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i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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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這日, 陳府的家宴自是極熱鬧的,因着老夫人愛聽戲,林知允還特意請了個戲班子來府上。

此時夜幕, 無數盞彩燈将夜晚點亮, 戲臺之上,青衣擡起手腕, 咿呀咿呀着。而臺下看戲聖上老夫人則樂樂呵呵笑。

受邀過來聽戲的李夫人見這場面, 也笑:“就說老夫人您是個有福氣的,這臺上唱得戲也盡是你喜歡的,知允嫁進來以後,人的确是孝順你。”

要說當年陳國公要娶林知允為妻, 老夫人是頭一個不同意的, 最後是看在林知允已經有孕的份上, 才同意陳國公将人娶進屋。

只可惜最後只生了女兒,讓老夫人心有不滿了好幾年。

可現如今十幾年過去,老夫人早已經消氣, 當着外人, 她一時也誇贊了好幾聲兒媳, “是啊,連知允生得女兒也是個孝順孩子。”

話音剛落, 剛念叨的人便跑了過來。

戲臺之下, 陳在溪牽着妹妹陳佳茵的手,一邊跑來一邊道:“祖母!”

陳在溪生得讨喜, 一雙眼睛更是明亮, 叫人看了便歡喜。

“兩個乖乖, 今日不過去玩,過來找祖母幹什麽?”老夫人也不看戲了, 慈愛道。

陳佳茵咬了咬唇:“是姐姐想出去看燈會!”

“佳茵……”陳在溪惡狠狠地瞪妹妹:“明明是你先提的!”

“才沒有,是姐姐你提的。”陳佳茵立馬瞪回去。

兩個人自小賴在一起,吵架也是日日在吵,這下可好了,又不服輸地拌起嘴來。

老夫人聽得頭痛,直直嘆了口氣。

若是可以,她真想叫人将這兩姐妹拆散了才好,可偏偏吵歸吵,兩個人到還日日粘在一起。

“行了行了,都不準拌嘴了,”老夫人揮揮手,極頭疼地樣子:“只是賞個燈,祖母又不是不讓你們出去。”

兩個人便齊聲道:“祖母你最好了。”

剛轉過身,陳佳茵拉住自己姐姐,壓低聲音:“我就說這招有用吧。”

陳在溪甘拜下風:“以後我還是叫你姐姐吧。”

兩人苦心演戲,只因為今日是一年一天的上元節,這可是整個大晉最亮的夜晚,也極為熱鬧。

當今聖上愛民如子,百姓也安居樂業,到了這般節日,街上人擠着人,尤為繁華。

陳府的馬車停在街邊,陳佳茵下了車便拉姐姐去買糖水飲子,兩個都要了奶圓子,此刻捧着竹筒直哈氣。

李嬷嬷上前付錢,身旁還跟着數十個随從,是保護兩人安全的。

只是今日這街上的人格外多,連普通的飲子鋪也圍滿了人,随從只好暫時往後站,只餘下李嬷嬷數着銀兩,還一邊數一邊擡眼看。

哪想這時,陳佳茵趁着她擡手遞錢,拉着自家姐姐就往外跑,街上人多,不一會兒,兩人便跑進人群中,将身後的家仆甩開。

陳佳茵一向撒野慣了,只是可憐了陳在溪,她根本沒反應過來。

等停下時,她手中的竹筒已經東倒西歪,落了一手的牛乳,粘粘糊糊極不舒服。

陳在溪整個人都懵了,她将人甩開,站在燈下自己抹眼淚,又委屈又可憐:“妹妹每次都這般胡鬧,在溪以後再也不和妹妹出來了。”

“別生氣啊姐姐。”

陳府裏沒人管她,陳佳茵胡鬧慣了,可在是胡鬧,她也不敢讓姐姐落淚,忙去找手帕。

摸了個空——

方才為了甩掉身後的尾巴,她連貼身丫鬟也忘了叫。

此刻街上熙熙攘攘,歡聲笑語接連不斷,陳佳茵無暇去玩樂,心裏很不好受。

她只得擡頭想尋求幫助,而落入眼眸的是一個高挺的背影,這背影一看便就是大人了。

陳佳茵擡手将人拉住,着急地問:“哥哥你帶了手帕嗎?我想給姐姐擦……”

一句話沒說完,因為眼前的人轉過身了。

燈籠挂了長長一片,落下暖色的光來,将夜晚照亮,可眼前這人,既是有暖光落在眼底,他眼眸裏也是冷淡的。

男人面無表情,大好的日子還穿着身黑衣,只冷漠地掃了眼人,便叫人什麽也不敢說了。

陳佳茵怯生生地收回手,她雖是膽大,但也才十歲,當下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只往自家姐姐身後躲。

