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7 地下鬥犬場
第8章 07 地下鬥犬場
濱城，地下鬥犬場。
充斥着嗆鼻煙味和野獸腥臊味的沉悶空氣裏，幾個身穿黑衣的工作人員正在清掃角鬥場上上一場鬥犬留下來的痕跡。
水泥鑄成的粗粝地面上滿是觸目驚心的爪痕和烏褐色的陳舊血跡，在鐵網外觀看的人眼裏卻成了一支上好的腎上腺激素。
噴濺在水泥石臺邊壁的新鮮血跡被輕描淡寫地擦去，只留下一道棕褐色的印記。
看臺上有很多人的視線都聚焦在這層血跡上，工作人員善解人意地讓開身，角鬥場上方懸挂着的大屏幕上原本虛焦在地面上的鏡頭立馬做了一個特寫。
緊接着一段視頻在大屏幕上開始播放，是上一場角鬥的回放。
兩只體型相仿的高加索犬纏在一起撕咬，雙眼都呈現出不正常的猩紅。
其中一只被另外一只咬住了左前腿，幾乎被撕去了大半皮肉，也是石臺上血跡的由來。
場上的人盯緊這血腥的一幕，非倒沒有感到半點生理上的不适，反而喧嘩着鼓起掌來。
這座藏在地下的鬥犬場今夜的人氣達到了頂峰，仿照羅馬古鬥獸場樣式的觀衆席上座無虛席。
無論是隐藏在包廂簾後的神秘富人，還是在地上賭場輸得渾渾噩噩的酒鬼，都在等待淩晨前的最後一場鬥犬。
因為往往最後一場角鬥的主角都是“贊普”，那只永遠在角鬥場上屹立不倒的黑色狼犬。
“贊普”是鬥犬場裏的一條特例——角鬥開始前，場方不會向看客公開任何與“贊普”的對手的相關信息，任憑場上人自行下賭注，如若“贊普”輸掉比賽，賭贏的人将被以1：10的比例返還賭注。
因此即使它是擂場上的常勝将軍，還是有人願意下注給他的對手，讓這條狼犬失敗，他們便能獲得不菲的財富。
然而從它踏上鬥犬場的第一步到現在，“贊普”沒有輸過一場比賽。
沈極夜坐在最高層的包廂裏，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腕表：“怎麽還沒出來？”
坐在他身邊的男生怯弱道：“應該快了。”
楚楠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看完前幾場差點昏死過去，恨不得立刻從這個地方逃得遠遠的。
但他身邊坐着沈極夜，就算是當場嘔吐出來也得陪這個沈家的三少爺坐到最後。
都是濱城的纨绔子弟，少爺也分三六九等，沈家這幾年來已經在濱城成了獨占一籌的虎狼，沈極夜又是最受寵的幺子，圈裏的人都要上趕着巴結他。
楚楠性子溫吞，沒什麽脾氣，又被他哥楚安衍管得嚴，摸不到這個圈子的邊兒，權當這一衆少爺裏的透明人。
但是這一段時間向來不稀罕拿正眼看他的沈極夜最近居然開始頻頻抛橄榄枝，帶他出入各種聲色場所也就罷了，今天還把他領到這麽一個私密性的地方。
被一下子拉到圈子裏的中心，楚楠想逃也晚了。
就像現在這樣，他如坐針氈，沈極夜卻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将外套口袋裏的一盒香煙扔了過來。
楚楠慌忙接住，煙盒的外包裝很熟悉，萬寶路黑冰。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沈極夜，對方朝煙盒擡擡下巴：“會不會抽？”
楚楠局促地搖搖頭，生怕沈極夜要叫他當場抽一根當樂子。
“給人點煙也不會？”
“我家裏人...都不怎麽抽煙。”
沈極夜左右打量着楚楠的臉。
楚家的兩個兄弟臉長得相仿，五官英挺周正，在軍區大院裏長大的人，連眼睑的弧度都帶着股正義凜然的味道。
只是楚楠比起大哥楚安衍還是少了點閱歷，能力上也差了很多，只能當一個懦弱的廢物躲在他哥背後。
