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家
花家
太後迫不及待帶着李恃和李悟回壽康宮,拉着李恃上下打量:“快讓祖母看看你好不好,那些汗猿土匪霸道無匹,有沒有傷着?”
“祖母放心。”
太後看着這個分別多年,只能偶爾見一次的孫兒,想着以後在宮裏天天都能見着了,不由紅了眼眶:“嗯,高了,也更俊俏了。”
李悟不想太後傷心,裝可憐道:“祖母忒偏心了,您也多年未見我了,怎麽就不曉得看看我好不好?”
太後果然開心了起來:“你個皮猴,還用看啊!”
李恃淡淡一笑,太後察覺到他眼底的陰霾,關切道:“好像心情不好?有心事?”
李悟驚嘆于皇祖母還是這般敏銳,趕緊道:“咳,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他就是個冰塊臉,能看出什麽心事啊!”
太後拍了了他一下,嗔道:“又胡說,宣太醫,給你哥仔細瞧瞧。”
李恃卻攔住了:“無礙,不用宣太醫。”
他向來有主意,太後也沒有多想,便道:“你坐上太子之位,我這顆心才放下,現在別的不想,你呢趕緊挑選一位喜歡的太子妃才是。”
太後讓身邊的靜蓉嬷嬷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畫冊給李恃:“這些都是京中适齡的貴族小姐,其中有幾位堪稱絕色,你看看喜歡哪個,咱們就選哪個,另外再選兩位貼心的良娣照顧你。”
李恃接了過來,卻沒有打開。
李悟委屈道:“說祖母偏心吧,只給哥選也不給我看看,我也該娶妻了!”
太後傲嬌道:“偏心怎麽了,五根手指還有長短呢,你們三個雖都是我的親孫子,我還就偏心你大哥。”
李悟嘿嘿一笑:“無妨,我跟哥是同胞兄弟,祖母偏心他就是偏心我了!”
太後被逗笑了:“就你貧,你還要娶妻,可別嚯嚯了人家正經小姐!”
李悟笑着去拿畫冊:“那讓我瞧瞧這些小姐都長什麽模樣。”
才翻開一頁頓時被驚豔住了:“這是哪家的姑娘?長得跟仙女似的?”
太後看了眼李恃,笑道:“這是晉國公家的大小姐,花卿月,單說美貌是京城一絕,就是這才情也只有煦王妃能與之一較高下的。”
花卿月和宋知蘊,是她屬意給李恃的媳婦人選,無論人品,樣貌,家室,才情都堪配得上她的孫兒,如今宋知蘊已嫁,唯有花卿月了。
李悟卻是睜大了眼睛愕然地看向李恃:“花家,哥......”
太後目光一閃:“你聽說過花卿月?”
李恃擡眼看向太後時,一片清冷:“未曾。”
李悟乖乖閉了嘴,雖然他明顯看到他哥有一瞬的怔忡。
他心道,看來胡桃的消息無錯,那個小鄰居的确是花家的小姐,真是孽緣啊。
忽然宮外高吟:“聖上駕到。”
李恃和李悟起身恭迎,聖上親自扶起了李恃:“自家父子,私下無需多禮。”
那樣的孺慕之情當真是平民百姓才有的溫情,聖上後宮大多虛設,膝下只有這三個兒子,他不願像別的帝王一般與兒子之間隔閡太深,故而幾乎不在兒子們跟前擺帝王的架子。
聖上讓李恃坐在他身邊,拍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回來就好啊,你知道熙兒個性沖動又毛躁,雖有才能總是缺了一口氣,這個儲君之位我總是屬意你的,到時候有這兩個弟弟輔助你,我也放心,有你看着這兩個弟弟,我更放心,也能謹防熙兒被屬下瞞騙連做了那種混賬事都還糊裏糊塗!”
李恃眸光微動,李悟已經開口:“瞞騙?父皇,您是說太平村的事跟二哥無關?”他的語氣裏皆是難以置信還有一股咽不下的怒意。
聖上正色道:“自然也有點關系,他禦下不嚴,導致下屬犯了這樣滔天大禍,罰還是要罰的,只是如今他媳婦已然懷了身孕,剛剛才傳來消息,知蘊得知熙兒犯錯一事動了胎氣,她這一胎還未足月,本就不穩,不好太激動了。”
“父皇!”
“阿悟。”李恃淡然制止了李悟的話,朝聖上道,“父皇放心,兒臣省的。”
聖上欣慰,又說了好多關切的話,才離開去了前朝。
李悟氣急敗壞:“說是心疼我們,其實還是偏心二哥!”
太後看着李恃柔聲安撫:“你別怪你父皇,他是最器重你的,否則也不會将議儲大典一再延後,只是熙兒自小生活在他身邊,難免多心疼了些。”
李恃并不在乎,拿過了李悟手裏的畫冊,起身告退:“祖母,孫兒先行告退。”
太後點頭,看着他離開,長長嘆了一口氣,靜蓉關切道:“太後怎麽了?”
