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受屈

受屈

這邊王氏打發了院子裏的下人,在屋裏發了好大的火。

“葛大他們是怎麽辦的事!人都回來了,他們人呢!”

杜媽媽倒上一杯清心茶,安撫道:“夫人別跟下人置氣,我去打聽過了,二小姐是跟姜尚書家的小姐一同回來的,許是跟葛大他們錯過了,只是現在這時候回來,會不會對咱們小姐有礙?”

王氏暼了她一眼:“能有什麽礙!花朝是美貌及得上我們卿月,還是才華及得上?”王氏悠閑自在地喝了一口茶,眼底浮起一絲森冷,“何況,花朝在杭州和那個窮書生的事,我了如指掌,她若是敢對太子妃之位有半點觊觎,我就讓她身敗名裂。”

杜媽媽還是有點擔憂:“話是如此,但夫人咱們還是不能不防。”

王氏沉思片刻:“未雨綢缪,是該防一防。”

**

暮色降臨,花朝去給國公爺請晚安,才走進倚風堂的院子,就聽到了屋裏的歡聲笑語。

花朝停了下腳步,從容走進去。“給祖父請安。”

國公爺正站在書架前捧着一本書和卿月槿柔侃侃而談,看了一眼花朝,淡然道:“起來吧。”

然後就沉浸在內容的海洋中,卿月和槿柔都是愛看書的,一來二去三人交談的熱烈。

槿柔挑起眉毛,看向花朝:“二姐姐不來瞧瞧嗎?這可是一本好書呢。”

花朝正捏着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就聽到國公爺頗有些不以為然的輕蔑:“她哪裏看得懂這些。”

那一口桂花糕噎在了喉嚨口,懶得辯解,反正在她祖父眼裏,她就是既沒出息也不求上進不學無術之徒,她又何必解釋。

這麽多年,她早就習慣了祖父的輕視,若是事事在意,只會損耗自己的情緒,不值當的。

她繼續吃着桂花糕,喝着桂花蜜,覺得有些膩了,讓屋子裏伺候的侍女端了一杯清水來喝,就聽到國公爺輕輕嘆了一口氣,惆悵失落:“只可惜了這本穆昔言只有上冊。”

槿柔好奇道:“那下冊在哪?”

晉國公道:“聽聞是在東宮收藏着。”

槿柔噗嗤笑了:“那還不容易,等大姐姐成了太子妃,讓太子殿下親自給祖父送來!”

晉國公笑了起來,這本穆昔言是古本珍本,是古朝文學大成的畢生學問,凡是文人沒有不想得到這本書。

若是太子殿下親自将這本書送來,那必定引起滿京城的轟動。

卿月已經小小的斥責了一番槿柔,怪她口不擇言。

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卿月向來不愛張揚。

花朝喝了水,不想再看他們這其樂融融的場面,起身告退出來。

素細看着花朝的臉色,小聲關心道:“小姐,你的臉色不怎麽好。”

花朝點頭:“嗯,膩住了。”

主仆二人走到拱橋上,聽到身後有人喊花朝,二人轉身看去,就見卿月怡然走來。

姐妹二人在橋上對面而立。

“朝朝,你怎麽走的這麽快。”卿月笑道。

花朝随口道:“餓了。”

卿月的貼身侍女弄琴聽着花朝這麽直白的話,看着她悠閑地坐在橋欄上,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儀态,卻又不願承認這樣的二小姐在橋頭風下,有一種嬌憨風流,心中十分鄙夷,她家小姐是一輩子都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卿月姿态優雅,眼中微有愧疚:“朝朝,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花朝看着橋下魚兒自由自在的游過,才擡眼看向卿月,兩眼彎彎,脆生生道:“怎麽會呢,姐姐不小心掉進了湖裏,已然受了驚吓,誠然姐姐醒來沒有為妹妹解釋,看着槿柔冤枉妹妹,那也是因為姐姐受了驚吓嘛,沒有緩過神來,妹妹理解的。”

說完,她又盈盈笑了起來。

卿月完美的笑容幾乎有一刻皲裂,還是維持住了,柔聲道:“妹妹理解就好。”

花朝起身:“那妹妹先回去了。”

看着花朝離開的背影,弄琴氣憤道:“小姐!你看她輕狂的樣子!她分明是在誣陷你是故意的!”

