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 懷抱
第26章 25 懷抱
沈不予鼻息紊亂,心跳如擂。
他将槍口移向男人心髒的位置,手指不自覺地用力。
快要扣下扳機之時,鼻尖卻忽然晃過一陣檀香味。
那一剎那眼前猶如身臨寺中高堂之上,兩盞長明燈的燈火在香火中閃爍。
一只深膚色的手從背後伸出來握住了他的。
掌腹寬闊溫暖,修長的手指扣進他的指縫裏,拉開了壓在扳機上的食指。
吸煙室裏褚淼和嚴泓還深陷迷情之中,但沈不予心裏那股強烈的恨意卻如潮水般消退了。
高大的男人環在他背後,一只手按住了手槍,另一只手擋在他眼前。
男人靠過來的動作有些着急,力氣也莽撞,拉扯得沈不予往後退了一步,只能被迫靠在身後那人的胸膛上。
“……不能開槍。”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偏偏咬字僵硬蹩腳,奇怪的尾音和那把好嗓子大相徑庭。
說話時背後那片寬闊溫暖的胸膛輕微震動着,沈不予整個人都僵住了,背上瞬間起了一層冷汗。
沈不予厭惡和人産生過度的肢體接觸,但就在剛才他毫無防備地被一個男人拽進了懷裏,甚至連反應的餘地都沒有。
江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忽然捂住沈不予的眼睛。
那雙微微上揚的雙眸從前總是帶着笑的,當裏面帶了濃烈恨意時也漂亮得讓江革心口一滞。
他不太想讓沈不予看到不高興的事,于是想也沒想就沖上去把他拉着往後退。
手槍的槍栓被拔出,輕巧地落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但是懷裏的身體卻越發冰冷了。
褚淼和嚴泓還在裏面,沈不予不能搞出太大的動靜,只能一動不動地任由背後的男人環着,嘶啞道:“放開我……!”
江革也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些不自在,松開手輕輕往後挪開一步,順勢把那把手槍也拿走了。
沈不予抿着嘴,慢慢轉過身,在看到那個男人的長相時一愣。
一看就知道不是濱城人的樣貌。
深邃冷峻,蜜色的皮膚,和後脖頸上微長蜷曲的黑發,眼睛竟然是和贊普一樣的冰藍色。
只是裏面的情緒不高,平靜得像一灘死水。
明明是極野性的長相,氣質卻像一方荒涼的戈壁,安靜寡淡。
男人長得很高,穿了一身不合身的酒店前臺制服,胳膊和小腿露出來半截。
衣服像剛剛才偷來的。
他站在原地,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不予掐了一把手心,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江革聽得懂漢話,但說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江革.....我叫,江革。”
沈不予沒有聽清他的發音,剛想再開口時,吸煙室的方向卻傳來了異動,像是有人要拉開門出來了。
沈不予:“!”
他猛地拉過江革,閃進另外一條走廊裏,走廊兩邊全是緊閉的房間門,只有快要靠近盡頭有一間擺了一個“正在施工”标示的小儲物間。
沈不予一腳踹開施工的标志,江革像是被他粗暴的動作吓到,在被沈不予推進儲物間前還把被踹倒的标識重新扶起來擺好。
儲物間裏相當狹小,只放了幾個拖把和幾件清潔工的衣服。
沈不予和江革兩個大男人擠進去尚還有些局促,幾乎只能腿貼着腿地面對面站着。
江革比沈不予還高了半個頭,溫暖的呼吸此刻全打在沈不予發頂上,他有些尴尬地動了動,卻像投懷送抱一般又往男人的方向貼近。
門外褚淼和嚴泓調笑着走出吸煙室。
江革像是比他還要不自在,把手按在沈不予不安分的腿上,用仍舊生硬的口音磕絆道:“不要動了。”
大手只是碰了一下沈不予腿上西裝褲的布料,又立馬縮了回去。
沈不予擡頭看他,一個極其暧昧的距離,只差一點他就能吻在江革的下巴上。
這個姿勢讓他看到面前的人脖子上似乎有一圈紋身。
一串奇怪的文字,像藏文又像梵文,扭曲的筆畫并不沒有多麽美觀,看久了反倒有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仿佛這些文字是生活的,随時都能像蛇一樣扭動起來。
像恐怖片裏髒物下在主人公身上的詛咒。
“你是這個酒店的前臺?”沈不予問他。
江革忽然感覺肚腹上一陣涼意,沈不予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那把掉在地毯上的手槍撿回來了,頂在他的腰側。
“對、不起。”江革不知為何忽然道歉,“可以不要拿槍頂着我嗎?”
“我不會傷害你。”
漢話說得太差了,大概不是漢族人,沈不予反應了五秒才聽懂他在說什麽。
對上對方幹淨的眼神,沈不予怔了一下:“是麽?”
門外皮鞋和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越來越近。
褚淼的聲音傳來:“訂的房間在哪兒?”
