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斜石街

斜石街

“談叔不是說了麽,侯爺無事,你就放心吧。”歸海複耕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只好将談叔給搬了出來。

葉煙殊這才長舒一口氣,看了他一眼,緩緩的道:“但願吧。那我先睡會兒,你等下叫醒我,換我來看馬。”

“好。”歸海複耕咬了一口胡瓜,清脆爽口,“挺好吃的,你也吃口胡瓜再睡吧。”

葉煙殊聞到了一股胡瓜的清香,正好也覺得有點口渴,于是點點頭,擡起手中的胡瓜,咬了一口,脆脆爽爽的,确實好吃。她吃過胡瓜,由于身體和精神都過于疲累,她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草原上飛來一群小鳥,落在兩人十幾步的地方叽叽喳喳的覓食,葉煙殊揉着眼睛醒來,她擡頭望望日頭已經偏心的天空,轉頭看向撫摸着馬背的歸海複耕,“你怎麽不叫我?”

歸海複耕轉頭看她,見她睡了一覺,臉色好看了些,才回道:“我看你睡的香,所以就沒喊你。正好我也給馬松松筋骨,它們天天趕路,想必也累壞了。”

“那,你去睡吧,我來看着馬。”葉煙殊走向他。

他搖搖頭,“沒事,等趕到下一個客棧,我再睡也一樣。咱們還是先趕路吧。”他說着,将手中的缰繩遞給她。

他難道就不困嗎?葉煙殊好奇的望向他幹脆利落的翻身上馬動作,輕嘆,看來還是自己的耐力練的不夠啊,等回去要多練習耐力才是。

落日餘晖之後,片片黑雲湧向頭頂,葉煙殊和歸海複耕加快速度,往遠處的清晰可見的城池趕去。

傍晚時,在城門即将關閉之際兩個人及時拍馬而入,旁邊守門的士兵邊關城門邊扭頭望着兩人的背影笑道:“這倆人,像是掐着點來似的,再晚一步可就被關在咱們瑕珠城的門外喽。”

“哎呀,終于換班了,走,咱哥倆也去斜石街喝一杯去。”另一個官兵伸了伸懶腰,活動活動站了一天的發僵的筋骨朝那個官兵笑呵呵的點頭。

兩人并排走到一家小酒館的拐角處,突然被沖出來的兩個人給一棒子給打暈了。

那兩人扒了他們的官兵服,穿在身上,大搖大擺的走出巷口,往熱鬧的街市鑽去。

斜(xia)石街,因諸多的雕刻街石而命名,街上每隔半裏就有一個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石像,那石像足有一人高,依次是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

十二生肖之後,就是每隔百米一個石像,有麒麟、獅子,豹子、狼。再往前就是梅、蘭、竹、菊四君子的花雕石,每朵石花之間,相距三百米。牡丹、芍藥之間相隔四百米。街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石雕,簡直是數不勝數。

這條街一直綿延十裏開外,而兩邊商鋪門口的石刻也不盡相同。

一些攤位就擺在每個石雕的中間,為了不影響車馬通行,攤位只擺在有石雕的那一側,成一條直線,一直到石雕的盡頭。

手裏捏着兩塊豆粒般大小的碎銀,葉煙殊在衣服店門口站了一會兒,又擡腳往前走。

歸海複耕往店裏望了一眼各色各樣的衣服,邁步跟上葉煙殊,他轉頭看向蛇像石雕,卻發現兩個官兵見他看過來立刻轉過身去,假裝看攤位上的胭脂。

“這瑕珠城果然與其他城不同,男子也鐘愛胭脂呢!”

“大概是給心上人買的吧。”葉煙殊不覺得奇怪,誰規定男人不能買胭脂了?

“嗯,或許吧。”歸海複耕看那倆官兵有些可疑,就多留意了些。

葉煙殊欣喜的看着街上琳琅滿目的商品,她好久都沒有逛過這麽熱鬧的街市了,而且還有石雕可看,等忙完上河盟的事情,她定要回來逛上一圈。

“射弓喽,上能彈燕,下能擊鼠,無所不能,上好射弓,快來瞧快來看啦!”

本來打算什麽都不買的葉煙殊,耳朵被那句吆喝勾的癢癢的,她走到那射弓攤位前,一眼就看中了那把小巧而精致的竹色彈弓,拿在手中掂了掂,擡頭問老板怎麽賣。

“姑娘眼光不錯!這把射弓韌性十足,遠近皆可命中,色澤也最是好看,價格也不貴,只需五十文一把。”老板熱情的說。

五十文一把射弓,這還不貴?歸海複耕覺得不值。

葉煙殊越看越喜歡,拿在手中試着彈力,把玩着,愛不釋手,她決定跟老板殺殺價,讓老板便宜點賣給她。

“老板,便宜點吧,你這射弓雖好,但彈力還差了些,竹子的韌勁也不夠勻稱,三十文,你看如何?”

“那怎麽能行呢,我這可是上好的射弓。在這瑕珠城裏五十文的射弓,我這裏賣的是最好的,不信,你現在就去外邊打聽打聽。”

歸海複耕見老板自信滿滿,多有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架勢,他笑着看向老板,“我做了許多射弓,比老板你這個還要好,正巧我們也在找賣家幫忙賣,不如四十五文一個給你賣如何?”

