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恐懼
第24章 二十四 恐懼
天剛蒙蒙亮,赫爾曼把渾身慘狀的尤利抱回了自己的軍官宿舍。
軍營分配給他的宿舍是一間套房,空間采光都是上佳,再加上他畢竟也是貴族出身,在家居裝修方面說得上精美華貴,總的來說環境比歡樂園好上不止十倍。
讓他嬌氣的小乖乖過得更舒适點,就不會總想着要逃走了。
看管也嚴密了好幾個等級,出了大門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攝像頭監控着,不會讓他有随便接觸別人的機會,不管是獄友還是獄警。
把洗幹淨的人放到自己的床上,看着小少爺昏睡中無意識地往滿是他味道的被子裏鑽,動作間帶起腳鏈叮叮當當地響,赫爾曼突然感到一股心髒被填滿的愉悅。
裏蘭斯老爺子昔日用盡手段對他的家族趕盡殺絕又如何,他不僅活了下來,還步步爬上了現在的位置,如今甚至把那人最疼愛的小孫子擄到自己的身邊,讓他在自己腳下哭泣、臣服,最後困在床上安眠。
他的小少爺這麽乖,這麽柔軟,差點被裏蘭斯一家養壞了。
但是沒關系,他會耐心把他引回正途,也會讓裏蘭斯幸存的其餘人為他們的罪付出代價。
突然打斷會議回到軍營,一夜未眠的赫爾曼其實還有很多後續工作要忙,他幫尤利蓋好被子後就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等手頭的工作告一段落,回過神已經是中午了。
擡手看了看通訊儀,十一點零八分。
他做好了猜想,以為打開門會見到家裏一片狼藉,卻意外地沒有。客廳安安靜靜,沒有一絲人氣。
或許他的乖乖還沒有醒。
但下一秒又被卧室的景象直接否決。
本就單薄的人蜷着身子縮在床上,正低着聲抽泣。他的身上胡亂披着赫爾曼原本收在衣櫃裏的貼身襯衣,懷裏緊緊抱住赫爾曼的枕頭,足夠大的被子在周身築巢似的圍成一圈,把自己牢牢包圍。
聽見腳步聲,小少爺楞了一下,下一秒整個人便飛撲到男人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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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哥哥。”
跟受了委屈的小貓兒似的,他抱緊赫爾曼的腰,小臉埋進對方懷裏,悶着聲音一聲又一聲地喊。
赫爾曼皺眉,把他的臉從衣襟前挖出來。
是那雙蔚藍色的漂亮眼睛沒錯,之前總是自以為僞裝得十分溫順,實際上怎麽藏都藏不住高傲與狡黠,而現下卻幾乎沒有任何神采,全然一片幹淨的懵懂,淚水未幹,在眼眶裏流轉。
“怎麽了?”赫爾曼問道。
嘴巴向下一撇,小少爺的眼淚又開始掉,同時雙手把眼前的人抱得更緊,身子拼命往他懷裏鑽,也不說話,只知道用軟綿綿的聲音不斷地喊哥哥。
狀态明顯不對勁,似乎完全沒有清醒的神智。
赫爾曼心中一沉,摸了摸他的額頭,手心感受到的溫度十分正常。
只能暫時跟哄小孩似的,又是抱抱又是親親,花了幾分鐘把人哄安靜下來。想去廚房給他溫杯牛奶,粉白的手卻緊緊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最後還是牽着一起去的。
赫爾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尤利便主動縮進他的懷裏。襯衣下擺遮不住赤裸的雙腿,他卻完全不在意,手裏抱着牛奶認認真真地小口喝着,兩只眼睛好奇地看着男人在通訊儀中翻找,眼神幹淨單純。
時不時還把臉湊在赫爾曼的脖側蹭蹭,然後滿足地眯起眼睛,仿佛真的被小家貓靈魂上了身。
赫爾曼按住了他亂動的身體,另一只手撥通了維娅的電話。
維娅是軍營醫院的總負責人,一個醫術高超但也風流多情的成熟女性,當年他們一家被趕出第一城最落魄的時候,她因着看中了他的容貌而幫扶了一把,後來雖然數次向赫爾曼發出上床邀請都被通通拒絕,但兩人秉性倒是相投,成了私交不錯的戰友。
昨夜給尤利用的催情藥也是她給的,說是新研制出來的,經過多次臨床試驗,絕對不傷身體。
電話響了許久,直到快要自動斷掉,那邊才不緊不慢地接通。維娅慵懶沙啞的聲音在那頭響起,一聽便知剛從某個男性的床上爬起來:“怎麽了寶貝?”
