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風筝
風筝
要說起來, 大院裏的人都沒什麽壞心眼。
但也是典型的既怕你窮又怕你富的，鄰裏鄰居的，幹點啥都不方便, 沒有私密感覺。他們家和陸霄家還好點, 裏頭包個小院，做飯也好幹嘛也好總歸不會被旁人瞅見，最多他們聞個味兒。
但住在外頭的可就不一樣了, 廚房基本上都是安在門口，想改善下夥食吃個肉，大院裏都知道，還有些不懂事的孩子眼巴巴去吃讨要吃的。家裏頭吵架鬧別扭更別說了，有那八卦的都敢湊你家窗戶口聽，這就是大院。
可大院也有大院的好，有人情味，誰家有事兒了總有鄰居幫把手, 甭管平日裏關系怎麽樣了，老鄰居受難了心裏也不忍。
鄰裏鄰居的，住一塊誰不清楚誰啊，他們這個院裏的高低家裏都有個領導, 誰家有事互相幫忙也方便，所以倒也不錯。
待許知遠把電風扇也運進書房後, 許綿綿再也無心學習，像只勤勞的小蜜蜂圍着轉。
“電風扇！”
“電冰箱！”
“哥, 你也太棒了。”
許綿綿圍着電器繞了個圈, 又噔噔噔跑過去抱着哥哥的胳膊, 眨眨烏溜溜的大眼睛，撒着嬌：“你也太好了吧, 哥！”
許知遠唇角微揚：“那必須啊，誰叫我是咱們綿綿的哥哥，必須得滿足綿綿的需要啊。”
許綿綿：“嗚嗚嗚，哥哥真好。”
“來，咱倆搗鼓搗鼓怎麽用。”許知遠把冰箱放到後屋書房裏，又把電風扇放在妹妹屋裏，“看看說明書吧。”
兄妹倆搗鼓了許久，終于安好了。
其實也是有□□的，但那就太張揚了，許知遠覺得沒必要，自己捯饬捯饬也就明白了，何必再興師動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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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大院裏還真沒人知道他家不僅有電風扇還有電冰箱。
相較于電風扇，電冰箱這玩意兒也就夏天有用，屬于華而不實的東西，也就春夏秋放點肉啊什麽的，用處不大還貴。
可許知遠還是買了。
果然，許綿綿喜歡得緊，根本沒有覺得他亂花錢。千金難買妹妹高興！
許知遠捯饬了半天，終于弄好了。
電風扇直接買的現成的，拼裝好的，以前也見過，但冰箱這東西幾乎沒用過，不過還好對他來說都是小事兒。
機械專業的沒有菜鳥，還不至于被冰箱難倒，看了幾眼說明書也就明白了。
“哥，可以用了。”
許知遠揚了揚下巴，眼底泛起一抹笑意：“這麽點小事兒，還能難倒你哥？”
許綿綿星星眼：“哥哥最厲害了！”
兄妹倆歡歡喜喜搗鼓着家裏的電器。
電風扇是當下就能用的，電冰箱就差點了，這玩意需要通電後靜置一天的，多少是費電的。
很多人家都是夏天用，冬天就斷電不用的，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可他倆卻是倍兒高興，因為夏天就要到了，他們可以吃冰棍，喝北冰洋了。還能把綠豆沙冰起來，熱的時候喝。
哦，還能冰西瓜了。
如果買了菜，放到冰箱裏就不會壞了，當然這不重要（來自擁有蓮花空間随時吃新鮮的許綿綿）。
這些天下來，許綿綿本以為她的蓮花空間作用其實不大，只是能吃些新鮮品種又好的瓜果而已。但當她對比剛來時用的那本練習冊時，卻驀然想起，那時的自己背詩歌是背了忘忘了背，哪像現在這樣耳聰目明。
還有就是這個把月下來，許綿綿只覺得自己的肌膚愈發白皙剔透，腰肢也愈發纖細，臉頰自不必說，五官還是那個五官，可給人的感覺卻從清秀小美人變成了讓人眼前一亮、老少皆宜的甜妹。
上至老年人，下至小孩子，許綿綿一出來總有人樂意親近。
這見面三分笑的道理，許綿綿還是清楚的，但凡出來洗衣服，或是晚上沒什麽事兒了也會和大院裏的嫂子、嬸子們聊聊天。
多少是有人問到家裏的情況，其實大院裏的人都知道些，但總有人嘴賤想問問。
五月的夜裏，月明星稀。
溫柔的晚風輕輕拂過人們的面龐，舒坦的緊，大院院子裏養了好幾顆樹，風一吹就簌簌的響，還怪好聽的。
