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送禮

送禮

這兩日宮裏最熱的兩則八卦, 那自然是曹大學士英雄救美和太子殿下為愛取消太子選妃了。

只是曹大學士英雄救美的讨論度才起來就消聲滅跡了,只有太子選妃一事沸沸揚揚。

花朝和姜黎初剛探望過卿月回自己房間,就聽到毓秀園的宮婢邊修剪花枝邊讨論的起勁。

“這麽說咱們将來的太子妃就是晉國公府的大小姐了?”

“可不是, 聽說太子殿下連良娣都不要了,就要一個太子妃。”

小宮婢停住了手裏的剪子, 恍惚間逐漸流露出豔羨和仰慕來:“……大小姐怎的如此好命啊!”

“是啊, 能引的從不近女色俊美無俦的太子殿下傾心, 是百年修來的福氣啊。”

花朝聽到這就進了房, 姜黎初跟了進來,看到她趴在桌上悶悶不樂地轉着茶杯。

“吃醋了?”

花朝悶聲道:“我吃什麽醋啊, 又有什麽立場吃醋啊, 我和他不過是在杭州的一場游戲罷了, 我騙了他,他也騙了我, 離開杭州時他就決定要跟我斷了, 否則幹嘛弄個死屍呢。”

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像是要壓住語氣裏的不穩:“一場騙局罷了, 我和他之間本來也沒什麽海誓山盟,如今他是高不可攀縱橫天下的太子殿下, 而我不過是個敗落府邸的小小姐。”

她像是累極了, 坐了起來撐着下巴:“卿月就不一樣了,她是京城第一美人, 是權勢在握茂國公的嫡親外孫女,母親是郡夫人,她善解人意, 溫柔敦厚,才華橫溢, 聖上太後都喜歡她,優點真是數之不盡啊,是個男人都會選她啦。”

姜黎初不可否認,她說的這些的确有一大半是事實,她暗了暗神色,良久,問道:“若是太子要納你為妾,封你做良娣,你願意嗎?”

花朝驀地睜大了眼睛:“當然不願意!”

姜黎初又問:“那若是娶了你做太子妃,再納良娣呢?”

“那也不行!我的夫君不能跟別人分享!”花朝言之鑿鑿。

她又聳聳肩:“所以啊,太子是不可能只有一位妻子的吧。”

這或許就是錯誤的緣分被及時板正了吧!

其實花朝會這麽說,姜黎初一點都不曾意外。

花朝深吸了幾口氣,調節好情緒,轉頭看到姜黎初黯然的神色,問道:“初初,你在想什麽?”

姜黎初回神笑了一聲:“沒什麽,就是覺得有些累了。”

花朝立刻将她拉了起來:“那你快去休息休息。”

**

升平宮,仲春看着宋知蘊細細插着花,神色平和溫婉,絲毫沒有受到選妃取消一事的影響,仲春有些看不懂了。

“王妃,宮裏都在傳聞太子殿下定然是選了晉國公府的大小姐了。”

宋知蘊依舊沒有動容,仲春狐疑地看着她,宋知蘊轉過來笑了一聲:“你是在奇怪我為何無動于衷?”

仲春遲疑地點點頭。

宋知蘊捏着一只稀有品種的茶花觀賞一番,拿起剪子剪掉不需要的枝葉:“那是因為宮裏那些人都不了解他,長離……”

“王妃。”仲春提醒一聲。

宋知蘊默了默:“太子哥小時候得到過一本稀罕的兵書,裏頭的兵法戰術精妙絕倫,很是深奧,太子哥為了研究透徹,可以不眠不休三天,那時候他也才七歲……”

宋知蘊仿佛陷入了一種留戀的回憶,半晌才道:“只要他想,即便花卿月如今癱瘓在床,太子哥也能立刻立她為太子妃,而不是因為她得了小小的風寒而取消選妃。”

仲春恍然:“這麽說……”

宋知蘊眼底放光:“太子哥根本瞧不上花卿月,也沒有女人能走進他的心,所以,他不過是借機取消了這一場荒唐的選妃罷了。”

仲春聽出了她語氣裏的情緒,只能默默嘆息,她家王妃執迷不悟,或許太子一輩子沒有心上人才是好的。

而這一場興師動衆的選妃驟然取消,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自然是晉國公府了,自從卿月回府,病也逐漸好了起來,府上每日過府探望交際的貴人更是絡繹不絕,連深居簡出的國公爺也被頻頻下帖。

國公爺看着那些火紅的帖子,嗤之以鼻之下是志得意滿,這種帖子自從他父親過世後,他就再也沒收到過了。

果然,卿月沒有讓他失望。

晉國公府上上下下都成了京城的香饽饽,就連以前喜歡花朝的美貌又嫌她太過嬌媚怕惹來是非的郎君們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這日,少君府的郎君正帶着禮物打馬經過康寧街,遇上了柴扉,二人同是國字監學子,素日也有些交情,自然交談一番。

柴扉道:“子墨兄這般光鮮亮麗是要往何處去?”

子墨道:“自然是去晉國公府。”

柴扉:“那這禮物是?”

子墨臉一紅:“送給二小姐的。”

柴扉大驚:“使不得使不得!”

子墨眼底閃過一絲不滿:“怎的,柴兄對二小姐莫不是還心存想法?”

柴扉立刻搖頭:“不敢不敢,我勸子墨兄還是斷了這個念頭,世上女兒多的是,何必……”

子墨毅然打斷他的話:“诶,柴兄此言差矣,世上女兒千千萬,我只取這一瓢,先告辭了。”

柴扉喊了兩聲,他只做不聽,柴扉連連嘆息:“只怕這一瓢你不但取不起來,還要惹來大禍啊!”

