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年的時光轉瞬即逝。
姬同的身體越發不好了,前些日子夷奴與我說網上上召見公子叔牙,緊接着又召見了公子季友。
我“哦”了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
晚間慶父來了我殿裏,彼時我正在梳頭,他又像往常一般從背後抱住我:“公主的發真好聞,總有一股淡淡的清冷香氣。”
我望着銅鏡裏那個模糊的影子,冷哼道:“你莫不是專程來與我說這個?”
“叔牙死了。”
我梳頭發的動作停了停,可不過是一剎那:“他太蠢。”
慶父忽然狡黠一笑:“是我太精明。”
不止精明,還很無情。
“叔牙是你的親弟弟。”
慶父松開我,徑自跑到床上,順手拿起桌上的糕餅咬了一口,含在嘴裏囫囵說到:“我可沒逼他。”他大約是覺着那糕餅不好吃,随手扔了,嘟囔道:“也是他蠢,王兄問他立儲的事他竟想都沒想說了我,自古父死子繼乃是人倫,只有膝下單薄時才選擇兄終弟及,便是文王武王那般的賢德人物不也是将偌大基業傳給了兒子,何曾聽聞過将王位傳給兄弟的。”
慶父雖自私狠毒,可人卻通透,叔牙是蠢,不僅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還連累到慶父。
可我還是忍不住為叔牙說句公道話:“他是你親弟弟,不向着你向着誰,他不過是信任你,可誰料到他會被季友毒殺呢?”
慶父反駁我:“那他也該想到,王上也是有親弟弟的,談論這些做什麽,你我之間自有許多可說的。”話還沒說完他便拉着我走去了床榻,也是難為了他,這麽些年竟也有不膩的。
情到濃時,我捧着慶父的臉,想着那就是姬同,恍然間,二人竟成了一人,我問他:“你會不會騙我?”我大約是深情的,以至于慶父都吓着了,可不過一瞬間我就打了慶父一巴掌:“不許你應。”
我突然的熱情,突然的冷臉都使得慶父愣住了,良久他擁過我,使我面對着他,他的狐貍眼睛令我一下子想到了初見的時候,我曾在心裏偷偷叫他“狐貍”。
“蔓爾,不要把我當成他,我永遠都不是他。”
“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我以一種極溫柔的語氣,溫柔得幾乎可怖,我不曉得自己這樣是為了搪塞慶父還是為了些別的什麽。
我們陷入了沉默的瘋狂。
慶父留在我這裏過夜了。
姬同的神志時有清醒,但更多的是處在深度睡眠中,宮裏人人自危,是以我們并不擔心東窗事發。
“砰”舜華殿的門被人從外撞開,彼時我和慶父還在熟睡。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正要責備夷奴:“怎麽……”話還在口中,尚未發出,我便瞧見姬同一張臉漲成深紫色,他本就重病垂危,身若飄萍,此刻更是連站都站不穩,可是一雙手緊緊顫抖着,提着一柄寶劍直指我和慶父。
慶父卻是自床上緩緩坐起,冷冷笑了一番:“怎麽王兄未曾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從齊國娶回來的女人,最後反倒便宜了弟弟吧?”
我不太喜歡他這麽說,可是嚴格說來,倒也挑不出錯。
我拉過衣裳,随意披上,姬同的身體顯然已經支撐不住了,可他在強撐着,他眼裏帶了血絲,目眦欲裂,但暴怒之後是平靜。
“蔓爾……”他突然這麽叫我,很久了,姬同沒再這麽叫過我的名字。
他頓了頓,終究是沒再說話。
慶父撩起我額前一绺發,笑着問姬同:“王兄心裏可好受?”仿佛是在問今日天氣可好,午膳可好之類的問題,這樣尋常。
姬同舉起手中的劍,緩緩走近,面色平靜問道:“寡人對你不好嗎?”是質問慶父的,也是質問我的。
他對我們都很好,可是又都沒有給我們最想要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寫不下去了,估計很快就可以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