“這回回來,我總覺得長離不太一樣了,好像更冷漠了,也更沉寂了。”
靜蓉笑着安慰:“太後多心了,榮王殿下就是這樣的性子穩重,太後是太關心太重,才多思多想的,哦,現在該改口尊稱一聲‘太子殿下’了!”靜蓉說着笑了起來。
一聽到“太子殿下”太後也滿足地笑了,心思又轉到了選妃之上,歪靠在錦墊上,吃着西瓜,問靜蓉:“你瞧着這花家的小姐能得長離的喜歡嗎?”
靜蓉道:“花大小姐天姿國色,又善解人意,太子哪能不喜歡呢!”
太後也放了心,忽然又擰着眉頭思索起來:“我記得這花家還有一個小姐,是花将軍的原配所生,晉國公的嫡親孫女的,是也不是?”
靜蓉立馬就笑了起來:“是啊!那時候花家原配夫人還在世時,帶着那小小姐進過一次宮,很是機靈讨喜,那時候才八歲吧,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比卿月小姐還惹眼的。”
太後對她的模樣已經有些模糊了,感嘆道:“也不知如今那小丫頭長何模樣了。”忽然她想起什麽,“這次的畫冊裏怎麽沒她的畫像?”
靜蓉也疑惑了,按道理說晉國公府都把這繼小姐放上來了,沒道理不将嫡親的小姐放上來。
但是靜蓉寬慰道:“卿月小姐雖不是晉國公的嫡親孫女,但随着她母親嫁過去,也是将名字過了族譜的,也改姓了花,是正經的花家小姐,又是茂國公的嫡親外孫女,身份貴重,別人也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太後覺得靜蓉說的對,也就不再想另一個花小姐了,一心想着該怎麽撮合李恃和花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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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熙郁悶極了!也暴躁極了!眼見着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偏偏李恃回來了!
“連死也死不透!一群沒用的東西!”他憤懑地罵了一句。
“二殿下別惱,好在陛下還是向着您的,這不這麽快就将您放出來了。”身邊的小太監奉承着。
不禁與太子之位失之交臂,還被關了禁閉,差點陷了牢獄,好在他的岳父還有點用處找了個替死鬼。
一想到這,李熙恨不得将李恃撕碎了!一臉怒氣地回了升平宮。
他雖已成家立妃,該出宮分府別住,但因着他母親受寵,他也不想離了宮跟聖上生分了,就還一直住在宮裏。
絲絲藥味沖來,李熙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說過多少遍!誰敢在宮裏煎藥!活的不耐煩了!”
太監急忙道:“殿下,是王妃,王妃動了胎氣。”
李熙目光微滞,穿過游廊,走過前殿後殿,經過花園,進了寝宮。
寝宮裏安靜極了,幾個宮婢忙着自己手裏的活,見李熙進來,忙是行了禮。
李熙也不理會,徑直朝內殿走去,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位美人,面色蒼白瞬間就激起了男人的憐惜。
但是李熙現在一肚子火,壓根沒有心情去心疼他嬌滴滴的妻子,反而看到她這般虛弱的模樣,心底的火苗愈發旺盛。
他冷然做到了床邊,冷冷看着她,她明明知道他來了,還閉着眼睛,更讓他不爽。
“殿下,王妃動了胎氣,受不得驚擾。”陪嫁侍女仲春低眉颔首跪在床邊小聲提醒李熙。
卻不料李熙瞪了過來:“出去!”
仲春吓得一哆嗦,床上的宋知蘊終于睜開了眼,死寂一般的雙眸眼型卻十分好看,讓人想象若是她此時歡快的模樣該是何等吸引人。
“殿下受了氣,何苦拿下人撒氣。”清清冷冷的聲音立刻就刺中了李熙的心。
他諷刺道:“究竟是我受了氣,還是你受了刺激,你動了胎氣是因為聽到我受罰,還是聽到那個人回來!”
宋知蘊又重新閉上了眼。
她這無視不願回答的樣子,讓李熙更加确定她是因為李恃,嫉妒地紅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纖弱的手臂,怒吼:“你在想什麽!在想李恃是不是!”
“殿下別這樣,王妃禁不住……”仲春求饒着不顧尊卑想要掰開李熙的手,猛地被李熙一腳踹開,痛得“哎喲”的。
宋知蘊再度睜開眼,強忍着手臂傳來的疼痛,壓着聲音的平穩道:“肚子裏是你現在唯一有機會扳回一局的籌碼,若是沒了這個孩子,你就什麽都沒有了。”
李熙駭然大驚,倏然收回了手,他愕然地看着宋知蘊,她說的對,如今他比李恃強的,就是先一步有了子嗣,還有宋家和孫家的支持!
仲春看着李熙拂袖離開,她急忙沖到了床邊查看宋知蘊。
宋知蘊空洞的目光終于流露出一絲悲涼,仲春心疼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