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西唐北衛

西唐北衛

這日,南晟丞相莊恩來到了雍丘軍營。一條長長的隊伍像一條緩慢爬行的蛇,莊恩的随從,和談大臣,馬車,侍衛隊,少說幾百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進入了軍營。

莊恩的馬車尤其奢華。四匹駿馬,形體俊美而健壯,馬蹄嘚嘚敲擊着地面,濺起陣陣沙霧。兩個車夫雖是馬奴,卻穿着體面,不失體統。車身是豪華香木,馬車4角都有吊穗,顯得相當莊重。這次出來代表南晟的皇室,不能丢了南晟體面。

大将軍給足了丞相的排面,軍營門口兩排士兵,站得挺拔有力如青松。一看到丞相的馬車來到,大将軍立馬迎了上去。

老友見面少不了寒暄。

“莊兄,別來無恙,快請。”一邊說着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景老弟,這段時間辛苦,辛苦。”莊恩下車也是寒暄道。

“莊伯伯好,一路辛苦。”火火也旁邊說道。

“好好,火火這小子真結實不少,比我上次見又高了吧。”

“莊伯伯,我都多大了,不能再長高了。”

邊說邊往裏面走去。

“是,比我家異兒還大兩歲。有空也來我家坐坐,陪陪你伯母說說話,她可是惦記着你呢。”

“是,莊伯伯,我這次回去一定去府上探望伯母。”

火火與莊異情同手足,感情甚好,小時候經常去莊府玩。有時候連着幾天不歸家,跟莊異形影不離。一段時間莊夫人都想收養火火,奈何大将軍不同意,只能作罷。要是收養成功,現在火火就是莊家大公子,地位身份也現在不同。

這天的風沙特別大,風中飄揚的景旗被蒙上的細沙一層又一層,快覆蓋掉旗幟本來的顏色。要不是地上還有一根旗杆,都不知道這裏還有杆旗吧。

丞相和大将軍進入營帳,便屏退了所有侍衛。只留下兩位大人在裏面密談,至于談的什麽,沒有人知道,或許是陛下下了密令,或許是讨論回帝都後的婚事、連火火也不知道。他被趕了出來,守在大營外面,不讓任何人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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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童知道莊恩來了,現在跟父親讨論國家大事,不讓任何人進入營帳,所以她借自己身上有傷就裝不知道,一天都在床上躺着。

直到傍晚時分,莊恩的接風宴上,舒童必須出現了,大将軍讓火火來叫。

“舒童,莊伯伯來了,一起去給他接風,聽大将軍的意思,莊伯伯這次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住一段時間,在軍營裏,他們那些文臣怎麽住的習慣。”

“當然不住軍營,他們明天就會啓程去華陽城,和北衛的和談也會在華陽城裏。”

“華陽城,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去。”能離開軍營比什麽都好,這裏實在太無聊了,她喜歡有山有水的地方,可是這幾天的情況不容她跑出去。現在身體稍好點,莊伯伯還會在華陽城住一段時間,這可是個機會。

“你想什麽呢,和談也是莊伯伯帶文臣去談,你去湊什麽熱鬧。”

“火火你先去,我就來。”

火火走後,舒童稍微打扮了下,莊伯伯是莊異的父親,在未來公公面前不能顯得太随意,衣着得體是大戶人家的門面,何況是丞相。

不一會兒 ,舒童來到席間。宴席放在了大将軍的營帳裏,正在宴請丞相和随行的幾位大人。

“父親,莊伯伯好。”舒童行禮問好。

此時莊恩正在和大将軍舉杯甚歡,看到舒童進來,甚為高興。在莊恩眼裏舒童應該還是三年前的小姑娘,現在出挑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真不愧是長公主的女兒,跟她的母親一樣的美麗。

“好好,舒童,三年不見,變成大姑娘了。大将軍你真是福氣啊,養這麽好一個閨女。”

“莊兄,就她最調皮不聽話,難管束難管束。”

“莊伯伯,異哥哥回來了嗎?”舒童害羞地問道。

莊恩看看大将軍,再看看舒童,哈哈大笑道:“舒童,異兒還沒有回來,不過上月來信,說是四月初左右回帝都,我想着等我這裏的和談完,差不多異兒也就回來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異哥哥下個月就能回來了。”舒童聽到這裏興奮不已,他激動地看着火火,想跟火火分享自己的喜悅。

火火聽到這裏也很開心,莊異回來了。

一頓飯吃下來,一字不提和談的事情,這讓舒童有點犯難,多少說點,他能知道和談的內容或者是初步的計劃,盤算着什麽時候能結束,什麽時候收兵回帝都。可莊伯伯一字未提,火火這樣的副将都不敢問,何況自己呢。

半夜,隔壁的營帳動靜很大,是那幫文臣嫌這裏太過幹燥,飛蛾蚊蟲太多,正在命令自己的仆人半夜驅趕蚊蟲。

好幾個大人身上都被頂了大包,跟挂彩了一樣,不高興地嘀咕着環境太差。

軍營裏面的生活确實不适合這幫文臣,第二天一早這群人就撤到了華陽城,那裏的別院驿站安逸舒适,幹淨清雅更适合他們。想來劉師兄應該要忙了,帝都來的使團,這個華陽城府尹要好好陪着伺候,不可有些許怠慢是真。

