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飛镖
飛镖
老板娘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但還是被葉煙殊一字不差的聽到了,她不由臉色泛紅,匆忙轉身看向門外。
“走吧。”歸海複耕換好衣服,對着葉煙殊的背影說道。葉煙殊頭也不轉的邁步就走。
耳邊“嗖”的一聲,吓的葉煙殊一個激靈,她餘光看到一支定在門框上的飛镖。
“快躲開!”意識到危險,葉煙殊大聲提醒歸海複耕後她立刻蹲下身,從門口翻滾到衣店的圓木柱後,而歸海複耕也已經躲到了另一邊的木柱後邊。
兩個官兵正盯着衣店的門口尋找着什麽,葉煙殊從木柱後面偷偷觀察着兩個官兵,在燈籠的照射下,只見他們的袖口處隐隐閃着寒光。
官兵為什麽要殺自己?又為什麽這麽偷偷摸摸的,而且只有兩個人呢?再說了飛镖也不是官兵用的武器,她側眼盯着定在門上的那個飛镖看,小而精致,可惜上面卻沒有任何圖文和字跡。
她這次來的匆忙,除了談叔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會出現在葛州,可是就算是她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裏,也不可能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殺害自己。因為現在她不僅是上河盟宗主的女兒,更是海君侯府的千金。殺她不光會被整個上河盟追殺,而且還會被朝廷通緝捉拿。她怎麽也想不出來,會有誰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歸海複耕躲在柱子後面兩眼緊盯着那兩個士兵的動作,見他們突然飛身靠近,他先是後退兩步,然後将舊衣服攥在手中,準備迎敵。
可對方的速度過快,而且身法隐蔽,等歸海複耕看到那個官兵的身影時,他的左手臂上已經挨了一記飛镖。他捂着流血的左臂,餘光撇到葉煙殊正拔出佩劍和那個官兵打在一處。
歸海複耕手上沒有武器,他只能防備的看着面前的官兵,那官兵右手一擡,袖中的飛镖“嗖”的飛向歸海複耕的咽喉。
歸海複耕迅速彎腰,一腳踢在柱子上借力讓身體瞬間彈到那個官兵腳邊,接着他展開手中的舊衣,扯住兩袖,綁上官兵的一只腿。
那官兵感覺腳上有東西,另一腳用力一踢正中歸海複耕胸口。
忍着胸口的疼痛,歸海複耕握緊手中的舊衣順勢往後倒去。那官兵飛速擡起腳,順着歸海複耕的力道,跳躍到他跟前,擡腳踹上他纏着衣服的手。
手背吃痛,歸海複耕連忙扔掉手中的舊衣,趁官兵近身之時,雙拳如閃電般猛擊官兵的雙耳,同時腳下發力踢中官兵的小腿。
那官兵不躲不閃,而是迅猛伸出雙手緊緊掐住歸海複耕的脖子。
脖子被用力掐住,歸海複耕無法呼吸,他低垂下雙手,攥緊拳頭,雙拳擊向官兵的腋窩。
那官兵兩腋吃痛,卻并未放松手上的力氣,反而掐的更狠了。歸海複耕憋的臉色發紫,有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這時,耳邊一陣輕風劃過,他只聽“滋啦”一聲,面前官兵的脖子一顫,整個人就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呼吸一下子恢複自由的歸海複耕,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他低頭看向官兵,只見那官兵脖子前正血液噴湧,他被吓的連連後退,卻撞到了一個強壯的身軀。
“小子,就你這點功夫,還出來混,這不是找死嗎?”
歸海複耕看向說話的人,見那人嘴上長着一圈黑胡子,四方的臉上充滿了嘲笑。
他轉身尋找着葉煙殊,可附近哪裏還有她的身影,就連熱鬧的街市這時也是空無一人。
“多謝你救我,不知恩公有沒有看見一個女子?”歸海複耕拱手躬身感謝出手相救他的男子,并向他詢問葉煙殊的下落。
那人嘲諷冷笑道:“你問的可是我們家葉姑娘?”
“正是。”聽到他說葉姑娘,歸海複耕立刻點頭。
只見那人慵懶的朝前方擡擡下巴,“喏,那不是嗎?”
歸海複耕回頭,看到葉煙殊正和一個白衣男子有說有笑的向他這邊走來。
“葉姑娘,你沒事吧?”歸海複耕慌忙走上前,擔心的問。
葉煙殊爽朗一笑,“小小毛賊,還奈何不了本姑娘!”她打量歸海複耕一眼,卻見他的左臂上插着一支飛镖,衣服被染成了紅色。
“你中镖了?”她大驚。
“什麽?讓我看看。”白衣男子快速抓起歸海複耕的手臂,看了一眼,“镖上有毒,看來,是有人成心要找我上河盟的麻煩。”
歸海複耕見白衣男子儀表堂堂,就是嗓門有些大,震的他耳朵嗡嗡作響,“葉姑娘,這位是?”
