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官府查案
官府查案
“兩間。”葉煙殊白了掌櫃一眼,沒看到兩個人嗎,當然兩間了。
掌櫃展開笑顏,拍手道:“巧了不是,我這裏剛剛空出兩個房間,而且一間只要五十文,不僅便宜低價,而且優雅安靜,保證讓兩位客官住的舒心惬意。”
“五十文一間?”葉煙殊幹笑兩聲,把缰繩交給歸海複耕,她提議上去看下房間,掌櫃眨巴着一雙小眼,咧着不自然的嘴角,緩緩點頭,随即讓夥計帶客人上樓。
捏着鼻子的葉煙殊很快從樓上跑下來,松開捏鼻的手,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皺起秀眉,大眼瞪向掌櫃,手指樓上,撇嘴嫌棄道:“就這?臭氣熏天的,還五十文,五文我都不住!”她邊說,邊用手掌往鼻孔裏扇風,以扇掉鼻孔裏殘留的臭味。
掌櫃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而後苦着臉對面前的女客官說:“沒辦法,鄰居家最近養了幾頭豬,又碰巧今日刮東北風,那間房正好在風口處,所以…确實是有點味道。不過我們這裏還有一間稍遠一些的,保證沒問題,不信,客官您可以再去看一下。”
夥計又帶着葉煙殊去看第二間房,她在這間房子轉了幾圈,偶爾聞到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臭味,顯然還是不滿意。
她下樓後問掌櫃是否還有別的房間,掌櫃無奈搖搖頭說店裏只剩這兩間,葉煙殊讓他便宜些,掌櫃想了想說:“這一間最低三十文。”
“再少些,那間屋子也有些味道。”葉煙殊試圖壓低些價格。
掌櫃為難的說:“不能再少了,不然我這邊沒法跟老板交代。”
葉煙殊盤算了一下,想到要是把最後的二三十文都付成房錢的話,那他倆還不得吃空氣啊。
算了,反正就一晚上,大熱天的在外頭又凍不死,随便找個地歇息一會兒就是了。她這樣想着,腳步就往客棧門口的方向走,而歸海複耕就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期間一句話也沒有說。
客棧掌櫃掃了眼身旁的兩把鑰匙,夜已深了,想必也不會再有客進來住房,他連忙喊住即将邁出門檻的兩位官。
“兩位客官稍等,這…外邊天色已晚,不如這樣吧,你們兩人不是要兩間房嗎,那我就給你們按三十文兩間,這是本店開店以來給的最大優惠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掌櫃誠意滿滿的說道。
這下葉煙殊有些發愁了,三十文兩間,那不還是把所有的錢都花完了嗎。她想了想,若是十五文一間房,那就有吃飯的錢了,她和歸海複耕擠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掌櫃,那我們要一間房吧,給你十五文錢。”
掌櫃連忙搖頭:“那不行的,這兩間房三十文,我還可以跟老板說是因為客人嫌棄那間房子有味,退給人家二十五文錢。而另一間房也有些味道,退了客人五文錢。你要說讓我給你們按十五文一間房,那要是被老板知道了,肯定會以為我做了假賬,從中克扣了錢,我的飯碗也就不保了。”
葉煙殊了然的點點頭,“噢,原來是這樣啊。”她撓撓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住吧,人家掌櫃很有誠意,要是住吧,錢花完了就得餓肚子。
在門口等待的歸海複耕見狀,先是朝掌櫃點頭致謝,“多謝掌櫃,”然後他看向葉煙殊,“我們再去別處看看吧。”
葉煙殊默默點頭,她轉身對掌櫃表達歉意,“我們帶的錢實在不夠,給掌櫃添麻煩了。”說完,她準備擡腳離開。
這時,門外走來一個黑衣女子,她把手中的大刀往掌櫃跟前猛的一拍,開口道:“十五文,另一間房我要了。”
“可是…那一間房有些臭味,我怕,怕客官您會受不了,到時候再退房…”掌櫃慢吞吞的說。
只見那女子大手一揮,頗為不在意,“沒關系,我的鼻子不好使,你盡管給我鑰匙好了。”
掌櫃大喜過望,立刻拿出鑰匙雙手遞過去,那女人拿過鑰匙,一旁的夥計忙領着人上樓。
哇!竟然有這等好事?葉煙殊大喜,今天的運氣真是不錯,這女子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歸海複耕将身上所有銅錢,共三十文,全部都交給了葉煙殊。
葉煙殊數了十五文交給掌櫃,剩下的揣入衣袖,最後接過掌櫃遞來的鑰匙。
早有夥計過來幫忙牽馬,歸海複耕跟着葉煙殊上了樓,來到房間,他看到一張窄小的床和一張圓圓的小木桌還有兩把椅子,房間雖然小了點,但總算是有了個落腳的地方。
“你先坐會兒,我去跟掌櫃要些水來。”葉煙殊待他進了房間,轉身說了句,就噔噔地下樓了。
轉眼的功夫,她就提了一壺水,并端了一盤花生米和四個饅頭上來。進屋往桌上一放說:“你餓了吧,快吃點東西。”
歸海複耕看到一個姑娘家跑前跑後的端茶端飯,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有勞葉姑娘。”
