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語中的
一語中的
談佑随贊同的點頭:“秦船頭和他那相好的現在已經進了京,而秦推官會被刑部尚書拉出來對質。”他眸中寒光微閃,“至于那金縣前縣令被燒死一案,老鸨已經被我們的人找到了,還有那個張家的始作俑者。”
“你們應該還記得之前的事吧,那張據安為讨好金縣縣令,謀個一官半職,攜妻在酒樓宴請縣令,縣令居然對張據安的妻子動了觊觎之心,後來縣令背着張據安勾搭他的妻子,并且收了張據安的禮,卻絕口不提安排官職的事,張據安咽不下這口氣,設計引誘金縣縣令入花樓,派人暗中引火,花樓失火,縣令被當場燒死。”
大家紛紛點頭,他們當然記得,只是再次聽來,卻仍舊感到唏噓不已。
“那秦小虎一家當真和金縣縣令一案有關聯嗎?”葉煙殊托腮問。
“說起來也多多少少有些關聯,”元開業接過話茬來,開始講起前因後果。
原來秦推官妻子的遠親表姐和張據安妻子的堂妹是姨姊妹,兩人關系密切,又同時與花樓裏的一個姑娘相熟,而這個姑娘又是老鸨相好男子暗中喜歡的尤物,為了讨得美人歡心,那個男子自然是将什麽事情都全盤告訴了那個花樓姑娘,花樓地下藏的金子就是那個男子偷偷為花樓姑娘藏的。
而秦推官的妻子與張據安的妻子有時碰到一起就會聊聊身邊的八卦事,秦推官的妻子怕丈夫仗着錢多在外邊偷腥養女人,于是就偷偷将銀子埋在自家院子中,可是沒想到卻被秦船頭和他的相好發現,兩人趁她家中無人給偷了去。
秦船頭每日劃船載人渡河。自然也是聽說了花樓失火地下藏着金子一事,他正愁不知将偷來的錢放在何處,受金縣花樓一事的啓發,他立刻趕回家,将偷來的錢連同箱子一起埋在自家屋子裏,并用磚頭蓋好,誰曾想當天他兒子秦小虎就放火把家給燒了,後來被一個官兵發現。
聽過因果,葉煙殊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兩件事情卻存在着這樣複雜又簡單的關聯。
“秦小虎真是可憐,一條年輕的生命啊!”葉煙殊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狠狠擰了一下。
歸海複耕也是惋惜不已:“秦小虎的事,實在是太可惜了。”
鮑安奇哀嘆一聲,恨恨道:“養不教,父之過,子不幸,父之錯,秦船頭就此斷了後,可真是害人害己。”
葉煙殊不以為然,“他不是還有個相好的嗎?或許人家還會再生一個兒子出來。”
“絕無可能,據秦莊的人說秦船頭多年前因勾搭別人老婆,被人家給閹了。”鮑安奇一提起這事就覺得特別的解恨。
“他還真是死性不改。”談佑随嗤之以鼻。
元開業冷哼,“狗改不了吃屎。”
施岚覺得可以切入下一個話題了,于是就話鋒一轉,“想必刑部尚書和右仆射一派此時正在審問侯爺,刻意讓陛下旁聽,尚書令孟償德和左仆射賈盒應該也在。”
“夫人猜對了,雖然朝堂是右仆射一人獨攬大權,但是為堵天下悠悠衆口,他肯定會将文武百官都給集結到朝堂上,用僞證證明侯爺有罪,讓天下人都知道當今陛下邀請侯爺進京是個錯誤的決定。”談佑随冷顏道。
元開業笑呵呵的說了句:“此事一過,陛下和咱們侯爺往後的日子可就好過多喽。”
“元叔的意思是?”葉煙殊問。
鮑安奇嘿嘿一笑,搶先對葉煙殊回答,“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右仆射這次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葉煙殊似乎一下子明白過來,她恍然,“證人會證明父親是被冤枉的,這樣一來,朝中百官就不會再質疑陛下,而會質疑刑部尚書,而刑部尚書聽命與誰,恐怕天下又無人不曉。”
施岚笑笑,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歸海複耕,“歸海複耕,你怎麽不說話?”
“我是第一次在侯府聽朝堂之事,心中有些震撼和哀傷。”歸海複耕眨眨有些夢幻的眸子,“若是當今陛下主宰朝政,想必我東綏盛世可期!”
聽歸海複耕如此說,衆人紛紛贊揚的看過來。
“好小子,一語中的,你剛剛說的就是我們侯府将來要做的事情,不知你願不願意為盛世出一份力?”鮑安奇激動的站起來,手掌用力抓住歸海複耕的肩膀,兩道火熱的目光湧向歸海複耕。
歸海複耕有些受寵若驚,他重重的點頭,眸光也被染上一層烈焰。
施岚欣慰一笑,囑咐衆人,“在侯爺沒有平安回府之前,咱們不能掉以輕心,佑随、元業,你們帶安奇去吧。”
“是,夫人。”三人拱手退去。
施岚看看女兒和歸海複耕,她起身,以母親的口吻輕聲說道:“歸海複耕,你可知我們所做之事,若是遇有不測,輕則流浪江湖,重則砍頭問斬。如此,你還願意和我們一起趟這趟渾水,冒這個生命危險嗎?”