許綿綿入鄉随俗，也跟着出來散步，走了兩步就回去了，正好瞧見幾個眼熟的婆子、嫂子、妹妹們在聊天，便回去切了點蘋果給一起聊天的大媽、嫂子們分了分。
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雖說許綿綿不經常和她們交往，可也不能一點不相處，總是要熟悉的，偶爾帶點吃的喝的聊聊天，這感情也就有了。
年紀小的幾個女孩也就是十二三、十三四，十來歲的小男孩也是圍過來，幾個孩子都挺親近許綿綿的，直接圍着她坐。
其實人嘛，都一樣。
誰都喜歡美麗的人和物，甭管是不是同性，只要好看就成。
許綿綿膚白貌美，笑起來甜滋滋的，一看就容易親近，大家可不就喜歡她嘛。
“綿綿姐，你看這個？”高嬸子家的小閨女樂樂拉着她玩起手指繩的游戲。
許綿綿也是玩過的，自然是熟門熟路，還教給她幾個新法子。
看得幾個少男少女“哇塞”個不停，綿綿姐前綿綿姐後的，還有人提議玩跳皮筋，只是許綿綿今兒是一點不想動彈，只推說改天。
長輩們見了，不禁莞爾：“這小許還挺有孩子緣的。”
只是鄰居中也總有不識趣的。
王婆子拉着許綿綿往這邊坐。
許綿綿不解：“王奶奶有事兒嗎？”
王婆子開口就是打聽：“綿綿，你爸他們怎麽沒來住呢？你哥分的房子可大呢。”
許綿綿手中的蒲扇一頓，淡淡一笑：“分家了。”
“分家了？”王婆子嘟囔着，“你那後媽也願意？這邊過得這麽好……”
話音未落，高嬸子插科打诨：“今兒還真是感覺暖和多了，老王你還穿着外套呢，穿這麽厚熱不熱啊？”
王婆子搖搖頭：“不熱。”
她扭過頭一副長輩的樣子繼續問：“你後媽他們也沒提過想來嗎？不管怎麽說，這後媽也是媽，你們也該提一提，兩個小輩沒有長輩教養可不行的。”
許綿綿面上的笑意淡了不少：“說起來了，聽說您閨女離婚後又結婚了？诶呦，這孩子都跟我們差不多大了，這沒感情确實難說，總不能一天沒養過人家就讓人家給養老吧。不過話說起來了，親生兒女還小又也有了新後媽養着，那這改嫁的親媽多少是淡了，以後兩邊靠不上可不行啊。”
“那怎麽會？後媽怎麽跟親媽比！我閨女的親生兒女都這麽大了，肯定得記得親媽的好啊，而且我閨女後嫁的這戶可好了，對我閨女也好。”王婆子按捺不住，“你從哪兒聽來的？”
這大院裏可沒有不透風的牆，上個廁所或是出去洗個衣服聽一嘴就能聽不少呢，別看許綿綿和其他鄰居走動少，可她知道的也不少呢。
許綿綿無辜臉：“這我也不記得了，不過這後媽也是媽，您可別這樣。到時候鬧的外孫們不好看。”
王婆子臉色有些難看，有些想翻臉，但礙于人多又不好說。
其他人面面相觑，誰都能聽出來許綿綿這是故意把王婆子的話還給她呢。
啧啧啧，別看這小姑娘年紀小見誰都笑，光今兒這一遭兒就知道是個厲害的，瞧瞧這牙尖嘴利，說話還有理有據的，一看就知道她心裏也是有成算的。
看來以後也得注意點，小姑娘雖是小姑娘，可她哥厲害啊，這麽年輕眼看着就要提副廠了，說不得以後就不可限量呢。
這年頭，國營廠幹部和行政幹部的調令還沒有那麽局限，是能夠互相調的，當初許知遠也是誤打誤撞才來了鋼鐵廠，雖說待遇也算是好，可到底也遺憾沒去成政/府/部門。可誰能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呢？沒人願意得罪人。
譚秘書也在這，剛開始她也是想聽聽許家的事兒，哪成想這小姑娘也不好惹，趕忙想補救一二。
譚秘書：“王嬸兒啊，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吃點蘋果吧。哎呦，這蘋果怪好吃的！綿綿在哪兒買的？”
“都是我哥買的，應該是百貨大樓吧。”許綿綿微微一笑，低頭看了眼手表，“都九點了，我也該回去準備休息了。各位嬸子、嫂嫂、妹妹們我先回去了。”
她和幾個熟悉的嬸子點頭示意扭頭就回家了。
這讓大家夥不禁感慨，還是小姑娘，氣性大。這要是她們，就算是翻了臉也堅決不走，誰知道她一走剩下的人要說什麽呢？還是年輕人不懂這些彎彎繞繞。