“我大哥。”葉煙殊答道。
“原來是葉大公子,在下歸海複耕,多謝大公子和這位壯士的救命之恩。”歸海複耕再次拱手躬身感謝。
葉善澤抱臂受了他這一禮,葉煙殊慌忙看向大哥,“大哥可看出這镖上是什麽毒了?”她見大哥不說話,反而看向一旁救了歸海複耕的那個人:“葛成根,你說說看。”
“此毒有些許黴濕味,我想應該是微毒的陰涼之藓中混合着一種慢性劇毒烏石草而制成的。”葛成根從腦中的大量藥草資料中過濾出來這兩種。
葉煙殊驚訝:“慢性劇毒?那他怎麽辦?”
“葉姑娘無需擔心,我已在他左臂施針封穴,毒性不會蔓延,待拔下飛镖,他只需服下這個抑毒丸便可。”葛成根兩指夾住歸海複耕手臂上的飛镖猛的一拔,然後從寬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個黑色的小藥瓶,擡手扔給歸海複耕。
“多謝你,今日救命之恩,他日我定當回報。”歸海複耕捂住疼痛的胳膊,俯身一禮。
葛成根甩甩衣袖嘿嘿笑道:“如此甚好!”
葉善澤凝眉看着歸海複耕,良久,才挪開視線,眉眼中生出一種厭煩,當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妹妹時,煩色猶現,只是清淺了許多,“妹妹,西河州的事情,善松已經去處理了,你只需游山玩水,安全返京即可。”
“什麽?大哥知道西河州有人要害父親一事?”葉煙殊吃驚,大哥怎麽會知道?
葉善澤揉揉妹妹随風飄揚的頭發,“談叔讓表妹來給我送信,我惦記着你的安全,就先來找你,西河州的事我早已飛鴿傳書給了善松,想必他現在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所以眼下,你只需照顧好自己,速速返京回府才是。”他說着,還不忘斜了眼連自己都護不住的歸海複耕。
表妹将父親給妹妹定了婚期的事告訴了他,葉善澤本還以為父親的眼光獨到,定會将妹妹許給一個武學修為不錯的人,卻沒料到他所看到的竟然是徒有一個大高個,卻躲不過一支飛镖的人,他有些失望。
“可是,我這馬上就要到西河州了,總不能不回去看一眼,就這麽半途而返吧?”葉煙殊還想着回去看看叔伯們呢。
葉善澤見妹妹不聽自己的話,不耐煩的擺擺手,語氣頗為不耐的說:“随便你吧,只要你路上注意安全就行。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大哥,等下……”葉煙殊沒想到大哥說走就真的這麽走了,而且連同葛成根一齊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煙殊盯着空無一人的街市,小聲嘟囔着:“我這大哥,這麽着急走,也不問問他妹妹我還有沒有錢吃飯。”她可憐兮兮的摸向腰間的錢袋,卻摸了個空,她大驚,“我的錢袋沒了。”
“什麽時候沒有的?”歸海複耕剛吃完一粒藥,将瓶子踹在衣襟裏,忙低頭幫着找錢袋。
葉煙殊回想着,“應該是和那個假裝官兵的人過招的時候。”她邊說,邊望向地面,飛快的跳到大街上,四處尋找,可她看遍了角角落落,除了那具躺在地上的死屍,啥都沒有。
“那個官兵被你殺死了?”歸海複耕跟着他一起來街面上尋找錢袋,當他看到地上躺着的屍體時驚問。
“不是,我本來是想要留活口問出幕後主使的,結果他就服毒自盡了。”葉煙殊無奈的攤開雙手。
兩人盯着地面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那個錢袋,只好作罷,葉煙殊連連唉聲嘆氣,“就剩最後這點錢了,還讓我給弄丢了,今晚咱倆恐怕要露宿街頭了。”
歸海複耕忍着手臂上的刺痛,安慰道:“我這裏還有二三十文,不如咱們去找個便宜點的客棧将就一晚再說吧。”
“也只能這樣了,不過,只要明日我們快馬加鞭趕到西河州,不用銀子也能住的舒舒服服的。”垂喪着頭的葉煙殊一想到西河州,就頓時來了精神。
歸海複耕點頭,勉強笑笑。他現在的情緒是肉眼可見的低落,葉煙殊以為他是傷口作痛導致的,就想着快點找個客棧,她走到衣店窗邊的石像前,将兩匹馬牽過來。
歸海複耕單手上馬,跟在騎馬的葉煙殊後邊,他情緒低落其實并不是因為傷口,而是因為葉善澤那看不起他的眼神。
他本就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侯府千金,身份上比不了也就罷了,畢竟這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可武功上也比不過她,歸海複耕就覺得有些丢臉。
以前自認武學不低的歸海複耕,用拳頭征服了不知多少前來挑釁的對手,他這才有了上京城謀差事的底氣。可如今,剛入江湖,就被人差點掐死,甚至還中了毒镖,若不是遇到葛成根,恐怕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吧。
他竟然連自己的性命都護不住,更別提保護別人的安全了。他只怪自己沒本事,武功太低,活該被葉善澤看不起,他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拜師學武。
在幾個客棧中,他們選了個位置稍偏些的客棧,客棧掌櫃見客人進來,老早就笑着上前打招呼,“兩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葉煙殊答。
掌櫃看兩人同行,張口問:“一間還是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