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專業錄音棚看電影的感覺怎麽樣?”掐着他們出棚的時間,信曉雅給祝慈發了私信。

祝慈看了眼正檢查是否關好了設備的邝野,快速的回道:“很好,我們準備回去啦。”然後收起了手機。

曉雅會懂她的意思的,等她回到宿舍,她們可以躺床上慢慢聊。

今天語言班的課下的仍然很準時,她走到音樂學院教學樓的時間與昨日大差不差。

棕紅的落葉被她踩得咔嚓咔嚓響,穿過一片斑駁樹影下嫩綠與墨綠交織的草坪,大片大片的繡球花簇擁在道路兩旁,邝野成套的牛仔藍在樓口紅磚柱子旁顯得格外顯眼。

他應該是在回誰的消息,一直低着頭。

她的手機震了震。

[快到了嗎?]

腳步停下,她沒回應微信,只是朝他望去笑得燦爛的加快了步伐。還有幾步路的距離,她不想扯着嗓子打招呼,也沒必要打字回複。

邝野也看到了她,他擡手示意了一下往右前方的位置走,接着自己走到了他們交彙的岔口等她。

他手上提了個牛皮紙袋,看上去像面包店用來裝面包的那種,沒有提手,只能在卷了的封口處握着。

他們不直接去錄音棚嗎?她由着邝野帶她往涼亭那去,雖然有疑問,但她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态,任他安排,畢竟她也不清楚他朋友訂的棚時是幾點開始。

昨晚她回去後查了下,電影的時長大概是一個半小時,如果四點半開始看,那六點結束了正好回去和曉雅她們做晚餐。

如果晚于預期,本來她是想随便吃點零食對付對付的,但小可她們堅持說要不晚點做,要不給她裝個飯盒,總之不會讓她沒有正經飯吃,她感動又好笑,也欣然接受她們的意見。

所以,從放學後開始,她就是一個順其自然,任人擺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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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四面沒有遮擋,他走到陰涼處将外套脫下墊在凳子上,手自然的伸向她背後,在隔着十來厘米的位置停下,将她往石凳邊虛攬。

這是一個很安全的距離,他連她的衣服都碰不着,卻清晰的劃出了一個她可行動的範圍,紳士又霸道。

“我墊紙巾就可以,萬一等等有風...”她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他外套內只有一件白色的短T,萬一風吹來,會冷吧。

她真的沒那麽嬌氣,更何況凳子看上去不髒,墊兩張紙或者擦一擦就可以。

“你來前我擦過了,不過石凳涼,用衣服隔開就不會冷了。”他邊解釋邊将紙袋封口處打開往外卷,“進棚後我需要先調試下設備,電影一個半小時,前前後後的時間算上,我們可能要六點多才出棚。那裏面不方便吃東西,所以我帶了點心來,你先墊墊肚子。”

牛皮紙被卷起了一半,露出裏面的草莓塔和蝴蝶酥。

“我記得你說過瑪莎的蝴蝶酥好吃,另一樣是剛做出來的,我瞧好多女孩子在等,應該不難吃,不過你如果不愛吃的話放着不吃就好,不要勉強。”

他蹲在地上,介紹時從點心底下抽出壓在紙下的手套給她,她探過去的腦袋與他湊的近,小小聲的道謝正好落在他耳邊。

邝野倏地紅了耳廓,怕被她發現,他不動聲色的後撤了些起身,半彎着腰,他問她:

“你想喝點什麽?我去接兩杯。”

學校每個學院的教學樓裏都配有咖啡機,他得喝點什麽冷靜一下。

咖啡機的可選項都是一樣的,祝慈鐘愛熱可可。但邝野帶的兩樣都有一點甜,她想了想,說:

“要拿鐵,謝謝你!”

“好,那你先吃。”

“嗯。”

沒覺出邝野的異樣,她望着他走過拐角後,小心的拿起了草莓塔。剛出爐的塔邊還有些松軟,稍微用點力就會碎掉的樣子,她一手張開托着圓形的底,一手戳了戳邊緣,試圖在不破壞不浪費的情況下将它分開兩半。

剛剛忘記問他吃過了沒,她先給他留一半,蝴蝶酥也是。

瑪莎的甜品做的極好,該酥脆的酥脆,該軟糯的軟糯,還不會過分甜膩。唯一的缺點大概是一上架很快就會賣光,但這不是瑪莎的錯,是她和曉雅手速不夠快。

她捏着一顆草莓在奶油上厚厚的裹一圈,還沒送進嘴裏便已經扯開了笑。

與他相處的時間每增加一點,她的心便多淪陷一點,他仿佛在無形間給她展示了一張柔韌的網,網上是漂浮的雲,她自我誘引般的靠近,想在上面肆意打滾,想展露自己所有的驕縱任性,想被網住。

她以往所有的謹慎的低姿态的後退,都像是身後有千萬條退路,可是遇到他,她眼裏哪還存在身後,分明只有眼前。

吃飽喝足後容易犯困,錄音棚裏,祝慈坐的椅子上努力保持着雙目睜開。她不敢亂動,為了讓自己清醒點,邝野走到哪她就看到哪,一邊看一邊試圖通過在心裏自問自答來提神。

好多旋鈕啊,看得她頭暈,音樂專業要學的東西比她想象的複雜好多。

架子鼓占了好大的位置呀,這些個鼓和镲的聲音那麽大,練習時不會影響聽力嗎?

