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學
開學
盛夏八月，早晨的陽光都透着炙熱，不遺餘力地灑向大地。
今天是常寧高中開學第一天，楊蘭女士絮絮叨叨，生怕她闖出點什麽禍來。
“行了媽，”常寧吸溜一口碗裏的面條，有些不耐煩，“您別操心那麽多了，就開個學而已，我還能怎麽着。”
“再說了，您再這麽說下去，一會上班都要遲到了。”
楊蘭坐在常寧對面，看着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行，反正你自己多注意點，今天第一天上課，态度擺端正。”
“知道了。”常寧這時又變得頗為乖巧。
她碗裏的面還剩最後幾口，常寧不着急，慢悠悠吃着。
敲門聲忽然響起，楊蘭“嗯”了一聲，随後才反應過來是誰來了。
她起身前去開門，少年略帶笑意的聲音随即響起:“楊姨早上好。”
“欸，好。”楊蘭笑着回了一句，側身讓出位置來，“阿寧還在吃呢，這姑娘，磨蹭得很。”
“沒事，”盛熾走進來，笑道:“我等會她。”
“馬上了馬上了。”常寧一聽見敲門聲，就瘋狂往自己嘴裏塞面，現在兩頰鼓鼓囊囊的，聲音也含糊不清。
盛熾背着書包，站在餐桌旁，也不催她。
常寧瞥見骨節分明的一只手搭在餐桌邊，襯着一截潔白的校服邊，忍不住又加快了速度。
楊蘭見盛熾過來了，又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小熾啊，麻煩你幫阿姨多關注下阿寧，今天是第一天開學，我怕她一個人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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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楊姨，”盛熾爽快應下，“我對學校已經很熟悉了，會看着阿寧進班的。”
“什麽呀，”常寧已經吃完最後一口面，正拿着紙巾在擦嘴巴，她對兩人的交談頗為不滿，皺着眉頭道:“我又不是小孩，開學這種事還能搞不定？”
楊蘭選擇忽視常寧的意見，直接對着盛熾說了謝謝。
常寧在旁撇了撇嘴，拎起她的書包背上，道:“走啦。”
楊蘭女士在背後目送兩人下樓梯。
一出了單元門，日光便鋪天蓋地地襲來，常寧倒吸一口氣，推推一旁的盛熾:“傘傘傘。”
盛熾動作很快，“嘭”的一聲，自動傘被打開，罩在兩人上方，擋去了毒辣的太陽。
常寧這才舒了一口氣，感慨道:“看來還是和你一塊上學比較好啊。”
說完，她又蹦跶到盛熾身前，問道:“怎麽樣，又能和我一塊上下學了，是不是很開心？”
“是，”盛熾拖長了語調，“我可太開心了。”
常寧不管他奇奇怪怪的說話方式，又蹦跶回盛熾身旁，和他共用一把傘。
常寧和盛熾，從幼兒園到現在的高中，都是在同一所學校，但盛熾大常寧一歲，所以每到最後一年，常寧都被迫和盛熾分開，上下學也不能再走一塊。
但這并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畢竟兩家是面對面的鄰居，想見個面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榆川一中離兩人住的小區很近，這也是父母當時的先見之明，選擇了一個被學校包圍的小區，所以兩人不論到哪個學校，都沒有讀過寄宿。
走了差不多十分鐘，兩人抵達榆川一中門口，常寧往後退了幾步，擡頭看了眼學校大門。
陽光下，“榆川市第一中學”幾個字閃閃發亮，反射着金色的光芒，顯得磅礴大氣。
這就是未來自己要待三年的學校，常寧挑了下眉，還挺期待。
她收回視線，和盛熾一塊走進學校，盛熾舉着傘，慢悠悠地和她說:“一會先去看分班表，然後再去找班級在哪。”
“行。”常寧漫不經心應了聲，眼神四處亂飄。
公告欄前人很多，想來那就是分班表張貼的地方，盛熾拉着常寧往那邊走去，打算進人堆裏擠上一擠。
人實在太多，盛熾收了傘，免得戳到別人。
常寧墊着腳尖張望着，但奈何個子不夠高，只能透過別人肩膀的空隙看見幾張白花花的紙，至于紙上寫了什麽，她一點也看不見。
“哎，”常寧又推推盛熾，“我看不到，你個子高，幫我看一眼。”
盛熾掃了眼分班表最上面那行字，看見寫着“高一（12）班”後，放棄尋找，拉着常寧往最前面走，道:“不在這邊，去前面看看。”
常寧被他拉的踉跄了一下，嘴裏還不忘問:“你咋知道在哪？”
盛熾沒回答她，一路走到公示欄的最前方，他才停下來，這裏人稍微少一點，盛熾只簡單一掃，便看見了常寧的名字。
“看到了，”盛熾松了一口氣，偏頭看向常寧，“高一（1）班，01號，常寧。”
“是嘛，”常寧驚訝于他辦事的速度，又道:“我居然是1號，真沒想到呢。”