一旁的白術心道這都是什麽事兒啊,忙擡眼看去。

一個小姑娘穿着冬衣,衣領上圍着圈兔毛,她站在光下,一抽一抽地哭着,連衣領上也盡是淚漬。

陳在溪哭得狠了,小臉皺成一團,鼻尖紅彤彤的,又委屈又可憐。偏生她一手的牛乳,連擦眼淚也擦不了,無措極了。

反應過來,她擡起頭,也被吓得說不出話,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對不起哥哥,我妹妹不是有意打擾你的,哥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像個糯米團子一般,叫哥哥時嗓音軟,喚得極自然。

這一招陳在溪對許多人都用過,她知道自己可愛,所以一做錯事情就會對着大人撒嬌,百試百靈。

光下的黑衣男人卻沒有反應,他擡步離去,背影沉寂,黑得像一團墨。

陳在溪眨了眨眼,心裏有些不舒服。

她生在陳府,是大房嫡女,父親又是當今的陳國公,有這樣的身份在,陳在溪從未碰過壁。

可方才她都叫哥哥了,這個大人卻連搭理也不搭理一聲。

小在溪第一次有些挫敗,只覺得這個哥哥長得讨厭極了。

回過神,她看着身後的妹妹,杏眸瞪得很圓:“陳佳茵,我不要你這個妹妹了。”

“姐姐我給你擦,我給你擦,”陳佳茵溜出來,趕忙用裙擺給陳在溪擦手:“你別生氣,我還小,你是姐姐多讓讓我嘛。”

陳在溪氣得說不出話來。

***

要說最近這上京裏,最多人議論的便是陳國公府。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誰先娶到陳家女,聖上就立誰為儲。

陳家家底豐厚,祖上也出過幾代皇後,而到了這一輩,陳國公戰守邊疆多年,得百姓愛戴,而二老爺在朝廷為官,手握重權,一心擁護聖上。

只一點遺憾,陳國公爺膝下至今無子,只有個女兒養在身邊,他又是最是疼這個女兒,及笄了也不讓嫁人,多留了她兩年。

而當今聖上未定儲君,膝下有四個皇子。

朝廷之上,聖上最信任的便是陳國公,陳國公不僅護駕有功,手上還拿着半塊兵符。

所以人人都說,這四個皇子裏,若是哪位皇子能先娶到陳家女,得陳家相助,聖上立儲時,肯定得掂量幾分。

沒多久便到了陳家女十七歲的生辰日,聽說陛下命四位皇子都前去送禮。

陳在溪心裏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可她讨厭選夫,連帶着自己的生辰也讨厭起來。

生辰日當天,要比想象中的更熱鬧,綠羅受老夫人之令,一大早便将陳在溪喚了起來,找人給她梳妝。

一時間,梧桐院裏來了好一些丫頭,這些丫頭的手上皆捧着楠木托盤,盤上陳列着今日要用的物件,極其奢華。

陳在溪見慣了這樣的排場,頭也不擡,只悶悶不樂地咬了口點心。

衆人服侍着她梳妝盤發,綠羅從盒子中拿出一支雙珠紋金步搖來,這是宮中所賜,也是老夫人特意讓人送來梧桐院的。

等一切弄好,陳在溪才擡眼,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

女人雙頰泛紅,唇上塗着口脂,而烏發盡數盤了起來,步搖下墜着的珍珠光澤細膩。還穿着千金難求的香紗,料子輕薄又掐腰,将身姿勾勒的明顯。

陳在溪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陌生,就好像今天過去,她就真的長大了一樣。

陳國公府的迎客廳,賓客将至,幾個皇子更是都帶着厚禮前來拜訪,做足了場面。

唯一的主角卻縮在屋子裏不願意出來,老夫人便喚嬷嬷去叫人了,只得到梧桐院大門鎖着的消息。

老夫人嘆氣,要說多氣也沒有,反而是心疼了:“佳茵,你過去看看你家姐,你知她脾性,多哄哄她。”

若是可以,她又何嘗想讓在溪去皇家呢,可天子将幾個皇子都派過來,這态度很明顯,就是要讓他們陳家選出一人。

陳佳茵也知道這一點,當下嘆氣,立刻往梧桐院走:“好,那我去哄姐姐,一定哄得她笑出來。”

陳佳茵一刻不停地往梧桐院跑,卻并未注意到跟在身後的人影。

不多時,她便走到梧桐院,幾聲姐姐一喚,梧桐院的門便被人打開。。

一想到姐姐給自己留門,陳佳茵高興極了,直直撲過去:“姐姐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可陳在溪一見她笑就心煩意亂,氣道:“是是是,姐姐對你極好,那你對姐姐呢?又是祖母派你過來的吧。“

“祖母不讓我來我也會來的,”陳佳茵擡步往裏屋走:“我知道姐姐不開心,可天子讓姐姐選,姐姐既是逃避,也總歸是要挑一個的。”

理确實是這麽個理,可陳在溪心裏還是難過。

“姐姐就試着挑一挑吧?”陳佳茵此刻雖是笑着,但心裏也是極難過。

可天子之令,又有何人敢反抗呢?