“維娅,到我宿舍出個診。”
“嘿嘿,昨晚把你的小寶貝玩壞了?”電話裏傳來猥瑣的笑聲。
維娅終日在軍營裏和一幫糙漢接觸,難免沾了點男人的濁氣,有時候像極了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讓赫爾曼有些頭疼,按着額角簡短地解釋:“你的藥或許出問題了。”
“不可能!那是經過……”
“我宿舍,十分鐘內。”打斷她即将開始的長篇大論,赫爾曼說完便直接挂斷了電話。
這三言兩語的功夫,尤利已經把杯子裏的牛奶全喝完了,上唇沾着一圈奶漬也不知道,把杯子一扔,手腳并用地纏着他。
似乎是不滿意赫爾曼被分走了注意力,他的表情氣呼呼的,要動手去搶他的通訊儀,寬大的襯衫滑了下來,露出一邊吻痕斑駁的肩膀。
赫爾曼摸了摸頭的頭,幫他拉好衣領,仔仔細細地扣好所有的扣子。想了想,又抱到房間裏翻出一條短褲給他穿上。
原本拿的是新的,但這個狀态的小少爺不知為何對他有謎一樣的執着,抓着他穿過的短褲不肯松手,赫爾曼也只好順着他。盡管不怎麽合身,但襯衫下擺一蓋,也就看不見了。
這邊剛穿好,外頭的門鈴就響了起來,伴随着維納那副音色獨特的大嗓門:“冷死了,老娘直接進來了噢——”
赫爾曼還沒來得及回答。
聽到動靜的一瞬間,懷裏的小東西就像受了什麽巨大的驚吓,從嗓子裏擠出一聲尖叫,臉上血色褪盡,手腳緊縮,渾身顫抖得厲害,徒勞地想往他懷裏鑽得更深一點。
赫爾曼眉頭的皺紋又深了一分,尤利的狀況比他想象中的更詭異。
但還是拉過被子把他包裹起來,雙手環住他的背輕輕拍着,盡量安撫他的情緒。
還穿着一身睡裙的維娅靠在卧室門框上,抱着胸問道:“不是吧,急急忙忙就喊我過來看你們膩歪?”
她一開口,又把背對着門的尤利吓得更厲害,肉眼可見地打了一個哆嗦,雙眼緊緊閉着不敢睜開,恐懼的眼淚争先恐後湧出,打濕赫爾曼一大片胸膛。
“哥哥……哥哥……”他哭到臉都紅了,卻依舊斷斷續續地喊着,沒一會兒就有些喘不過氣,張着嘴急促地呼吸。
維娅也看出了不對,收斂了吊兒郎當的表情,擡腳想要走近查看,被赫爾曼擡手制止:“先別過來,他很害怕你。”
“他看起來有點過呼吸了,你幫幫他。”維娅退回客廳,在帶來的醫療包中翻找,雖然距離有點遠,但還是放低了聲音,“……找到了。”
她蹑手蹑腳地走回卧室門口,把手中的鎮靜劑抛給赫爾曼。
而後一邊伸手帶上房門,一邊誇張地做口型:給他注射,我在客廳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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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提到過的兩家的糾葛其實只是小少爺視角裏的,實際上小少爺的爺爺對赫爾曼一家做得更狠,所以赫爾曼才記恨了這麽多年,最開始也因此對他比較兇。
因為本文主要還是寫他們的感情線,那些以前的糾葛也沒那麽重要,所以後面不一定會寫到,先在這裏給大家交代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