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軍營裏

軍營裏

舒童看到唐柱英俊的臉龐,一張好看的臉透着寒氣,一身白色素衣透着涼氣,靠近幾分就憂傷幾分。真如古人所說:“半夜倚喬松,不覺滿衣雪。”

小哥聽到了舒童的呼喚,伸開翅膀撲哧幾下,飛到公子肩上,扭動脖子看着公子的側臉。

舒童見小哥猶豫的樣子,轉身徑直下了樓,跨馬而去。

“姑娘。”唐柱話到嘴邊,伸手挽留舒童,可舒童已轉身下樓,奈何聲音太小,舒童沒有聽見,手還在半空,微微地收回。

舒童騎馬離開,小哥聽到了馬蹄聲,應聲追了出去。

雍丘軍營裏,戰士們都在緊張地訓練着,為了即将來到的戰争,他們個個熱血沸騰,鬥志滿滿,殺聲喊聲一片。

舒童策馬進入了軍營,下馬後,一名士兵來牽過馬。

“小駒,辛苦了,”說完拍拍馬兒後背,讓士兵将它牽走。

舒童看到不遠處火火在跟她揮手,嘴裏還說着什麽,迎着陽光,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擋住了眼睛,有點距離,聽不清火火在說什麽。小哥沒有跟自己回來,舒童情緒低沉地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剛剛進到營帳,火火就在後面跟了進來。

“舒童,你怎麽了,剛剛給你說話打手勢,怎麽沒有反應。”

“小哥遇到它之前的主人了,不回來了。”

“小哥,你放心吧,誰都能離開你,小哥不會離開你。”

“為什麽?”

“因為你這裏有——花生米啊。”火火逗了都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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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外面噗嗤噗嗤翅膀震動的聲音,讓舒童一下子精神起來。難道真的是小哥回來了。

舒童大跨步走出去,看到營帳外面空中盤旋着的小哥,開心極了,伸手去接住小哥,小哥乖巧地站在舒童的手上,順從地咕咕咕咕了幾聲。

“火火,還是你了解小哥”說完對着帳營外的士兵說道:“快,給我弄點花生米來。”

“舒童,小哥先放一邊吧,我有事,去華陽城兩天。”

“華陽城,你去哪裏幹嘛。”舒童将小哥放在一只手手心,另一只手溫柔地摸着小哥的羽毛。

“軍營裏糧草緊張,将軍命我去華陽城借糧。”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大小姐,你就別去了,現在兩國交鋒,路上不安全,今天下午你出去,将軍還在問我,我說你去了寒山谷,将軍才沒有多說什麽。”

“雍丘多大的地方,我還能去到哪裏,就是去寒山谷,我也不是每天都去,再說了,寒山谷是西唐境內,北衛的虎牙不能伸這麽長吧。”

“舒童,凡事小心,謹慎而行。”

“好好,火火,你什麽時候出發?”

“今晚準備下,明日一早出發。”

“行,天不早了,右副,你快去休息吧。”說着,舒童将火火推走了幾步,示意火火回去。

火火走後,舒童簡單收拾了下,早早睡去。

天未亮,舒童就起來偷偷地牽走了小白駒,一個人出了軍營。到軍營外面,舒童就像脫缰的野馬,誰也無法束縛她。

守衛們都知道少将軍的習慣,經常一個人溜出軍營,只要不被将軍逮住,大家都當沒有看見,守夜放哨的士兵沒一個攔得住她。

十多裏的路程,舒童快馬騎去,也就一個多時辰就到華陽城外。

天還未大亮,華陽城內人少得奇怪,連個支攤賣早點的都沒有,舒童牽馬走了兩條街,一樣的情形,這可跟其他的城鎮很不一樣,舒童心裏警覺起來。

走過第三條街,終于看到一家開門的包子店,由于起來得早,又是趕路,舒童早就餓了,摸着肚子進了鋪子。

“老板,給我來四個肉包子,一碗稀粥。一碟花生米-----生的。”舒童邊走進早餐店邊說道。

“姑娘,慢坐,馬上就來。”店小二說道。

不一會兒功夫,熱氣騰騰的包子就上了桌,舒童已經餓得不行,伸手将一個包子塞進了自己嘴裏,包子太燙,差點燙着自己,放到嘴巴的包子趕緊送回了碗裏。

旁邊的小二看到了笑呵呵的說道:“姑娘,你可慢點,這可是我們店今天的第一梯包子,剛剛出鍋,熱乎着呢。”

“嗯嗯,謝謝小二哥,我太餓了,加上你們包子太香了。”

“那是,我們的包子鋪好幾十年了,都是鮮肉現做的包子,老板的獨門蜜汁,餡香皮薄,都能香好幾條街呢。”

“是,是。”舒童邊小心吃着邊說着話:“小二哥,這華陽城怎麽就你們一家店開門,天也不早了吧。”

“嘿,姑娘你是外城來的吧,我們華陽城最近可遭大罪了。”小二說着将白色汗巾甩了甩,挂在自己的右邊肩上。

“哦,怎麽就遭大罪了,說來聽聽。”

“半月前吧,我們城內突然多了好多難民,後面聽官府的說是北衛榮陽城來的。剛剛來的幾天還好,就在街邊乞讨,有人看着可憐就給點吃的,給點碎銀。可是慢慢給的人少了,誰家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經不起天天都給啊,那些難民眼看着沒得吃了,就開始搶或者是半夜裏去偷。城裏老有人家丢東西,都說是北衛的難民幹的。”

“那官府有查實嗎?”