葉煙殊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斜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等你手臂好了,別忘報答我就是了。”
“一定一定,到時候,我任由葉姑娘差遣。”歸海複耕盯着葉煙殊微微出汗的側臉,鄭重道。
等兩人将就着吃完飯,葉煙殊跑到樓下茅廁方便之後洗手洗臉,然後跟掌櫃要了床被子上樓。
她将被子鋪在地下,歸海複耕上前用右手幫忙扯開被角,“葉姑娘,你快去休息吧,被子我來鋪就好。”
葉煙殊歪頭就着搖曳的燈光看向他的左臂,并未答話,而是把被子鋪好之後,起身看着他說:“你過去坐椅子上,我看看你手臂上的傷口。”
“不用了,一點小傷而已。”歸海複耕搖頭淺笑,他已經麻煩人家很多了,哪能再因為自己的一點傷而耽誤了她休息。
“那你記得吃藥,我去睡了。”葉煙殊困的連連打哈欠,她走到床邊,摸摸床褥,聞聞氣味,幹燥沒有黴味,這才放心坐在床上,她背對着歸海複耕和衣而躺,很快進入了夢鄉。
歸海複耕擡着左臂,慢慢的躺在地上,他感覺很困,頭昏腦脹的,可是當他閉上雙眼,卻怎麽也睡不着。
不知是因為手臂傳來的疼痛,還是因為身邊多了個勻稱的呼吸聲,他轉頭看向床上那抹熟睡的身影,不知不覺的扯開唇角,心底升騰出一股異常的喜悅感。
夜半時分,半夢半醒的歸海複耕隐約聽到門外走廊上有細碎的腳步聲,他坐起身,屏氣凝神,靜靜聽着,腳步聲卻戛然而止。他疑惑,正想要起身去門外一探究竟,卻被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葉煙殊一把給按住,她朝他搖搖頭,并以眼神示意他不要亂動。
油燈閃閃爍爍,兩人的影子被照在地面上,像是親密依偎在一起一般,這讓無意間瞥向地面的葉煙殊猛然抽回視線,她快速眨動着雙眼,壓制住內心的慌亂。
走廊上突然竄出陣陣腳步聲,随即一個聲音大喊道:“官府查案,各個房間的人速速起身,不得離開房間一步。”
這高聲叫喊的話語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震的困倦的人神情一頓,葉煙殊站起身,回到床邊,躺在床上,用被子蓋在身上。
歸海複耕則是坐在地上,順手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将晃悠的人眼暈的長燈芯給剪短了一分。油燈上的燈芯一下子被攔腰截斷,火苗頓時變得又細又小,房間也跟着暗了下來。
“官府查案,請各位都出來,站在房間門口,等待問話。”響亮的聲音在客棧的二樓回蕩,随之走廊上霎時變得燈火通明。
葉煙殊只好揭開身上的被子,打着長長的哈欠走到門口。早已站起身站在門口的歸海複耕看到葉煙殊走到自己身邊,他緩緩打開門。
見門口有兩個持刀的官兵把手,他往前看去,看到每個房間門口都各有兩個官兵守着,掌櫃和夥計們人手一盞油燈,分散在走廊裏。
這時,領頭的官兵上前一步,看着走廊上靠門而站的人,高聲道:“打擾各位休息,實在是不得已的事。今夜有人擊鼓報案,說順和客棧樓下有難聞的屍臭味。”
掌櫃在一旁弱弱的問了一句:“穆司法,樓下鄰居家傳來的不是豬屎味嗎?怎麽成屍臭了?”
穆司法的職位全稱是司法參軍事,主管查案審案。這條街上的商戶沒有人不認識他,大家都習慣叫他穆司法。所以當掌櫃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穆司法只是看了掌櫃一眼,并未責怪他随意插話,而是将炯炯有神的雙目射向走廊上的住客們。
“豬屎味掩蓋了屍臭味,多虧報案人鼻子嗅覺靈敏,這才讓我們發現了死者。你們中有誰,今日去了豬圈?”
這位穆司法的話直接把人們給問懵圈了,住在客棧裏的人不好好在屋裏待着,誰會沒事往臭哄哄的豬圈裏跑?
大家紛紛搖頭,穆司法但笑不語,他讓人們脫掉自己的鞋子,放在門口。他則上前一個一個的将鞋底翻過來查看。
葉煙殊和歸海複耕脫了鞋,放在門口,然後一動不動的等待着穆司法檢查,等他檢查過兩人的鞋底後,搖搖頭,接着向前查看。
直到最後一間房,也就是葉煙殊第一次去的那個熏得她捏住鼻子的那間屋子,黑衣女子安靜的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穆司法翻過來她的鞋,見鞋底幹淨整潔,竟沒有絲毫灰塵,但卻隐隐從她身上聞到一絲刺鼻的味道。他擡頭打量着黑衣女子,試探的問道:“姑娘可有騎馬?”
“沒有。”黑衣女子答的幹脆利落。
“那請問姑娘,可是步行前來。”
“正是。”
“你的鞋底潔淨如新,走路過來,卻為何沒有沾染塵土呢?”穆司法目光犀利如刀,盯着女子問。
只見那女子冷哼一聲,神情不屑的說:“本姑娘沒有走路的習慣,一路飛着來的不行嗎?”
“噢?看來姑娘是輕功了得。”穆司法轉頭看向掌櫃,問:“她到客棧時是飛着的嗎?”
掌櫃搖搖頭說:“我清楚的記得,這位姑娘是一步一步跟着夥計上樓去的,至于她是怎麽來到客棧的,我當時也沒有注意。”掌櫃在客棧幹了七八年,還從未聽見過這麽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