歸海複耕認真想了想,慷然點頭:“男子漢大丈夫生來就是要保家衛國,若是因此丢掉性命又有何妨?請夫人放心,我歸海複耕絕不退縮。”
施岚爽快拍手道:“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我們所謀之事切不可外傳,若是走漏了風聲,必定會引來殺身之禍,你要記住。”
歸海複耕用力點頭,保證道:“夫人請放心,我絕不向外人透漏一個字。”
“既如此,你和殊兒的婚事就交給我和侯爺吧,至于宅院和其他事情,侯爺早有安排,你只需靜候婚期即可。”施岚微笑說。接着她拍拍女兒的肩膀,溫和道:“殊兒,有時間的時候,你們兩個要多多相處才是。娘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們自便吧。”
施岚将空間留給了女兒和将來的女婿,葉煙殊這才擡頭盯着歸海複耕看了又看,怎麽看她都覺得這家夥最近胖了呢。
“葉姑娘,我給你倒杯茶吧。”歸海複耕裝作不在意她看過來的視線,其實心裏緊張的很,就連手心都出了一層細汗。
“要是有一天,你被侯府連累,要被砍頭,怎麽辦?”葉煙殊冷靜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冷漠的問道。
歸海複耕倒茶的手一頓,他穩穩心神,将茶杯倒滿遞給葉煙殊,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雙目凝結在杯中的茶水,眼睛閃過的複雜神色裏仿佛出現了父母兄妹的影子,猶豫片刻,他突然仰起頭來,吸進胸膛裏一股豪邁不羁,吐出毅然的氣息,回答道:“日月輪換,花開花落,四季交替,皆有來有往。生而為人,我一凡人之軀又豈有不死之理。況且自古忠孝難兩全,旦為忠,死而何憾!”
“好!”葉煙殊覺得喉嚨有些發緊,她似乎被震動到了,她本有千言萬語,但在出口間卻只能說出一個好字。
“只是我至今一事無成,只怕是以後……會委屈了葉姑娘。”
葉煙殊展顏大笑,“我葉煙殊死都不怕,一點委屈又算什麽?”她擡眸注視着歸海複耕的眼睛,“你此生若不負我,我葉煙殊當然就沒有委屈可言。可若是你有負于我,就算是錦衣玉食,也全是委屈。”
歸海複耕鄭重拱手對葉煙殊施了一禮,态度無比虔誠的保證道:“我歸海複耕一生只娶一個妻,若葉姑娘肯委身于我,我必全心相報,護你到老,不離不棄!”
聽到如此保證葉煙殊心中雖然欣喜,但是面上卻仍舊冷靜如常,“天下最不靠譜的就是男子的誓言,但我依舊信你,且看來日吧。”
歸海複耕也知道現在他就算說再多信誓旦旦的保證也依舊是空話,以後要拿實際行動證明才是。
葉煙殊轉了一圈,似乎在尋找着什麽,當她看到歸海複耕另一手中抱着的東西時,登時眼前一亮,“你買了王記紅豆糕?”
“元叔讓我買的,他留了綠豆糕。”歸海複耕如實回答。
“正好我餓了。”葉煙殊直白說。
歸海複耕将手中的紅豆糕遞到葉煙殊跟前,眼睛瞥到外邊包着的草紙,他一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後打開草紙包,托着草紙上香甜的紅豆糕遞給葉煙殊。
葉煙殊看到許久未吃到的紅豆糕,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個直接放進嘴裏,大口嚼着,嘴裏含糊不清的誇贊着,“嗯,真好吃。”
此時,一個強勁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威嚴的聲音響徹房間,“殊兒,你怎麽又如此狼吞虎咽的?”
葉煙殊驚訝轉頭,看到來人立刻驚喜的笑着跑向前,撲到那人寬闊的懷裏,“父親,你回來啦。”
葉青化拍拍賴在他懷中女兒的肩膀,嚴肅中又夾含着些許寵溺,“都快要嫁人了,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他說着眼睛掃向一旁的歸海複耕,見他給自己行禮,說道:“武探花絕不可賦閑在家,當出去謀事才是。”
“侯爺說的是,我現在就去。”歸海複耕也知道當下必須要找個差事養活自己才行,于是拱手告別。
葉煙殊離開父親的懷抱,擡頭望着父親問:“父親有何打算?”
葉青化眸光暗了又明,才緩緩說道:“朝堂現在是最需要人才之時,殊兒記得以後要時刻提點他上進些。”
葉煙殊羞紅了臉,“父親,我和他還未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