送走了這些文臣,舒童又閑了下來,他想着前幾日的小哥兒實在太髒了,自己又不能給他洗澡,現在有時間了帶他去寒山谷遛遛彎。

舒童還是一襲紅衣,一手拉繩,腰挂長鞭。小哥在前面飛得很快,舒童在後面跟着,不一會兒功夫,他們就來到了寒山谷。

寒山谷還是之前的那樣美麗,清幽,山谷裏面的風都帶着青澀的味道,澀澀的苦中大甜,春天百花齊放的季節,路邊的野花争奇鬥豔,妖嬈得不輸坊間舞蹈的女子,是誰的腰肢那麽柔軟,軟化了冬天的冰雪。

不一會兒,舒童來到山谷湖邊。

雖幾日不來,可舒童對這個湖邊還是很熟悉,再往前走點,就是一個碎石頭淺灘,這裏的水清得可愛,水裏的小石子兒就這麽安靜地躺在溪水的懷裏,醉生夢死地酣睡。

舒童喜歡這個地方,湖邊揚起來的野草随風歪倒着,鳥兒有一只沒一只的從湖這邊飛到湖那邊。這樣的年歲,不是達官貴胄的清閑人,估計也沒有經歷在這樣的風景下留戀。

舒童喚來小哥,将小哥放在水淺的地方,小哥在水裏站好,舒童開始給小哥清洗毛發。疊層的軟毛裏也有些許黃色塵土,一根一根的羽毛梳理下來慢慢清洗,若翻看不仔細,一不小心就會留些塵土在翅膀裏。

舒童對小哥就像對自己的親人一樣,無比珍惜和照拂。她說不出為什麽,或許就是有種機緣,讓他們認識了,小哥成了舒童的好夥伴。

夕陽的餘晖打在舒童的臉上,讓她的臉一半明亮,一邊暗淡。她微笑着跟小哥清洗身手的泥土,手輕輕的在小哥身手一上一下的,翻看,摩擦,撫順。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的唐柱看到了眼裏,舒童就像從前的自己。以前自己也曾給小哥清洗過羽毛,也是這樣的小心,這樣的溫柔。唐柱來不及多想,将看到的畫面,畫在了畫布上。

收拾好畫具,唐柱來到舒童身邊,俯身在她耳邊說道:“師姐,好久不見。”

這一喊,把舒童吓了一跳,來個大大的後仰,唐柱一時手快,将舒童攬入了懷中,才沒有掉水裏。

舒童被唐柱緊緊地摟着,近距離的對望。

舒童發現,唐柱的臉龐剛毅有力,眉宇間有種悲涼,許是那雙眸子見過太多的凄慘,讓人感覺寒冷。鼻子高挺,給人一種安全感。薄唇緋紅,再近點估計就能貼在自己的眉毛上了。

冷帥的男子總是給人一種舒适感,這一次讓舒童對唐柱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唐柱發現舒童這樣看着自己,反而不自然起來:“師姐,你沒事吧。”

“沒事,快扶我起來。”舒童從剛剛的幻想中回過神來,說話都有點不自然了。

舒童站好後,兩人都自然地往後退一步,小哥是個識趣的鴿子,撲撲翅膀飛走了。

“你怎麽在這裏。”舒童問道。

“跟他們一起太悶了,我一個人出來透透氣。”

“他們,你們是很多人一起來的。”

“我們禦史大人,人不少,是去拜訪景大将軍,今天太晚了,在附近驿館休息,明天一早再去。”

“你們要見我父親,是有什麽事嗎?”

“ 關于你們南晟和北衛和談的事情。”

“你們也知道我們兩國和談,怎麽知道的?”

“師姐,具體的情況明天見了景大将軍才知道。我也是被父皇臨時派來的,我就是一個閑職,一切還得聽我們禦史大人的。”

“真是奇怪,北衛說要和談,你們西唐也來湊熱鬧。昨天我們丞相大人剛剛到,今天你們西唐禦史就來。看來華陽城要熱鬧了。”

“是嗎,你們丞相大人也來了。在哪裏呢?”

“你不是見我父親嗎,怎麽丞相大人也想見。”

“不,不,這個我還不能做主,如果兩位大人都見那自然是最好的。我也好回去複命。”

“那可要讓你失望了,我父親在軍營,但是丞相大人一早就去華陽城了,他們一幫文臣,住不慣軍營。”

“原來如此,還真是謝謝師姐,師姐,剛剛看到你給小哥洗澡,你對小哥如此好,真是謝謝你。”

“你剛剛偷看我們,小哥是我的小哥,不用你說謝謝。以後可不許打小哥的主意,他是有主人的。”舒童對着唐柱鬼笑道:“對了,華陽城荒廟的難民,你查的怎麽樣了。”

“我找到一個人,明天給你送去,或許是你找的人。”

“是那個游手掌。”

“是。”

“謝謝你,唐柱,你真是幫我大忙了。”

“師姐,希望你以後不要說謝謝兩個字,我們之間用不着吧。”

舒童清清嗓子說道:“西唐二皇子,我們可不熟,你幫我查荒廟難民一事,于情于理,我都要對您說聲謝謝。”說完還扮個鬼臉,半蹲身行禮。

俏皮乖巧的樣子讓唐柱心生愛憐。

舒童比唐柱小兩歲,雖然唐柱師姐不離口,可是他知道,這是礙于老師的面子。在心裏,唐柱一直是喚她“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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