陳在溪當然也明白,她知道總歸要嫁人,嘆息一聲,“那佳茵,你今日見到大皇子了嗎?”

陳佳茵搖頭,可剛搖完頭,一出門,就“偶遇” 到大皇子親自過來送禮。

梧桐院外,一側的高牆上爬滿了薔薇,大皇子從花下走來,手執一朵薔薇,他努力将脊背挺直,視線落在陳在溪臉側,然後笑了起來。

“在溪妹妹,”宋淵走近,将花遞出去:“父皇總對着我提你,我今日也是總算能見你一面了。”

當今大皇子宋淵,文武雙全,可謂是朝廷之上争先誇贊的對象。

只唯一有有點不好,此刻他努力挺直了脊背,卻只比陳在溪高出半個腦袋。

人矮了些……

但陳在溪更讨厭他摘了她院裏的花,這些薔薇好不容易才長成這般,他卻将花摘了下來,是當她的花好欺負嗎?

果真是皇宮裏出來的人,總覺得天下都是他們的。

陳在溪擡手,拉了拉陳佳茵袖子。

兩個人做了這麽多年姐妹,陳佳茵當然明白她是什麽意思,此刻清咳一聲,撒嬌道:“姐姐~祖母還等着我們呢。”

大皇子聽見這話,上前一步,含情脈脈地注視着陳在溪,“那在溪,我就在此處等你回來,我已經等了你許久了在溪,今日也一樣,也願意繼續等你。”

陳在溪:“……”

從梧桐院到正廳,要穿過一處園子,兩姐妹擡步往前走,走到園子以後才停下。

陳在溪是老夫人養大的,她性子軟,被養在老夫人身旁,得全府上下的人愛護。

回憶起方才,好脾性的陳在溪在此刻有些薄怒,皺着臉嫌棄道:“只是送點小恩小惠,就覺得我應當将心交給她嗎?”

“姐姐別難過了,”陳佳茵尚未及笄,不太懂這些彎繞,此刻擡手去拉她:“我們從巷子裏走好不好,就碰不到什麽皇子了。”

“好。”

這一處園子中,繁花茂盛,角落裏有一棵海棠樹,高樹的後面,是一條小路。

小路雖彎繞,但極少有人知道,從這條路到正廳,能節省一半時間,這是府上丫鬟為了節省時間琢磨出來的。

偶然被陳佳茵知道了,她便總拉着陳在溪往這兒走。

雜草叢生的地段,陳佳茵走在前面,她撥開雜草,回過頭:“姐姐你看一下路,你若是磕着了,又要養上十天半月。”

“哪有這麽嬌氣。”陳在溪一腳踏進雜草中,然後就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都往前倒。

變動來得很突然,慌亂之下,兩個人一齊栽進雜草中,陳佳茵背靠地,嘶了一聲。

四目對視,陳在溪看着墊背的妹妹,心虛地移開目光:“大不了今日收的生辰禮,分你一半就是了。”

陳佳茵“哼”了聲,剛動了下要起身,但也是這時,從園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是有人走來了,而今日來府上的人,陳佳茵和陳在溪都不敢起身,只得繼續趴在地上,想着等人先走。

有風吹來,樹影婆娑,發出陣陣聲響。

走到園中的空地處,宋修然止步,“為何不見陳大小姐?”

跟在他身後的侍從揉頭:“方才就在這兒的啊,怕是先走了?”

“那大哥呢?”

侍從忙道:“還在陳大小姐院子裏守着呢,聽青竹說,方才大皇子送了薔薇給陳大小姐,只是陳大小姐好像未收。”

聽到這裏,宋修然嗤笑一聲:“蠢貨,看來去軍中兩年,也沒長什麽見識。”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但園中寂靜,有任何聲響都變得清晰。

所以爬在地上的兩人聽得一清二楚,此刻大眼對小眼,但她們一句話不敢說。

等了好一會兒,宋修然仍未走,似乎是在等什麽人。陳佳茵便漸漸膽大起來,比口型道:“是三皇子。”

陳在溪皺起眉,對這些撲上的男人已經有些不耐。

透過雜草的縫隙,能看見又走來一個人影,而這個人影有些眼熟,雖然她未想起是誰。

“三皇子殿下,”擡步走來的女人抱着一個托盤,“方才月兒在正廳看見綠羅了,月兒聽她對老夫人說,陳大小姐已經在往正廳了,怕是快要到了。”

