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雙絕

雙絕

立儲大典如期舉行,皇宮熱鬧了三天,宋知蘊也以養胎為由一直閉門不出,再出門已是五天後。

夏末已至,天氣倒還沒有轉涼,宋知蘊身子還有些虛弱,披着輕紗的披風在宮裏散心,仲春忽然喊住了她。

“王妃,再往前就是東宮了。”仲春小聲提醒,意有所指。

宋知蘊也停住了腳步,臉色一陣黯然,轉角聽到一陣嘈雜。

“都站好,都站好,聽到名字的出列,給你們安排好當差的宮殿。”是總管太監高昂的聲音。

然後是一道細膩的女聲:“有勞總管,将奴婢安排在東宮。”

宋知蘊眉峰微跳,越過宮牆幽然看去,花園處,一位姿色出衆的宮婢暈出兩片緋紅,給總()管塞了一個厚厚的荷包。

總管看了那宮婢一眼,笑眯眯地接過了,那一眼中聰明的人都看得出來是什麽意思。

總管很看好這個宮婢,漂亮聰明,去了東宮就前途不可限量。

宋知蘊看着那宮婢輕颦淺笑,像是喝了冰鎮的酸梅汁,酸梅放多了,酸得她頭疼。

腳步已經先她的大腦先行了一步,婉約出聲:“這是做什麽呢?”

總管一見她立刻收起了荷包恭敬行禮:“參見王妃。”

排成五列的宮婢立刻齊刷刷跪了一地。

宋知蘊柔聲笑道:“都起來吧。”

總管這才解釋道:“這都是新進的一批宮婢,正安排宮殿差事呢。”

宋知蘊點頭,柔和的目光仔細瞧過去。

這些宮婢裏也有京城本地人,知道京城雙絕的美人,煦王妃就是其中之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宋知蘊最後目光停在那個宮婢身上,上下打量,滿目欣賞。

“你叫什麽?”宋知蘊溫柔問道。

那宮婢心裏一跳,有些不情願,還是恭敬回道:“回王妃,奴婢賤名連燦。”

宋知蘊笑容漸濃:“名字好聽,瞧着也機靈,可願跟了我去?”

連燦面色一白,正要拒絕,總管立刻陪笑道:“一個賤婢罷了,哪有什麽願不願的,王妃言

重了,連燦,今後你就在升平宮當差了。”

一句話給了連燦一個迎頭痛擊。

宋知蘊很滿意:“你收拾了就去找仲春。”

她說完就離開了,走出去好遠,仲春見四下沒什麽人,欲言又止:“王妃,您實在不該管東宮的事,将來總有太子妃管的。”

宋知蘊心下一刺,硬聲道:“我只是看不慣那丫頭耍心思罷了,她來了就交給你。”

仲春只能應了。

見宋知蘊一走,連燦急得都要哭了:“總管……”

總管吓得呵斥道:“不能哭!你不要命了!剛剛若非我攔着你,你是不是就要拒絕王妃了,你要記住,進了宮做了宮婢,你就是最低賤的那一個,拒絕主子,就是滔天大禍!”

連燦抹了眼淚,抿緊了唇倔強不語。

總管知道有些宮婢不甘一輩子都伺候人,也理解她們,嘆息道:“總還是在宮裏,來日方長,将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

晚間用過了飯,晉國公府的将軍夫人王氏正聽罷低下管事嬷嬷的差事彙報,讓身邊人撥了銀子,歇了一盞茶,又重新梳妝。

她雖已是半老徐娘,但風韻猶存,細看處才能見到眼角很輕的一絲細紋,用脂粉遮住了。

王氏是花大将軍的繼室,過去也是嫁過人生過孩子的,只可惜丈夫戰死沙場,才改嫁了大将軍,能以此等身份改嫁戰功赫赫的大将軍,也因她是茂國公的嫡親女兒。

夜晚,王氏一行人朝歸雲居走去,前頭兩個侍女打着燈籠照路,身後跟着兩個老媽子,雖是在自家府邸,派頭也是十足。

越近歸雲居,就聽到一陣袅袅的琴樂,走進大門,院中的紫薇花随風輕擺,閃過檐下床前半舊的紅紗燈籠搖搖曳曳,晃動着窗上掩映的半截倩影。

只這一抹情景,就足以讓人賞心悅目,王氏抿唇而笑,讓下人在外頭的等着,只有她的貼身杜媽媽跟着她進了屋子。

屋中燃着沉水香,琴音悠揚,袅袅輕煙中,王氏看到書桌後亭亭玉立的花卿月,柔夷婉轉像是一場手上輕舞,在宣旨上落墨成畫。

弄琴見王氏按住了琴弦,樂聲乍停,弄琴起身走過來行禮:“夫人。”

聞聲,花卿月擡眸,顧盼間自有一番清雅高華之氣,對上王氏盈盈一笑,叫萬物失色,她擱筆走來,輕言軟語:“阿娘。”

王氏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生了這個傾城的女兒,她拉着花卿月的手坐下:“還不歇着,這段日子可是要好好保養。”

花卿月颔首:“女兒省的。”

王氏喝了口花卿月倒的茶,問道:“聽說了嗎?煦王妃動了胎氣。”

她們母女平常也總會閑聊。

花卿月微訝而後笑道:“煦王妃是個有福之人,想必已然吉人天相。”

“福氣?”王氏像是聽了很滑稽的話,笑出了聲,拍了拍花卿月的手,說道,“你才是有福之人,連病都病的及時。”

那是三月前,花卿月莫名病了一場,當時正是貴妃要為煦王選妃之時,王氏有一陣急切,如今想來,卻覺得病的好。

想起這件事,王氏輕嘆之下有幾分幸災樂禍:“也只怪宋家眼皮子淺,太急了,以為穩操勝券了,急着把女兒送過去,無所不用其極啊,可惜啊,有些事是注定的,不是她宋知蘊的,求也求不得。”

王氏眼尾挑了一抹志在必得之意,嘴角的笑意怎麽攏也攏不住,如今放眼京城,不,整個大曌,又有誰能與她女兒一争高下呢。

花卿月倒是沒去接王氏這番話,只是問道:“朝朝,也該回來了吧?”

聽到花朝的名字,王氏嘴角的笑意立刻壓了下來,寒着臉一言不發。

花卿月道:“阿娘,朝朝到底是晉國公府正兒八經的小姐......”

王氏打斷了花卿月的話:“你才是晉國公府的大小姐,論尊貴,她越不過你去,祖父也更看重你,她的事你別管了。”

她說的祖父自然是晉國公了。

王氏又叮囑了一些話,讓她早些歇着了。

偏生翌日一早,王氏給晉國公請安時,晉國公也提到了接花朝回府一事,王氏縱有理由拖延,但此時時機敏感,顯得她的用意太過明顯,只能先認下了。

回去後,王氏便派了人和快馬出發,卻吩咐人半路将快馬換成慢馬,又多撥了銀子,讓那些車夫下人路上多歇着。

她雖是花将軍的繼室,但卻是實打實茂國公的嫡親女兒,身份擺在這,遂一進府,就籠絡了晉國公府上下,加上花将軍常年駐守在外為國效力,這府上基本都是她在做主,這回派出去的,也都是她的心腹。

萬無一失。

花卿月正上來請安,看着一幕,并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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