話剛落音，她忽然又反應過來，試探性問盛熾:“這學號，是不是按中考成績排的？”
“嗯。”盛熾點了個頭。
“那我還挺牛的嘛！”常寧瞬間又得意起來，下巴都上揚了幾個度。
“還行吧，”盛熾又把自動傘打開，“嘭”的一聲同樣響在他兩耳邊，連帶着盛熾欠了吧唧的聲音，“也就跟我一個學校。”
常寧的表情立刻變得無語。
看到了分班情況，盛熾又拉着常寧往前走，常寧不明所以，問:“不用看地圖啊，我怎麽知道高一（1）班在哪裏？”
盛熾掃她一眼，忽的笑了，他彎下腰來，和常寧對視，繼續欠了吧唧地說話:“恭喜你，獲得了和我同一層樓上學的機會，開心去吧。”
常寧盯着他，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将他推開，“信你？出鬼了吧？”
說完，她轉頭便要往地圖前跑去，盛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将人又拉回自己眼前。
“這是一中的傳統，每個年級的1班、2班都是尖子班，為了營造學習氛圍，會把這些班排到一起，當然了，除去高三，他們有單獨的一棟樓。”
盛熾舉着傘，耐心給常寧解釋。
即使這樣，常寧還是半信半疑，甩開盛熾的手道:“我就要去看一眼。”
好在盛熾早有防備，牢牢拉住了她，随後攬過她的肩膀緊緊禁锢住她，話語間滿是咬牙切齒:“你知道有多熱嘛大小姐，趕緊走，那有什麽好看的。”
“哎呀我就看一眼嘛。”常寧不滿地嘟囔，但反抗不過盛熾，還是乖乖跟着他往教學樓走。
教學樓裏都是上上下下的學生，且自動分成了兩列，一邊上一邊下，常寧跟在盛熾後面，問了一嘴:“我們在幾樓啊？”
“五樓。”盛熾的聲音從上方飄下來。
“五樓？！”常寧頓時停下了腳步瞪大了眼睛。
“對，”盛熾反頭過來看她，眼裏全是笑意，“最頂樓，方便學習。”
“啊～”常寧不滿的情緒快要到達頂峰，“我最不喜歡爬樓了。”
盛熾笑意更甚，道:“快點吧，早點上去還能吹會空調。”
“哎，這個好，走走走。”常寧聽到有空調吹，瞬間打起了精神，三兩步就超過了盛熾。
一路跑到五樓，常寧左右張望了一下，瞬間就分辨出了哪邊是高一，哪邊是高二。
高一那邊，所有學生都沒穿校服，而且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甚至還有很多家長站在門外看着，新生氛圍實在太濃厚。
而高二那邊，除去有幾個打掃衛生的同學，其餘的都在教室裏。
盛熾下巴一揚，跟常寧道:“去吧。”
“行！”面對即将開始的新生活，常寧還是興奮的，她三兩步就蹦跶走了，跑到一半忽又想起什麽，轉身沖盛熾喊了句:“下午放學記得等我啊！”
盛熾雙手叉腰，眼見她進了教室才作罷，往自己教室走去。
走廊上拖地的人已經盯着他兩看了好一會兒了，見盛熾走過來，忙攬住人家的脖子，問:“呦，那是誰啊？”
盛熾瞥一眼王皓，又回頭看了眼身後熱鬧非凡的高一（1）班，哼笑了一聲:
“小霸王一個，怎麽了？”
“嗯？”王皓滿臉疑惑，“什麽霸王不霸王的，你說說清楚。”
“啧，你管那麽多，拖你的地吧。”盛熾一把拍掉王皓的手，往教室裏走去。
教室裏已經井然有序地在收開學作業，盛熾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書包裏的東西全部拿出來。
而隔壁的高一（1）班則完全不同，中考完的暑假沒有任何作業，所有人都瘋玩了幾個月，此刻就算進入了校園也完全靜不下心，教室裏沸反盈天。
常寧進了班後，随便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環視一圈教室，還有很多人沒來，估計是寄宿生在宿舍整理床鋪。
教室裏的冷氣确實開的很足，常寧只坐下一會便感覺熱意被驅散，她現在沒什麽事可幹，撐着頭看着窗外發呆。
漸漸的，教室裏的人陸陸續續來齊，教室外的家長也都離開了，常寧從自己神游的世界回來，看向站在講臺上的班主任。
班主任是個中年男老師，他透過眼鏡片掃視了一下下方的學生，開口道:“都來齊了吧？”
“來齊了。”底下的學生稀稀拉拉地回答。
“行，那現在點個名，點到了就大聲喊到。”
“1號，常寧。”
“到。”常寧的聲音清脆嘹亮，很快回答了老師。
班主任頓了頓，又道:“在哪，站起來我看一眼。”
一陣凳子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常寧在一堆學生中，冒了個頭。
班主任的視線越過一排排學生，牢牢在她身上鎖定着，周圍的同學也開始竊竊私語，不斷向她投來目光。
常寧站着，坦然接受這一切，畢竟她身上有個太明晃晃又金燦燦的身份。
榆川市中考狀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