“沒有呢,一家丢只雞,一家丢鬥米,這怎麽查,可白天那些難民搶東西那可是真真切切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呢。”

“哦,那小二哥,後來呢?”

“後來啊,丢東西的人家越來越多了,半夜裏大家都不太出門。大夥聽說白天搶東西的也多了,白天街上的人也少了。現在華陽城就中午那會兒還有些個人影,其他的時候人都很少,要不是家裏面缺了必需的用品,都懶得出來。”

“我進城來,并沒有看到乞丐難民呢?”

“那是前日,府尹大人将難民乞丐都收治了,讓他們去了西城郊的荒廟了。還給他們布施稀粥。”

“難怪,我進城一路就看到你們家店開着,街上人也少。”

“姑娘,你要是前幾日來,就看到我們華陽城跟鬼城沒啥區別,現在啊,大家心都還揪着呢,估計還要過幾天,人們才能大膽地出來。你說這是不是遭大罪了。”

“嗯,是遭罪了。小二哥,府衙怎麽走呢?”

“去府衙出門右轉再走兩條街就到。姑娘那你慢些吃,我先忙去了。”

“好的,謝謝你。”舒童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思考着怎麽到府衙說借糧的事情。府衙将糧食布施給了北衛難民,那糧草數量能有多少,現在提借糧能接到多少呢。想到這裏,舒童一驚,火火還不知道這個事情,貿然去借糧,恐怕有不妥。

舒童趕緊吃了包子,喝了稀粥,将花生米裝入腰間口袋,留下銀子就出了包子店。

吃頓飯的功夫,城裏面有了幾個走動的人,開了兩三家用品鋪子。

舒童騎上馬,來到城門口,剛剛到城門就看到火火一隊人已經在了城門外不遠處,“景”字旗幟在空中輕快地舞着,軍人打扮的十幾個人格外顯眼。

舒童一手拉着缰繩,一手不停地在空中揮。火火也看到了舒童,揮手回應着她。

一隊人馬走進舒童,火火跳下馬,将馬繩給了随行的一名士兵,其他的人則在旁邊等着。

“舒童,你怎麽來了。”

“華陽城出事了。”舒童焦急的聲音裏面還帶着些許不安。

“出什麽事了,瞧把我們少将軍急得。”火火莞爾一笑的看着舒童。

“北衛難民在華陽城內,而且府衙開倉放糧了。”

剛剛還輕松的火火緊張起來:“那我們借糧不就有變數。”火火目光一冷。

“是,現在所有難民被安置在西郊荒廟。”

“西郊荒廟,來人,收了旗,去城西郊。”

舒童翻身上馬,火火跟舒童并駕齊驅,一起往西郊走去。

荒廟外面有幾個士兵把守,廟裏面滿滿當當的難民,大家擠在一起,有的躺着睡覺,有的坐着嘆氣,有的半蹲着看地上的螞蟻……難民們衣服都破爛不堪,連吃都吃不飽了,誰還去管那個蔽體的衣服。隐隐看去,幾百個難民。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拉着板車朝破廟走來,後面還跟着兩個推板車的士兵。板車上幾個麻袋的糧食,穩穩地躺在板車中間。

拉板車的士兵在廟門口停了下來,從廟裏走出來五六個士兵将板車上面的麻袋搬進荒廟。拉板車的士兵則往回走去。

荒廟裏的士兵在院子裏面支起大鐵鍋,開始燒水,從麻袋裏面盛出一些糧食熬起了稀粥,慢慢地,鍋邊升起了袅袅炊煙,米粥香味四溢。躺着的,睡着的,蹲着的難民們着急地圍了上來,你扒拉我,我扒拉你,誰都知道,現在是吃不上的,可就是想湊近點,再湊近點,挨着鍋邊看看,就是吃不到,聞聞這個香味也是解饞的一種方式。

這讓舒童想起,在雲崖峰學藝的那幾年。師傅為了磨練他們的意志,增強耐力,一年裏都有幾次讓他們上山歷練,整整七日,其間斷吃斷喝,只能喝山水晨露,吃野果野味。一日兩日還好,要是三天,四天還沒找到吃的,饑餓感能讓人做出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第一次磨練,師兄們竟會為了幾個野果子大打出手,不過很快被大師兄制止。在那時,舒童感受到了真正的饑餓,前胸貼後背,全身無力,腸絞痛,痛得她苦不堪言。若不是大師兄給她摘來的野果子果腹,估計她也會為吃食跟其他的師兄争個你死我活。這些親身經歷,她相信真的有人會為了一口吃的而舉起屠刀。

人可以為了吃的,為了活着,不要任何尊嚴,甚至大開殺戒,可,是什麽讓人變成了這樣的人呢?

舒童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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