老板聽他說要賣射弓給自己,而不是買自己的射弓,臉頓時拉下來,“四十五文,誰進這麽貴的射弓賣,你們快走,別影響我做生意。”

“我給你四十五文,你賣五十文,一把就能掙五文錢吶老板。”

老板斜了他一眼,“切,一把才掙五文,我這一把可是能掙四十多文吶!起開起開,別礙我的事。”

“噢!進貨價不到十文,如此還是老板你進的貨便宜。”歸海複耕豎起大拇指,誇贊道。

葉煙殊聽的神情一頓,繼而捂嘴偷笑,“這樣吧,老板,我買你一個射弓,回去仿着做個比這個更好的,再低價賣給你,你看如何?”

老板半信半疑,“哪兒還有比我這個價格再低的了?”

“我們有,老板,我給你六文錢,你将這把射弓賣給我,回頭我給你多做點比這個更好的來,五文錢賣給你,你看怎麽樣?”

老板看她說的真切,又見她手握射弓的手勢也是個行家,于是決定信她一次,點頭同意了。

葉煙殊拿起射弓就走,老板管歸海複耕伸手要錢,歸海複耕只好掏出為數不多的銅錢,數了六文遞給老板。感覺一旁有兩道視線一直看向他這邊,他立馬轉頭,再次看見那兩個官兵,兩人見歸海複耕看過來,立即低頭假裝把玩手中的團扇。

他快步追上葉煙殊,眸中閃着疑惑:“這瑕珠城內的男子也愛玩女子的團扇?”

葉煙殊一聽,直接樂了,“哎呀,男人買女人的東西,怎麽可能是自己把玩,肯定是送入的啦。”

“我還是覺得那兩個官兵很可疑,怎麽我們走哪,他們就跟哪兒?”

葉煙殊無奈回頭嘆氣道:“這斜石街一共長十多裏,人們來來往往挑選東西,自然是順着心儀的物件走,碰見幾個見過一兩次的面孔,也沒什麽可稀奇的吧?”

“要不,咱倆打個賭。”歸海複耕自信滿滿。

“什麽?”葉煙殊被勾起了興致,擡頭看他。

“等下,咱們去前邊的衣店,你去挑選衣服,越久越好,若是等出來不見那兩個官兵在周圍,那我輸你贏。若是他們就在附近往衣店張望,那就是你輸我贏。”

葉煙殊輕笑,“輸贏如何?”

“我若輸,衣袋裏的幾十文錢全都給你,你若輸了,就給我買件衣服換洗,如何?”

“成交。”

葉煙殊加快步子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刻意往身後瞄了一眼,卻沒見到那兩個官兵的身影,于是走到衣店裏,慢慢悠悠的挑選着衣服。那老板也不着急催促,任由他們兩人在店裏東看細看。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葉煙殊看中了一身白中隐有幾條綠絲的窄袖,看着清爽又涼快,她進了帷幔後,脫下外衣換上,然後走出來,老板拿了銅鏡給她。她走到敞開着的窗戶邊,背對着窗戶,舉着銅鏡,照着外邊燈火通明人群熙攘的街市,突然看見兩個官兵的身影從銅鏡滑過。

她立刻放下銅鏡,去帷幔後換上自己的衣服,歸海複耕指着店內一件深藍色的粗布衣得意的看向強顏歡笑的葉煙殊。

老板娘笑呵呵的走上前,提醒歸海複耕道:“公子正年輕,還是挑些別的衣服更合身些。”

葉煙殊順手從老板娘指着的衣服中拿了件黑底白領白袖白邊的衣衫,看向老板娘問價格。

“這件料子粗些,價格自是便宜,十八文,後面的那些衣服更趁這位公子高大威武的身姿呢!”老板娘想要推薦更高價位的華貴衣服。

葉煙殊不為所動,直接拿出錢袋,“老板娘,便宜點,十五文吧。”

“這,連本錢怕是也不夠,本店概不還價的。”老板娘說完,打量着兩人的神情,她見兩位客人要走,才松口道:“若是姑娘方才試那件也拿着的話,那就三十文兩件給你,我就當回個本錢了。”

葉煙殊點頭,掏出那小點點的碎銀,老板娘忙連連抱歉的說,稱壞了,新做的稱還沒拿回來,今日收不了碎銀,她請兩位客人在店裏稍等片刻,她去隔壁店裏借個稱來。

歸海複耕掏出三十文錢放在櫃臺,“不用麻煩了老板娘,我這裏有些銅錢。”

葉煙殊自顧自的走到帷幔後換新衣,出來後找老板娘要了張草紙包裹住舊衣服。她見歸海複耕沒換新衣服,直接将人往帷幔後一推,“你這一身髒死了,快去換上。”

歸海複耕拿着新衣正要去換,卻被老板娘喊住了,“其實,一個大男人換衣服,不必去帷幔後,直接在這裏換就是了。”

歸海複耕覺得也是,便随手解開外衣帶,葉煙殊急忙捂住眼睛,“不行,你去裏邊換。”

老板娘看歸海複耕乖乖走向帷幔,噗呲笑了,“沒想到這位公子也是個怕娘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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