話雖如此，可還真沒幾個人說什麽，畢竟人家小許家也沒什麽可指摘的，後媽又不是親媽，還真指望人家兄妹倆把對他們不好的後媽接過來孝順？這不是開玩笑嘛，扪心自問，這種事兒他們自己都做不來。
要說他們怎麽知道的，那還得是許知遠自己說的，同住大院這麽久，許家人一趟都沒來過他們多少也是好奇的。
許知遠索性實話實說，跟後媽關系不好，但妹妹養在爺奶那裏面，他每個月都會出一筆錢當家用，兩邊人關系不好平時也不怎麽來往。
一時間打消了不少人想做媒的心思，畢竟家庭的和諧也是女孩子家考量的一部分呢。
可這麽久下來，該有心思的還是會有心思，譚秘書夫妻就想為女兒謀劃謀劃，可人家許知遠不接招，女兒又跟許知遠的寶貝妹妹關系不好，這事兒就很難辦了。
這些天，也一直沒機會和好。
但他們也擔心別人會有想法。
就比如孫婆子平日裏雖愛占便宜，但她也是有些欺軟怕硬在身上的，可是不敢把主意打到許家身上，可閑下來的中年女人多少有個小愛好，比如她就愛做媒。而且許知遠兄妹倆長得俊，又有大好前途，多好的資源啊！
老人們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孫婆子深谙此道。
她娘家的侄孫女、大姐的孫女……
總之都想跟許知遠相一相的。
許綿綿自家人知自家事，一直推說哥哥現在還沒有這個心思，光想着親媽留下的話，想把自己拉扯上大學或是有了工作再考慮這事兒。
“這還真是長兄如父了。”
孫婆子少不得在大院裏聊天時提兩嘴，于是大家夥都知道這事兒了，有心思的那是想連帶着許綿綿一起介紹的，只是不敢開這個口。
許主任這麽寶貝這個妹妹，為了他妹妹高考，天天回來帶飯、補課的，眼看着沒幾個月就高考了，要是他們現在介紹影響了許家小妹高考只怕許主任要翻臉。
只是現在不行，考完試可以呀！
其實許綿綿不愛出門不愛同大院裏打交道的一個原因就是這些人太八卦了，然後就是她現在不是城裏的戶口，只是開了臨時證明，所以也不好總出去，但是人總待在屋裏也不好，會悶。
時不時聽聽別人的八卦還好，但前提是吃瓜不能吃到自己身上啊。
許綿綿這些天讀書也很用功，但因為蓮花空間食物出品是有保障的，多少有益智的功能，所以學起習來是事半功倍，進步飛快。
而且她的皮膚也養的細白細白的，幾乎看不到毛孔，就這樣素顏都能打敗捯饬過後的美人，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來形容再确切不過了。
就許綿綿這樣常常宅在家，偶爾才傍晚散步的，居然也有小夥子到點就蹲着，只盼着能偶遇一下。
隔壁大院的兩三個小夥總是結伴來這個大院找同學，可那眼神誰不知道是來幹嘛的，大娘們了然，都是過來人誰不清楚，不過這小許确實也招人喜歡。
經過反複确認，許綿綿發現吃用這蓮花空間的蔬菜、水果，能讓人耳聰目明、膚白貌美，偏偏這作用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潛移默化的，不會讓身邊的人一下就發現不對勁，只會叫人感慨越來越漂亮的。
就如同現在的許綿綿比剛來時要漂亮太多了，大院裏卻沒有人懷疑什麽，但若是回了大隊那就明顯了。
不過許綿綿并不擔心，她進城這麽久，既不需要下地也不怎麽出去，捂白是很正常的，而且心裏沒事兒睡得香了，整個人可不就有精神嗎？
根據她對大家夥的了解，他們都不是心思重的人，幾句話也就打發了，甚至不用她說什麽，他們自己都會想到合适的理由，比如這城裏就是養人。
不用下地風吹日曬，可不就是養人嗎？
正所謂人閑張指甲，心閑張頭發。
許綿綿嘛……
指甲長得慢，頭發長得也慢。
大概是學習太操心了，人總歸是閑不下來的，閑下來了也就是做點吃的、喝的。
至于老家那邊，哥哥倒是回去了一趟，她倒是沒有回去。不過哥哥也幫忙解釋了，現在她學習忙就不回老家了，等考完試會帶她回去一趟。