話筒也是不能動的,她查過某乎,錄音師都很讨厭別人動話筒。

怎麽辦她的眼皮好像撐起的時間越來越短閉上的時間越來越長,要不她數拍子好了,閉兩秒睜五秒,這樣應該能緩過去。

“要不要到沙發那睡一會兒?”從玻璃的反光裏偷瞄了她幾回,看着她一次一次堅持不懈的睜開眼睛,簡直執着的可愛,他恨不得将她抱到沙發上。

“不要。”她腦子還沒轉過來,但嘴反應的快。

她太了解自己,真要是睡着了至少半小時起步,要是肆無忌憚的睡,晚上準失眠,但是沒睡夠,又會渾渾噩噩一陣子,還不如不睡來得清醒。

不過被他這樣一問,她像是打嗝時被吓了一下,瞌睡跑的沒了影。

坐下時和他确定了面前的桌子是她可以碰的東西,她身體前傾手臂疊在桌上撐着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剛剛是有點困,但現在不困了,你慢慢來,我不用睡。”

她的狀态類似于剛睡醒,被袖子擋住稍許的發聲綿軟朦胧,邝野調大監聽設備的音量,警告自己別總蠢蠢欲動。

“電影非常好看,情節不複雜,但是感情表現的很細膩,純真的友誼太美好了。”祝慈房間裏,她吃着留給她的可樂雞翅和蔬菜沙拉,與曉雅分享觀影感受。

“是很适合約會的片子?”

“?”她叉子戳到盤底,滋啦一聲。

“電影很好看,我有空看,你說點我想知道的呗。”信曉雅前半句答的有多敷衍,後半句就說的有多認真。

祝慈咬了口櫻桃蘿蔔,她一時之間想不到錄音棚裏發生了什麽能對得上她此刻閃閃發光的期待眼神的事情。

“錄音棚看電影的感覺真的比很多電影院都好”,對此她必須大力肯定給予贊揚。

電影一結束,她便感嘆差別好大。

邝野見她好奇,和她大致講了講劇院和音樂廳、錄音棚、影院的區別。

那內容涉及到不少專業知識,像是音響擺位、調校,廳內混響時間、回聲共振、隔音等多重因素,她要是提出疑問,他就往細了講,她要是什麽也沒說,他就一兩句帶過。

所以她對他的講述印象還是蠻深的,只是,曉雅的表情告訴她這也不是她感興趣的事。

“我和他沒發生點別的什麽......”

信曉雅一臉的我信你才有鬼,她覺得祝慈需要點啓發。

“他今天帶你的琴去了嗎?”

“沒有。”今天的時間不夠她練琴的,她對于每天練琴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執念。

“不過,他問我願不願意錄一曲,如果願意的話,他約下周的棚。”

“你答應了?”

“我......”她一開始是拒絕的,她彈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想聽的話自己彈就好,參考的話還是要請老師錄視頻或者在網上搜作品。

“他說我昨天彈的那首他在網上沒找到古琴的版本,所以想讓我錄一軌。”

“錄一軌?”

“嗯,可以直接做單曲聽,他也想用吉他和一下試試。”

“你昨天彈了哪首曲子呀?”古琴曲不都是中國古典樂嗎,還有吉他能和的?

“《遇見》。”

“為什麽你會彈這首?你彈完他什麽反應?”信曉雅覺得自己發現了重點,她語氣興奮,拽過祝慈的被子團成一團抱在懷裏。

“你還記得咱們去萊明頓那天回程路上他放的歌嗎?我昨天到教室時他正好在彈,我在教室外,聽着聽着就聯想到了這首,所以就彈了。”

彈後他的反應......

“他站的位置正好背光,他又高,感覺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有點侵略性。”她潛意識裏不想用這個詞形容他,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他的內核是強大又穩定的,富有張力也足夠自控,她不覺得自己需要害怕他。但有時候,她會有種錯覺,好像他真的編織了網,而她已經踏足其中。

她說的平淡,信曉雅卻抱着她的被子傻笑,一個步步為營,一個撩人而不自知,她往後聽到的故事,一定會十分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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