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炫耀
炫耀
自那日後,花朝就病了,渾渾噩噩發着高燒沒有清醒的時候。
再醒來時,花朝發現睡在了軟綿的床上,所及之處皆是柔軟細滑的蠶絲,入眼是軟煙羅的床幔,熟悉的房間布置,精致奢侈。
這是她在杭州老宅的房間。
“小花,你醒了?”姜黎初的聲音十分溫柔,眼中有紅血絲,卻帶着欣慰的笑意。
花朝滿目迷茫,腦子一片空白,等細想之下,才想起湖邊屍體一事,頓時錐心之痛紮着四肢百骸,掙紮着坐起:“沈宸,沈宸......”她凄哽無助地抓住姜黎初的手,淚流滿面。
“把這個喝了。”姜黎初端來一碗雪梨川貝湯。
花朝壓根沒心思,栽在沈宸的回憶裏痛苦不堪:“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的确不是真的。”姜黎初定定道。
花朝愕然,睜着淚眼直勾勾盯着姜黎初,抽噎問道:“什麽,意思?”
姜黎初道:“我派人仔細查過了,七夕那晚,有人看到沈宸離開了杭州城,所以那具屍體不會是沈宸。”
“真的?”花朝這樣問着,眼底已經重新有了光亮。
姜黎初沉聲道:“他不是說過,要離開杭州,有很重要的事,沈宸那樣的人,又怎麽會為情所困呢?”
花朝看着姜黎初扁着嘴,忽然哭得像個孩子。
姜黎初心疼地幫她擦去眼淚:“小花,別想了。”
這時素細扭扭捏捏地走了進來:“小姐,你醒了!”
花朝抽搭着,還想着沈宸,沒去在意素細。
姜黎初皺了下眉,扶着花朝靠在靠墊上:“你先休息一下,我跟素細下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
她拉着素細就離開了房間,走出院子,才鄭重道:“素細,你整日伺候小花,要注意分寸,別露了馬腳。”
素細不太會撒謊,姜黎初說要騙花朝那個死屍不是沈宸她就一直躲在外頭,等她們說完,才進去,就是怕穿幫。
素細知道這一切都是為她的小姐,忙是重重點頭:“我知道了。”
等她們将熬好的藥端進房時,掌事媽媽也來了。
“小姐,鐘小姐、張小姐,王小姐來看您了。”
掌事媽媽領着三人進來了,鐘蘇晚為首,看着花朝笑得如沐春風。
花朝立刻低下頭擦了眼淚,姜黎初已經站起身擋在花朝跟前,冷眼看着掌事媽媽:“你是老宅的老人了,領人進府已經不需要通報上主了?看來你是年事已高,老糊塗了。”
掌事媽媽被姜黎初一嗆,頓時冷了臉,滿臉不屑,嗤笑道:“姜小姐年輕不懂事,鐘小姐得知我家小姐病了,過府探望,老奴豈有阻攔之禮,不是失了禮數。”
素細氣勢洶洶往前一站:“那也要經過我家小姐同意,你才能放人進來!”
掌事嬷嬷立刻兇道:“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我奉命鎮守老宅,自然不能壞了花家的名聲!小姐若是将客人拒之門外,傳出去像什麽話!”
此時鐘蘇晚輕輕一笑:“到底是花家的老人了,媽媽是識大體的。”
媽媽笑着福了福身:“三位小姐和我家小姐閑聊,老奴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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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聽說你病了,我在離開前總是要來探望一下你的。”鐘蘇晚笑意盎然。
“你要去哪?”花朝剛剛哭過,聲音還有些抽噎,軟軟綿綿的,泛着白的臉色卻嬌柔楚楚惹人憐愛。
鐘蘇晚如今也不計較在她看來這做作的模樣了,眼風一挑,更是得意:“自然是進京了,你不知道嗎?”
花朝沒在意:“哦。”
鐘蘇晚掩面一笑:“我忘了,你病了,為着那個窮書生一蹶不振,又怎會知這世間事呢。”
一聽到她侮辱沈宸,花朝就瞪着紅腫的眼睛咬牙切齒起來。
姜黎初似笑非笑地譏諷:“鐘小姐還是兜着些好,未免高興的太早,惹人笑柄。”
鐘蘇晚笑容僵了僵:“這就是不勞姜小姐費心了。”
花朝一臉迷糊,不知她們在說什麽,等鐘蘇晚走後,才問姜黎初。
姜黎初道:“太子新立,聖上要為太子擇選一妃二良娣,這太子妃自然是在京城的貴女中選了,良娣則是各州府的閨秀也有機會,鐘蘇晚有幸閨名在列,所以來跟你炫耀來了。”
素細嗤之以鼻:“小姐你瞧她那樣,好像那良娣非她莫屬了!她是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花朝倒沒在意選妃,悻悻道:“煦王殿下終于如願以償了啊。”
素細睜大了眼睛:“小姐,太子不是煦王殿下。”
花朝驚訝擡眼,眼睛紅腫的像只小兔子:“那還能是誰?”
姜黎初道:“榮王李恃。”
“那個常年不在京城,但是京城各地充滿着他的傳說的榮王殿下?”花朝驚的不能再驚,悠悠感嘆,“果然傳奇啊!”
她小時候跟着父親進京任職時,李恃已然離京了。
姜黎初微微一笑:“樂于成見。”
花朝了然:“對了,你一向看不上煦王。”
姜黎初點頭:“太子是榮王,那看來鐘蘇晚要想被選上,也有得愁了。”
花朝眨眨眼:“為何?”
素細嘻嘻一笑:“這個我知道!聽說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坊間有好多對他投懷送抱的姑娘被冷酷絕情拒絕的傳聞。”
姜黎初也被挑起了興趣:“也不知這太子殿下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花朝聳肩:“還能是誰,我家那位高貴的姐姐呗,論美貌,誰能比得過她呢。”
姜黎初卻不以為然:“若是太子喜愛美色,如何這麽些年,那些給他送美人的官員都铩羽而歸了?”
花朝煞有介事:“這你就不懂了,那是還沒有遇到漂亮到讓他‘砰’地一下的人。”
“小姐你把太子想的也太膚淺了。”素細撇撇嘴。
三人又就太子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争論了半天,姜黎初之所以在這件事上這麽上心,不過也是為了轉移花朝的注意力,讓她不去想傷心的事。
鐘蘇晚走出花宅,王小姐忍不住說道:“蘇晚你會不會太大意了,姜黎初她爹可是吏部尚書,在京城人脈很廣,她一定也在備選名單中,還有花朝,到時候她們聯手欺負你怎麽辦?”
鐘蘇晚不在意道:“你們有所不知,姜黎初已然訂了婚,而花朝,哼,她和沈宸鬧這一出,便是被我抓住了小辮子,到時候她若真也在待選之列,只怕還要費盡心思讨好我才是。”
她言語間盡是胸有成竹的驕傲之色,好像太子一定會選她一般,若說她有這種自信也不是無緣無故的,畢竟雖說朝廷給了各州府名額,但其實也是欽點,而杭州城,只有鐘蘇晚閨名在列,瞧着就愈發不可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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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姜黎初收到了父親的來信,花朝的病也好了,姜黎初也不想她在杭州多留,便帶着花朝啓程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