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情蠱

第25章 二十五 情蠱

赫爾曼走出卧室,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睡着了?”維娅回頭。

“嗯。”他走到維娅對面的沙發坐下,揉了揉眉心,“昨晚還很正常,今天一醒來就這樣了。”

“醒來後有沒有接觸過什麽外來刺激?”維娅例行問道。涉及到專業領域,她還是十分靠譜的。

“沒有,整個早上他都一個人在宿舍裏。”

“剛醒來的時候是什麽樣的狀态?”

“不知道,我才剛回來不久。”

“嗯……”

沒什麽頭緒,客廳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正午的陽光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照了進來,略有些刺眼,赫爾曼正拿起遙控把窗簾關上,卻見對面的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轉開視線,沒一會兒又看了一眼。

“有話就直說。”他啧了一聲,往後仰着身子靠進沙發裏。

“是不是你對他做了些什麽?”維娅攤手,“我有一點思路,但不好确定,因為之前所有的實驗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男人沉默,沒有回答。

見狀,她稍稍坐直,攏了攏一頭金色卷發,臉色也嚴肅起來。

“沒人想探究你的性生活,尊貴的少将大人,但我得為我研制的藥物負責,你也得為了你伴侶的健康配合治療,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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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曼看她擺出了醫生的姿态,盡管依舊不是很情願,但最後還是妥協了。略去大量細節,把從後山把人抓回來到昨晚過火的懲罰簡單地說了一遍。

好在他說的都是該說的重點,維娅聽完嘆了一口氣,給了他一個不贊同的眼神。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又從自己的醫療包中翻出一只熟悉的藥劑,擺到兩人中間的桌面上。

“這就是昨天的催情藥,你可能不知道,它的名字叫做‘情蠱’。”

“一年前洛克少将找我要藥,說是要讓他的小對象吃了立刻愛上他,最好還能對他發情的那種。我差點把他趕出去,說世界上哪有這樣的藥物,他就拿了本破破爛爛的小說給我看,說是他那對象家鄉的載本,東方的女巫都會煉制這種東西,叫做‘蠱蟲’。”

“當然,你也知道洛克是個沒文化的,拿本三流小說就當了真……但這倒是給了我一些靈感。專業術語說了你也聽不懂,簡單地說,就是我在普通的催情藥中加入了改良過的379-SJ試劑——你不陌生的。”

379-SJ試劑是軍營裏對戰俘與間諜常用的逼供工具,主要原理是致幻。通常對犯人灌下試劑後,只需要施加短時間的嚴刑,随後将其丢在牢房裏不管,他自會一直沉浸在自己被用刑的幻覺中,無止境地體會恐懼與痛苦,直到藥效褪去。這種逼供手法在第三城軍營裏屢試不爽,摧毀犯人意志的同時,不會對其身體造成任何損害,而且十分節省人力物力,幾乎已經成了默認的流程。

赫爾曼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大體原理實際上也差不多,改良的方向也只是讓379-SJ的作用進一步削弱,并且配合催情藥的發作而起效。”維娅接着說道。

“在數以千計的實驗中,不管受試者是不是自願,當催情藥的效果達到最頂峰時,他對自己交合對象的渴求與依賴都會随之達到最高點。這個時候他們是生理心理都是極為脆弱的,改良了的379-SJ試劑會抓住這一點,在大腦神經上起效,相當于‘記住狀态’。就像犯人記住被用刑的狀态是同一個道理。”

“總的來說,催情效果會褪去,但微弱的致幻效果還會持續三到五天。服用過‘情蠱’後進行交合的受試者們被迫記住了對交合對象的正面情感,并在醒來後不同程度地持續這種親近的錯覺,但并不會到影響神智的地步……這與洛克少将在小說裏看的類似,只是效果不那麽明顯而已,所以我就幹脆也把它命名為‘情蠱’,在我們營中銷量還蠻不錯。”

“所以尤利的異常,也是致幻引起的?”赫爾曼點起一支煙,接着她的話問。

“大概率是的,但他是極端特殊的案例。”

“因為我?”

“嘿,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有你的一大半原因吧。”維娅笑了一聲,不過很快又回到她的專業狀态。

“你比我更清楚,379-SJ試劑的效果因人而異,有些意志堅強的犯人藥效持續時間很短,不是因為他的意志可以抵過藥效,而是最開始藥效就沒有多少能夠進入他的大腦神經——你房間裏那位小殿下,我想是恰好相反的例子。”

“他從小就是順風順水的小少爺。”赫爾曼沉聲應道。

“對,不過不止如此,我聽說他昨天已經逃到過後山那條河,然後被你用非正常手段抓回來的?”

“是。”

“那就沒錯了,這才是他的大腦神經被藥劑入侵得那麽深的主要原因。感受過自由後被又抓回牢獄才是最絕望的,恰巧你又在他極為脆弱的時候給他下了好幾倍的藥量,才導致他現在完全被幻覺控制,幾乎沒有神智。後來你晾了他幾個小時,又讓你的兵把他吓得夠嗆,所以他的大腦不僅記住了對你的極度渴望,也記住了對除你之外的人的恐懼。”

一口氣把尤利的異常前前後後解釋清楚,維娅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猛灌一通。冰水潤濕了喉嚨,解除了口幹舌燥的不适,她放下水杯,突然長嘆一口氣。

“這也是我的疏忽,整個SJ系列的試劑不外流,連帶着‘情蠱’也只能在軍營中小範圍流通,我就大意了,沒有考慮到少部分的特殊性癖也會對藥效産生影響。”她反省了一通,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赫爾曼。

“那他什麽時候會恢複?”對方卻不接她的茬,轉而又問。

“說不好,我得抽他一管血回去研究研究——就趁現在還沒醒,幹脆順手抽了吧。”

她說着,直接抱起醫療包走向卧室,利落地抽了沉睡中的尤利一管血。

針紮進手臂的時候,睡夢中的人皺起眉頭,發出一聲不适的呢喃。

“他快醒了。”赫爾曼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裏,對維娅說。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為我很樂意在這裏嗎?要不是你,我剛剛醒來還能跟德魯打個早安炮呢。”她把血瓶小心地放好,随後背起醫療包就往門外走,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回頭補充了一句:

“如果五天後還沒見好,你就把他送到醫院來查查腦部——雖然幾乎不可能,但也要小心特殊情況下會對大腦造成永久性損傷。”

赫爾曼把小少爺連人帶被子抱進懷裏親了親,頭也不擡地回答:“如果一直不好,那也不錯。”

“嗯?”維娅沒聽清楚。

“沒什麽,你走吧,把門帶好。”

卧室裏沒開燈,客廳的光線照在小少爺沉睡着的半個側臉上,純真恬靜,而赫爾曼的臉則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維娅多看了一眼,沒說什麽,關上門便走了。

這些年少有為的軍官們,沒有一個能讓她省心,她也不想管了,随他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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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渡章,不要嫌藥劑占的篇幅長,它後面還會出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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