“是嗎?”宋修然露出一種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擡步上前,身影站在光下,一張臉也變得清晰起來。

是極溫潤的長相,偏生笑起來以後,面部五官扭曲,“真可惜,待會兒大哥看不見了。”

幾個人終于從院子中離去,陳佳茵站起身,順手将家姐拉起來,随口道:“這三皇子看着也不像個好人,姐姐啊,我們還是去正廳看看二皇子吧。”

“走吧。”陳在溪理了理裙擺,将灰塵拍下來。

今日是她生辰,陳大小姐的生辰宴,在陳府一直就是天大的事情,陳府上下用心籌備了一個月。

高臺之上,琴聲悠悠傳來,這樣精美的樂曲,是陳家特意請了上京第一的樂班子來。

高臺之下,紅檀木宴桌整齊的排列開,每張宴桌上,都配着白茶,荔枝酒,還有各式精致的點心。

陳在溪從巷子走出,沿池塘的另一邊走來。

她不緊不慢地往前走,插在她烏發上的步搖極輕微的晃動起來,有風順着吹來,香紗制成的白裙被吹散開,便露出女人的一截腳腕,在光下白的惹眼。

那一池蓮花也随着微風微微搖晃,只是都不及池塘之上的人影。

生在這樣的家族,陳在溪自小便有許多東西要學,這禮儀便是其中一項,今日這般場合,她端起長女風範,如同那池塘裏的蓮花,孤傲清冷。

“祖母,是在溪來遲了。”一舉一動都被人注視着,陳在溪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此刻裝着端莊,緩聲喚道。

老夫人也不拆她臺,揮揮手,“來了就好,方才二皇子還到我這裏來找人,不過在溪,你且記住,祖母雖是讓你挑一個,但也未強求你。”

“我們陳家也不是非要嫁去皇家的,若是實在不願……”今日她這一鬧,老夫人還是心疼了,“實在不願,我便進宮去拜見聖上同他說說,你且放寬心,我一把老骨頭了,聖上還是會給我幾分薄面的。”

“知道了祖母……”陳在溪吃軟不吃硬,現下一聽這話,反而不想使小性子了,“我沒有不願,我會好好挑的,既是二皇子在等我,我便去看看。”

帶路的是清月,她原是個茶水丫鬟,因着沏茶不錯,她後來便被提拔到了老夫人身旁。

“大小姐,奴婢帶你過去。”

陳在溪點頭跟上,這會兒莫名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她擡眸,細細瞧着眼前人的背影。

清月……

是方才那個月兒?

她方才那語氣,顯然是三皇子的人,現下怎又将她帶去見二皇子?

陳在溪尚有些疑惑,只是面上不顯,仍舊平和的樣子。

大晉繁榮,民風開放,男女在成婚前,不僅可以單獨相見,還可以一起去賞花品茶。

清月将陳在溪領到池塘後方,這裏是一處小院子,設有閣樓,很是雅致。

只是這會兒,園中無人,只池塘裏,一池荷花開得正盛。

清月止步,見園中無人,也有些失望:“二皇子莫不是等不起,先走了?”

“罷了,”眼前空蕩,陳在溪只好站在池塘邊,看着一池荷花:“那我自己看會兒花吧。”

“小姐,”清月順着她這句話上前:“我為你沏杯茶。”

陳在溪點頭,一句要喝白茶還未說出口,便渾身一涼,她陷入漫無止境的黑暗中。

被推入水中的那一瞬,陳在溪的腦海中冒出無數個想法,可随着窒息感加重,她腦海昏昏沉沉,便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岸上,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來人啊,大小姐落水了啦。”

陳在溪勉強提起些精神,腦海中,閃過三皇子宋修然的臉。

既是反應再慢,陳在溪也意識到自己是入局了,可心有不甘,她的婚事,不應該這樣定下的。

陳在溪不在撲騰,讓自己沉入水中,冷靜下來以後,她不在慌亂,而是有意識地順着一邊游去。

這是她的家,是她熟悉的地方,她不應當害怕的。

只游了一會兒,陳在溪徹底無力,任由自己浮起來。

“嘩啦——”一聲,她擡起頭,烏發濕答答地粘在身側。

只是陳在溪未料到岸上有人。

順着光線往岸上看,她努力仰起頭,才看清那高挺的人影。

一襲黑衣,莫名有些唬人,可她未看清臉,只看清男人腰上的宮牌。

是宮裏的人。

這一刻,情緒如山倒下,她忽然有些委屈,用帶着哭腔地聲音質問道:“你們男人,都這般有心機嗎?既是想娶我,為何不能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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