其實梁英幾人心中多少是不平衡，尤其是梁英，她總覺得自己占着媽這個名頭，不管許知遠兄妹倆認不認，下頭的許曉梅姐妹仨也是親妹妹啊，許知遠怎麽就只疼許綿綿一個？她是有心讓許曉梅也進城的，可許老漢夫妻心裏門清，哪裏會同意，這回聽說許綿綿考完試會回來，便也以為考完試人就回來了，索性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人啊，想美事兒的時間久了就信以為真了，總以為自己面子足，可實際上有沒有面子她仔細想想心裏也就有數了。
這天，許綿綿閑的沒事兒幹，也不想學習了，索性弄了倆花盆，把從空間裏弄出來的蔬菜種子種了進去，就比如西紅柿。
因為想種點南瓜，她還特意讓哥哥撬開兩塊磚給種下了，想試驗一下看，空間出品的種子在外頭種産量如何，種質是否有優化？
雖說她從前學的生物屬于生化環材四大天坑，可這些專業都是相通的，她也有同學搞什麽種質脅迫的，她就是沒吃過豬肉總也是見過豬跑的。
六月越來越近，這天也越來越熱了，電風扇、冰箱不能閑置了，也得用起來了。
許綿綿特意讓哥哥做了模具，她要自制雪糕，哥哥倒是同意了，但總是反複強調要她把重心放在學習上。
許綿綿自然是滿口答應。
她的重心本來就在學習上，這些天哥哥、霄哥給她上的課多是難題了，而且這倆人也經常誇她進步快。
可不是嘛，從開始的準大專生變成了準華大清大生，跟坐火箭一樣，嗖嗖嗖的。
許綿綿莞爾，這人吶也不能總學□□要勞逸結合。
她今天畫圖的時候，靈機一動畫出了風筝，于是說幹就幹自己做了個大風筝。
咳咳咳，用前院後頭的窗簾做的。
希望哥哥不會訓她！
許綿綿想，大不了再買一塊窗簾。
這幾個月，哥哥也是有給零花錢的，足足有十塊錢，在這年頭可是一筆巨款了。
大院裏其他女孩的零用錢一塊兩塊頂天了，她的可是十塊欸。
許綿綿本身也有存款，只是這些天一直沒怎麽去逛街，主要是她心裏還是覺得這些款式很普通，大差不差的。
只是衣服穿久了，總也要換一換。
而且她還想買身寬松的裙子當夏天的睡衣，內衣內褲什麽的有現成的她也不想自己做了，太麻煩了，她雖然有做衣服的記憶可這動手能力有點差勁，能買就買吧。
風筝做好後，她便搗鼓着在自家小院裏放一放。
因為風筝的線是她用毛線做的，很難飛起來，所以她用了不少心思才放飛了。
自家小院也不大，也就十來米的樣子，剛放飛一陣兒便落了下來還正好落在自家院子裏的樹上。
好在是自家，若是落在外面可麻煩了，說不得誰撿走就不給了。
可怎麽拿下來呢？
許綿綿有些苦惱，她咬咬牙踮起腳想去夠一下，奈何個子有限，夠不到。
索性去搬了梯子，可也很難夠到。
許綿綿抿了抿唇，虧得今兒穿得長褲，她順着樹爬了上去，便夠到了風筝。
透過枝丫間的縫隙瞧見陸霄正坐在屋檐下頭看東西，神情格外嚴肅，眉眼間帶着一股冷意。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陸霄，因為覺得有趣的緊，她托着下巴歪着頭看着他。
少女露出的小臉精致動人，肌膚白皙細膩，因為沒有化妝，仔細去看便能瞧見上頭細膩的絨毛。
此刻許綿綿正趴在牆上露出小腦袋望着陸霄，眉眼彎彎的樣子實在可愛：“霄哥。”
陸霄聞聲望去，只瞧見許綿綿隔着牆只能瞧見個小腦袋，頓時詫異：“綿綿？”
他想也該知道，這姑娘是爬樹了，立刻道：“綿綿，快下去！你、你小心點。”
許綿綿揚了揚下巴，小臉雪白剔透：“放心吧，我一會兒就下去了。”
“綿綿！你……”陸霄有心說教幾句，到底是擔心她摔下來，只得溫聲耳語，“快下來吧，小姑娘哪兒有上樹的？萬一摔着可怎麽辦？”
話音剛落，他感覺不合适，呸呸呸了三下。
許綿綿嘴角一抽：“……”
随即嘟了嘟嘴，老大不高興了：“知道了，這就下去了。你們這些人啊，就是偏見多。”
“這不是偏見，不管男孩子女孩子都不該爬樹，樹太高了容易受傷。”陸霄耐心解釋了一下，繼續催促，“快下來吧。”
許綿綿順着樹往下爬。
陸霄眼睜睜瞅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算是放心，只是一聲“呀！”，确實把他吓了一跳，心緊緊提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