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舒寧拒絕得很幹脆。高三時期請一整個月的假,高考他還要不要考了?

鄭心心預料到了他的态度,說道:“如果你只是想走一場初舞臺就回來,不需要這麽多時間。但是,舒寧,看了你這麽多天的訓練,你不盡力往前走,我覺得太可惜了。”

舒寧不為所動。參加選秀節目對他來說只是兼職,他對娛樂圈也實在沒什麽興趣。

但沒過幾天,他收到了一條短信。

【楚樂直播:親愛的主播一棵野樹,由于您十一月開啓的直播場次為0,已違反您與平臺簽署的合作協議,請您盡快補齊直播場次。若未能按時完成合約條款,平臺将有權向您索取賠償。】

看到這些字的時候舒寧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完全全忘記了這回事兒。當初簽的那個合約,确實有這個條款來着,當時覺得這要求十分寬松,沒成想還能有後頭那些事。他已經在最後一場直播中說過不再直播,絕不可能對那麽多人食言。

盯着短信看了一會後,舒寧去搜當初的合約,看到違約金的數目一陣無語。

本來覺得無所謂的小事眼看着變成了大坑。

思考很久之後,他問鄭心心:“節目名次越高,是不是收入越多?”

鄭心心直接給他甩了張表。

這下舒寧的心有些動搖了。他其實挺缺錢的,假期時的兼職收入勉強夠他這段時間的夥食費,周韻在醫院治療的費用現在全部由醫院墊付,以後呢?他不可能一直依靠着展斐的人情。

因為糾結,他上課頻繁走神,被數學老師提了好幾遍,最後讓他去教室後頭站着醒神。他坐在最後一排,前面對着的就是展斐的空位。

這兩天展斐因為一場拉力賽請了假,請假之前希望他能跟他一起去給他加油,被他拒絕了。不為別的理由,就是為了不廢學業而已,他想好好應對高考。

下課後,幾個玩得好的男生湧過來嘲笑他被罰站,他也沒理,出了教室走到小露臺上發呆。

他其實沒怎麽想過以後的事,一直忙于眼前的生計。高考,不過是大多數平凡高三生的一個重要選擇罷了。

他覺得自己也該走這條路,考個不錯的大學,再找份不錯的工作,照顧周韻,養活自己。

至于什麽樣的大學和什麽樣的工作,他現在還沒什麽想象。

發了一會呆後,舒寧覺得,走鄭心心給他指的這條路好像也可以,他想留着時間來學習,最終目的不也是生計嗎?那麽只要能賺錢,做什麽工作應該都可以吧?

他的目光落在樓下花壇裏的枯樹上,不防又被人從後頭推了下,推得挺重,如果這露臺欄杆低一些,他可能會摔下去。

他回過頭,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你是真手賤啊?”

馮林其雙手插在褲兜裏,跟學校周邊的地痞流氓一樣表情,“我再賤也沒你賤啊,舒寧。”

“馮林其,你就不能離我遠點?”舒寧臉一沉,不知道這人到底發什麽瘋。

馮林其露出一個惡意的笑來,“離你遠點怎麽能發現這麽有趣的事呢?”

“什麽意思?”

“舒寧,你跟宋延青什麽關系啊?”

怎麽又扯上宋延青?舒寧沒什麽耐心,“關你屁事。”

“哈哈哈哈哈。”馮林其突然大笑,把旁邊走廊幾個學生的目光都給拽了過來,“确實不關我屁事。”

他的目光突然下移,落在舒寧腰的位置,啧啧兩聲,看得舒寧別扭得很。

“物以類聚還真是沒錯。”丢下這句話後,馮林其就走了。

留下舒寧在原地莫名其妙。他低聲罵了一句,一擡頭,看見站在旁邊若水樓走廊裏的人,目光沉沉地望着這邊。

“裴濟……”

舒寧有好些天沒見過裴濟了,他忙裴濟也忙,托福考試不剩幾天,最後關頭的複習很重要。

裴濟向這邊走過來,問道:“他又找你麻煩?”

舒寧笑了笑:“沒有,就是嘴賤發瘋而已。”

隔了這些天再見裴濟,他覺得自己的态度是真的坦然多了,不再亂想什麽。

“他不是什麽好人,你小心點。”裴濟說。

“沒事兒,要真打起來,五個馮林其我也能打趴下。”這一點上舒寧确實有這個自信。馮林其總想找他碴,他沒怎麽計較不過是不想搞得自己一身麻煩,并不是怕了馮林其什麽。

裴濟好像不太放心似的,說道:“小心一點不是壞事。”

舒寧笑:“你怎麽跟展斐一樣這麽操心?”

