的會死的。甲方大佬溫柚一秒破功,開啓撒嬌模式,“不要再說這個啦好不好嘛。”

雲深松開她的腿,要笑不笑的說起別的事:“我叫人送了早飯過來,應該快到了。”

連着兩宿幾乎沒睡覺,他今早的精力只夠喂某人的一張嘴,喂不動另一張了。

說着他就要掀被起身,溫柚看出他要起來陪她吃早飯,按着他肩膀把他壓回去:“哥你昨晚是不是沒睡覺?”

男人眼下烏青明顯,疲乏倦懶在眸底一覽無餘,将五官鋒銳的棱角都磨得平緩了些。溫柚瞅着他,想起剛才被他激烈地服務,心裏都有點虐待乙方人員的愧疚感。

雲深懶得答複,溫柚自說自話:“我着急去公司,早飯拿着路上吃就行,你別起來了,好好休息。”

說完還給他掖了掖被角。

雲深慢條斯理地眨了下眼睛。

怎麽回事。

好像被女朋友寵溺了。

雲深也沒堅持,先是拽了吧唧地把溫柚拉過來又親了會兒,然後就放任疲憊席卷,像條人魚似的滑進被窩裏,大喇喇占領她整張床。

溫柚和他告別,背着電腦包,輕輕關上卧室門。

轉身離開的時候,她莫名想起幾年前看過的動漫《小林家的龍女仆》,感覺自己就像動漫裏苦逼的社畜程序員小林,每天在外面辛苦賺錢,悄咪咪地在家裏嬌養着一只能毀滅世界的恐怖巨龍。

溫柚揉了揉唇角,走到玄關推開大門,雲深的特助小陳已經抱着早餐在門外等候多時。

溫柚拿走一杯豆漿兩個包子,囑咐小陳先別打擾雲深,然後禮貌地和他道了聲謝,走進電梯間。

晨起後的心神完全被雲深占據,溫柚出門時收拾得很草率,直到快走到公司樓下,習慣性過一遍今天要做的事情時,溫柚才突然想起來,移動硬盤好像忘記放到包裏了。

所幸公司離家很近,溫柚立刻折返回去。

踏進玄關,陳助理已經走了,溫柚把電腦包放在沙發上,蹑手蹑腳走進卧室。

窗簾的縫隙扯大了些,更多陽光透進來。室內主體還是昏暗的,光線将空間分割,雲深躺在暗處,姿勢更随意了些,露出來的皮膚冷白紮眼。

被子蓋到胸口,他一只手搭在額上,瘦長的手指微蜷,指骨突出明晰。

溫柚走進去,從桌上拿走移動硬盤,再回到房門口。

男人睡得很沉,呼吸勻長,頭發、T恤和被子都雜亂,烏黑、雪白和淺粉色攪和在一起。像丹青手的畫筆不小心墜落調色盤,在光影的撩撥下,打出了奇異的配色。

溫柚站着不動看了他一會兒,覺得這畫面日常随性到了極點反而生出夢幻。

好帥啊。

她吶了聲,手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對着床上的男人拍了張照。

想起雲深以前總說她鬼鬼祟祟,她今天就真做點鬼鬼祟祟的事兒。

溫柚唇角瘋狂上揚。

拍照,保存,設成壁紙,一氣呵成。

轉身離開時,溫柚不經意想,雲深的手機壁紙又會是什麽。

應該就是手機自帶壁紙。

或者是毫無風格可言的純色圖片。

她走後不久,床頭櫃上黑色的手機進了新消息,無聲地亮起來。

北城天際大廈頂層天臺,身着黑底嵌銀花連衣裙的女孩,嬌美白皙的面容同時被點亮。

她在微風中回過頭,沖身後的人盈盈一笑。

畫面定格在雲深手機裏。

因為這些照片和他圖庫裏圖片風格差異太大,雲深曾有幾秒鐘,想過要删掉。

最後鬼使神差般地留了下來。

沒過多久,這些照片被主人點亮收藏,成為圖庫中最顯眼的存在。

但這樣好像還不夠。

既然每天都要點開看幾遍。

看過之後心情就會變好。

而且無論怎麽看,都不會膩。

甚至越看越好看。

不如設成壁紙吧。雲深心想。雖然照片上的女人和他并沒有什麽關系,但那只是暫時的。

總有一天。

他會讓她合理合法地,任由他看,任由他膜拜她的美麗,直到爽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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