卿月大度道:“她自小就是那個任性不饒人的性子,算了。”

弄琴氣不過:“小姐,你就是太溫軟了!”

**

回到觀瀾小築,素細也迷糊了:“小姐,你說大小姐是故意的,還是真被吓住了?”

花朝搖頭:“我也不知道。”

主仆倆一個姿勢趴在了二樓觀景臺上,花朝挂着手臂,無聊地晃着小腦袋,她擡頭看看夜空,今晚的星星有點少,她看着有點想哭,好像自從杭州回來,她動不動就會心酸想哭。

“小姐!”素細忽然坐了起來,指着遠處,“夫人是不是朝我們這兒來了?”

從二樓這能看出去遠一點,花朝眨去眼中的濕潤,眼前頓時清晰起來,定睛一瞧,果然是。

王氏走進觀瀾小築的院子,侍女們個個行禮。

花朝已經從二樓下來,等在廳中,王氏誇過門檻,她就行禮喚了聲“母親”。夜晚安靜下,她的聲音很是嬌脆。

王氏皺了皺眉,冷然道:“朝朝,你從小沒了娘,沒人教,但我嫁過來也教了你,女兒家言行舉止,當穩重,別用那樣輕浮的聲音說話,沒得叫人輕視了你,多學你姐姐和槿柔,把腰板挺直了。”

素細站在花朝身後,氣得漲紅了臉,她家小姐聲音就是這樣嬌嬌脆脆的,身段就是這樣軟軟的,怎麽到她的嘴裏,倒是我家小姐故意擺成這個姿态了!

再說了我家小姐腰板哪裏不直了,明明很亭亭玉立好不好!

花朝倒是無所謂,因為她壓根不在意王氏,拱了一下身邊發呆的素細:“還不給母親倒杯茶來。”

王氏坐在熏籠上,擺手:“不必了,我來是有件事跟你說。”

花朝恭恭敬敬站在面前:“母親請說。”

王氏道:“再過幾月就是你十六歲的生辰了,我和你祖父商量着,也該給你定一門親事了。”

花朝猛地擡眼,眼睛睜得圓滾滾的,燭火印在她眼中閃着流光,王氏看着她受驚的模樣,堅定了必然要将她盡快嫁出去的決定!

“怎麽會這麽突然,爹爹還沒有回來。”花朝心慌起來。

王氏淡然道:“你爹離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若是得知你有了好歸宿,只會放心。”

花朝道:“可是,我,我還沒有中意的人。”

王氏銳利的目光看着她,她心虛地低下頭去,王氏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的夫君人選,你祖父也甚是滿意。”

這麽說,王氏已經和她的祖父通過氣了,今日是特意來通知她的?

一股憤怒和無力的悲涼齊聚心頭,沖撞着她心底的痛瘡,那個名為“沈宸”的痛瘡,花朝紅了眼,第一次在王氏跟前表現出乞求的姿态:“母親,能不能等一等,等爹爹回來......”

可她不知,她越是這樣軟弱,這樣嬌憐楚楚,只會讓王氏更加鐵了心,打斷她:“只是先将親事定下來,成婚自然是要等你父親回來的!”

王氏煩躁地掃了她一眼,過後才耐着性子道,“我們為你選的是柴家的郎君,他家祖上也是名門望族,雖如今落魄了,但他自己是個好的,很得我父親的器重,必然是今科三甲人選,又有我父親給他作保,将來他的仕途必然不可限量。”

她也是用這番話來說服晉國公的吧,搬出了茂國公,晉國公自然不會猶豫。

花朝的終身大事,就這麽在王氏的三言兩語中,定了下來。

王氏一走,素細就急了:“怎麽辦,這可怎麽辦?那柴公子是什麽人,我們一點都不了解,小姐怎麽能嫁給他呢!”

花朝苦笑了一聲,目光茫然:“她是怕我妨礙了她女兒的選秀,所以急着要支開我。”

素細氣得眼圈紅了:“太過分了!我這就寫信給老爺!”

花朝拉住了她:“來不及的,何況戰場兇險,我不想爹爹分心。”

素細問:“你有辦法了?”

花朝道:“要想讓一個人喜歡你,會很難,但是讨厭,就很容易了,她不是給我安排了明日在西郊星光湖游船嘛,我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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