聽到展斐兩個字,裴濟目光一垂,沒說話,回了教室。

舒寧又在小露臺上站了一會,直到預備鈴聲響起才走回去。

*

烈苦是西川一家頗為低調的娛樂場,接待的都是一些有關系的熟客,大家進來又出去,對裏面發生的一切心照不宣。

馮林其被幾個朋友叫出去玩,只聽說是個好地方還有好酒,就去了。進了套間後往沙發上一坐,連灌好幾杯。

不多時,套間門打開,進來一排年輕的女孩,都靠着牆站着。幾個原來在喝酒的人精神一振,坐直了打量起來。

馮林其就明白了。他也不是沒進過這種地方,不過他對酒的興趣比對人的興趣大多了,玩過幾次就覺得沒意思。

幾個人評頭品足一番後,各自指了各自中意的,唯有一個人還坐着不動,組局的王律心領神會,同侍應生耳語幾句回來,拍着那人的肩,“等會兒,馬上來。”

果然,很快門又打開,進來幾個年紀不大的男生,個個白皮大眼,只穿着件長款的白襯衫,露出一截細長的腿,體毛都去了個幹淨,水嫩得很。

王律把身邊沒伴的人推出去,大笑:“去啊,愣着幹什麽?不就是來玩的。”他轉頭看見對着一排小男生愣神的馮林其,“怎麽了?林子,你也想要一個?就你沒挑人了,哪次你都看不上,這次準備換換口味了?”

馮林其一驚,收回目光來,擺手:“說什麽呢?我沒這個癖好。”

以前出來玩時不是沒見過有人找小男生,他都只當一個陌生領域,沒想太多,不過這回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了舒寧。

馮林其讨厭舒寧,明明讨厭還要礙于家裏的關系必須友好相處,讨厭的情緒慢慢就累積到了極點。

知道舒寧不是舒家的兒子時,他高興得嗨了個通宵,等找到舒寧新家在哪時,他興沖沖地過去,看見昔日高貴得不可一世的大少爺在攤餅。

那個可笑的場景,簡直讓他想捶地大笑。

他本來想刺激一下大少爺,見見他憤怒羞恥的慘狀,可惜舒寧平平靜靜的,絲毫不把他的冷嘲熱諷放在心上,就像從前無數個贏過他的時刻,眼裏根本就沒有他這個對手。

他琢磨着怎麽樣才能讓舒寧得到教訓,最好深刻到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教訓。小小欺負一下太輕了,沒什麽意思。他想把他按進淤泥裏,讓他一身泥濘,洗不幹淨。

前段時間,他在操場上打球時,偶然看見了不遠處坐在石凳上的舒寧,不知道在糾結什麽。

他從前見到的舒寧都大大咧咧,沒什麽愁緒,就算窮了苦了,都還把笑挂在臉上,沒有過這種時候。

他看了一會,看到裴濟走了過來。

對于裴濟,他沒有對舒寧的強烈厭惡,但也絕沒有好感,不過裴濟不像舒寧那樣,身邊一群人都會圍着他轉,就算他爸要求他跟這位新的舒家大少爺經營下關系,應該也沒有那麽難。

但他着實好奇,裴濟對舒寧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态度。

舒寧占了他十七年的人生,天聞集團董事長的獨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一個身份,他該有的難道不是怨恨厭惡麽?

開學那會裴濟幫舒寧說話時,馮林其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仁慈大方的佛祖呢。可後來他看裴濟跟在舒寧後頭的神情,又覺得沒那麽簡單。

他稍微了解了下裴濟被認回舒家之前的情況,少年喪父,母親瘋癫,就愈發确認了自己的想法。

裴濟這人,藏得可能比他深多了。

他看着遠處的兩人,不知說着什麽,舒寧的神态好像不太自然,而當裴濟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他直接錯亂了,簡直算是落荒而逃。

馮林其直覺兩人之間關系不太尋常,等到某天他偶然看到朋友圈裏一張合照時,突然醍醐灌頂。

宋延青和舒寧。

宋延青比他們這群人都大了幾歲,不太玩得到一起,但早兩年出了件事,讓他對宋延青印象深刻。

據說是哄了某家的小兒子談戀愛,過了不久又把人甩了,本來你情我願的也沒什麽事,卻聽說那個小兒子跟家裏斷了關系,兩家鬧得很不愉快。

照片裏的舒寧穿着件貼身黑色短袖,躺在竹色地板上,發際上氤着水漬,臉色緋紅,貼在鏡頭前的宋延青露着大白牙,比着個槍手的姿勢,笑得很張狂。

馮林其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天舒寧和裴濟之間不自然的緣由。

舒寧是gay。

确認這事後馮林其覺得自己手裏掌控了一個安在舒寧身上的炸彈,他想什麽時候引爆就什麽時候引爆。不過現在大家對同性戀的接受度沒以前那麽低了,他還在考慮怎麽把這個炸彈發揮到最大的威力。

今天這個局好像來對了,給了他一個不錯的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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