想起楚安衍，沈極夜的腦子裏浮現的卻是沈不予那張漂亮的臉蛋，含情眼裏全是惺惺作态的笑，但沈極川卻極偏愛這張狐貍臉。
一陣邪火從心底竄出，沈極夜吐出口濁氣，臉色難看地從口袋拿出條郵票樣的小紙片。
他撕下其中的一張抿進嘴裏，表情立刻舒緩下來。
“煙你以後就都替我拿着，我想抽的時候你就過來點煙。”他懶洋洋道，“要是自己想抽的話随便你，別給我弄丢了。”
楚楠怔怔地看向手裏的萬寶路，裏面大概已經不剩幾根煙了，分量輕得厲害。
濃郁的薄荷味兒撲面而來，嗆得他鼻腔發癢，只好順着沈極夜的意放進自己的褲兜裏。
沈極夜性子古怪，想到什麽就是什麽，或許真的只是嫌煙盒放在自己身上太麻煩。
楚楠在心裏腹诽着，擡頭瞥見沈極夜仍在舔食那張郵票紙，臉色也忽然比剛剛紅潤了很多。
察覺到身邊呆滞的目光，沈極夜抽出嘴裏的紙片，在楚楠面前轉了轉：“翻糖做的，你要不要來一片？”
他嘴裏的翻糖被鋪了一層紅色紋理的印花，像株纏繞在一起的藤蔓，楚楠只覺得這個紋路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忙搖頭拒絕了。
“我吃不了太甜的東西......”
這時鬥犬場內的燈光忽然暗下來，正對着角鬥臺的聚光燈驟然亮起，整座圓月形的石臺被照得恍若白晝。
工作人員從場地裏匆忙退出，四面鐵網自動升起，達到了近四米的高度。
——角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今天這場很有看點啊，鐵網升這麽高。”沈極夜神色興奮。
“楚楠，你去看看今天對面是什麽品種的鬥犬。”
楚楠忐忑地走到包廂的護欄邊，從他的位置往下看，石臺邊上兩個入口黑洞洞的一片，看不清裏面的景象。
然而很快其中一個洞口傳來鐵鏈移動的碰撞聲，緊接着一頭健碩的成年雄獅從裏面踱步而出。
雄獅出現的那一刻全場嘩然——今晚“贊普”的角鬥對象居然是一頭真正的野獸！
中央大屏幕上的投注入口居然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在比賽開始前就關閉，對手方的投注數額在雄獅亮相的短短幾秒內以一個驚人的速度增長，幾乎壓了“贊普”的三倍。
許是受觀衆席上的歡呼的影響，雄獅焦躁地在洞口走動，雙目和前幾場的鬥犬一樣異常猩紅。
它的鼻翼扇動着，忽然弓起背做出攻擊的匍匐姿态，視線緊盯着對面的洞口。
昏暗的洞口裏一雙蔚藍的狼瞳一閃而過，黢黑的皮毛隐沒在黑暗裏。
楚楠屏息看着那頭體型龐大的黑色狼犬緩步走出。
它的皮毛漂亮又稠密，濃稠到極致的黑色，不摻雜一丁點的雜質。
待徹底暴露在燈光下後，楚楠才發現它和雄獅的體格居然不相上下，恐怕比早在1915年就滅絕的基奈山狼的體型還要大。
早就從沈極夜的口中聽聞“贊普”并不是純種狼，是混入了犬類血脈的狼狗，卻有遠遠超出純種狼的智力和爆發力。
似狼非狼，似犬非犬，是行走于鬥犬場規則外的存在。
“嘀——”
鬥犬場內的廣播響起一聲悠長的警報聲，“贊普”臉上戴着的金屬止咬器紅光一閃，應聲而落。
雄獅聽到警報聲後狂躁地咆哮一聲，擡起前爪沖向不遠處的狼犬。
楚楠吓了一跳，向後趔趄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沈極夜見狀冷哧一聲：“膽子比陰溝裏的老鼠還小。”
作者有話說：
抱歉來遲了，這幾天在忙答辯的事情沒找到時間更新
這章裏也有一點伏筆，預警一下，下一章會有一點比較暴力的描寫，我盡量把握好那個度
謝謝大家的海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