這幾日忙着接待,王氏雖有些疲累,可眉眼間的還是神采奕奕,喝着新茶看着手底下的人清點這幾日各府送來的禮物。

“夫人,這一盒東珠,還有水晶璎珞,還有這一套妝面,都是送給二小姐的。”杜媽媽清點過後将這幾樣東西單列出來。

王氏放下茶碗,走過來一一看過去,輕輕一笑:“花朝也是沾了我們卿月的光了,既然是給她的,都送去她院中吧。”

杜媽媽扶着她坐下說道:“夫人,這幾日的茶話會,有幾位夫人暗示您要跟花朝說親,這事您怎麽看?”

王氏淡淡道:“自然是等我們卿月成了太子妃,給她挑個旗鼓相當的,不至于說我這個繼母苛待了她,倒也不必高嫁,她那樣的性子和才情高嫁擡舉她,承受不得這樣的福氣,到時候我讓我父親在他的子弟中再挑個家境一般的進士,無憂一世也就罷了。”

杜媽媽小聲道:“只是那日在宮中曹大人救二小姐的事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在猜測曹大人對二小姐的心意,他如今是當朝紅人,是不是要顧忌着一些?”

王氏的眼睛眯了起來,喃喃道:“曹晏州......可是個不可多得的才俊啊,能看上花朝嗎?再看看吧。”

**

這幾日的應酬卿月也累了,這日特意出來透口氣,坐在東城門的茶館雅間,正對着的大開的窗戶能看到東城門進出的來往人群車輛。

這時一輛低調卻貴氣的馬車駛入眼簾,卿月定了定神,眼見着馬車的車門被推開,原本光彩奪目的褚穎褚小姐已然憔悴了好幾分,卿月見她看過來,沖她盈盈一笑。

褚穎面色微凜,和身邊人說了句話,獨自朝茶館走來,進了雅室。

“你是來炫耀你的勝利嗎?”褚穎冷聲道。

卿月柔聲道:“你我閨中相識一場,今日你要離京去南安寺帶發修行,我理應來送送你。”

“是你做的局!是你陷害我!”褚穎憤恨地臉都繃了起來。

卿月依舊輕柔地笑着:“是你帶着頭油,也是你生了要害我的心思。”

褚穎臉色一白:“可我後悔了,我知道這樣太過明顯,我沒那麽蠢!”

卿月搖搖頭:“也不夠聰明就是了,你既然想害我,就該有始有終才對,所以我不過是幫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我事後也想就這麽算了的,可是太子不想就這麽算了。”

褚穎瞪紅了眼:“太子殿下日月昭昭,你以為他會看上你這樣陰險的女人嗎?別忘了你還不是太子妃!”

卿月道:“那就不勞褚小姐費心了。”

“就因為我在宮宴上給太子倒了一杯茶,即便我沒有生了害你的心思,你也會想別的法除掉我,是嗎?”褚穎滿心的憤恨狠狠摔碎了手邊的茶杯。

卿月嫣然一笑,不置可否。

她一直是這樣的,溫柔可人,無人可欺。

晉國公府從原先的無人問津,一時風頭無兩,叫全京城的貴族眼熱眼紅,這一種情緒在太子親自莅臨晉國公府時,達到了巅峰。

晉國公付上下欣喜若狂也戰戰兢兢,連國公爺也露出了久違的恭敬而帶了三分讨好的笑容,彎下他垂垂老矣的背脊。

李恃清冷雅正地掃過眼前跪着所有人,目光在最後頭的花朝身上停了停,方才收斂,淡淡道:“平身。”

太子沒有出聲所有人都不敢坐,只等着太子示下,李恃卻平淡道:“今日路過,來瞧瞧大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他的目光漫不經心看過去,正看到花朝低着頭絞着手裏的手絹,這一圈絞完了,又反絞一圈。

卿月寵辱不驚,福身輕柔道:“謝殿下挂礙,臣女已然無恙了。”

王氏自小跟在茂國公跟前行走,便是聖上跟前也是從容不迫的,太子的氣勢雖更強與當今聖上,可一想到他心悅卿月,她又有了幾分得意,舉止間也是大方。

“殿下來得巧,園中的海棠開得正盛,不若讓卿月陪殿下逛逛?”

正說完,管家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向太子行了禮,才向國公爺道:“文淵閣大學士曹大人拜見。”

花朝訝然之下脫口輕言:“曹哥哥?”

李恃正看向她的目光微擰。

晉國公看了眼太子,得到他的示意才道:“快請。”

下人領着曹晏州進入正堂,氣宇軒昂的身姿也頗引人注目,他率先看到了坐在高位上的李恃,微微愕然,上前幾步擡手行禮,而後向國公爺和王氏行禮。

真是奇了,今日一來來兩位貴客!

晉國公臉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了,只是太子在位,沒有他做主的餘地。

倒是曹晏州主動說明了來意,他朝國公爺又作了回揖:“國公爺,晚輩與二小姐自幼相識,這次回京,父親囑咐晚輩定要過府探望,以全我們兩家的交情,這是晚輩略備的薄禮。”

晉國公略有吃驚,但他從前就聽兒子說過和曹家的交情,但曹晏州還特意提到了花朝,這就不得不讓他深思了。

王氏不露痕跡地暼了花朝一眼,心中暗道:難道傳言是真的,曹晏州竟真的看上了花朝?

李恃此時看着曹晏州的目光,攜着不經意的冰冷,立在身旁的楊樹胡桃對視一眼,同時哆嗦了一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