“205,在前面拐角的地方。大少爺和三少爺今晚也在住這兒麽?”
“他們會有自己的打算的,之後付平與的事情也不用管了,由着他自生自滅吧,極川不喜歡變數太大的東西,他自己會有把握......”
“那下個月還要把三少爺送進公司裏嗎?上個禮拜我去少爺的公寓,去了三天都沒找到人。聽耀鑫說這個月三少爺總愛跑到那個什麽鬥犬場去玩,這事讓董事長知道了估計又要發脾氣。”
褚淼頭疼地嘆息:“我現在是管不了他了,除了他大哥,他還會聽誰的話?前段時間跑去當空少不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進公司也罷了,沈家還養不起他一個少爺嗎?”
“讓祁耀鑫把嘴巴閉上,不該說的事不要在董事長面前說,否則就讓他從沈家滾蛋吧。”
“是,夫人,我知道了……”
等褚淼和嚴泓走遠,響起關上房門的聲音後,沈不予松了一口氣,挪開手槍和江革走出儲物間。
空氣裏殘留着褚淼身上濃郁的香水味,沈不予手指掩在鼻子下,壓下心裏那股強烈想要抽煙的欲望,悄悄往江革的方向靠過去了一點。
檀香味掩蓋住嗆鼻的香精味,沈不予像上瘾了一般又嗅了幾口,直到鼻尖全是那個奇異的味道才舒服了一點。
“江革?”沈不予忽然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江革。”江革跟着重複。
“不管你是不是酒店的員工,希望你不要把剛才發生的事說出去,如果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跟我提,錢或者別的都可以。”
江革沉默半晌:“我沒有要求。”
江革:“我是為了你來的。”
沈不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江革沒有回話,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沈不予,只說:“你該走了,有人要上來了。”
沈不予到底是套用的別人的身份,不能在付平與的地盤久呆,如果出去的時候再撞見沈極川一行人就完了。
他把槍收回口袋,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怪異的陌生男人後就匆匆往回走。
走到半路他又忍不住回頭瞄了一眼,那裏已經沒有人了,只有一只不知道哪裏飛來的藍色蝴蝶停在江革剛剛站着的地毯上。
“江革......”
他在嘴裏咀嚼着這兩個字,一路返回到一樓大廳。
剛剛還在工作的前臺接待員現在卻倒在櫃臺上呼呼大睡。
餘光裏沈極川一行人正要穿進旋轉門。
沈不予在心裏暗罵一聲,拉低了鴨舌帽的帽檐,快步走出去。
四個人聚在旋轉門裏,隔着一道玻璃門擦肩而過。
“哥,今天晚上去吃風平路上那家新開的日料吧,好久沒吃過松葉蟹了。”
沈極川沒有回沈極夜的話,而是停在旋轉門後,回頭看着門外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越走越遠。
“怎麽了?”
“沒什麽。”沈極川蹙起眉繼續往前走。
沈不予松開了口袋裏握緊手槍的手,他打開車門重重地窩進駕駛座,疲憊地将手槍掏出來丢到副駕駛座上。
“贊普?”
後視鏡裏的後座椅上空空蕩蕩,已經不見狼犬的身影。
沈不予心跳停了一拍,他猛地扭過頭,後座上什麽都沒有,幹幹淨淨,連根毫毛都沒有。
“贊普!”
沈不予打開車門在SUV附近繞了一圈,除了梧桐樹上的鳥叫,附近安安靜靜。
偌大的草地上只有他一人,更別提那麽大一只狼狗了。
——贊普又逃出去了。
沈不予有些茫然地繞着SUV一圈圈地找。
為什麽贊普走了?他給了它家,它那麽喜歡趴在落地窗邊看海,他還想着明天就把贊普帶去海邊看看,為什麽忽然走了?
這樣家裏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江革站在酒店三樓的露臺上,看着沈不予呆呆地站在SUV旁邊,他站了很久,像是在等誰,又像只是單純站着發呆。
他站了多久江革也看了多久,卻無法揣摩此時他臉上的情緒。
江革總是理解不了人的感情,喜怒哀樂,像擠在一個箱子裏膨脹的氣球,馬上就要破碎成一片片碎片。
在沈不予家裏的這幾天,江革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态觀察着沈不予。
如果說普通人的感情是一池不一樣的海洋球,那麽沈不予的池子裏恐怕只有一黑一白的兩種海洋球。
黑色的是恨,白色的是僞裝出來的溫和,內裏也是黑色的芯子。
但是江革自在雪山裏出生以來,就對恨意相當敏感。
他第一次感受到的鋪天蓋地的恨,便是來自他的父親。
江革攤開掌心,藍色的蝴蝶就停在他的掌心,振了振翅膀慢慢朝沈不予的方向飛去。
沈不予撐在車門邊,心煩地捏了捏眉心,擡起頭準備上車時,一只蝴蝶忽然停在他鼻尖上。
熟悉的藍色翅膀,似乎前不久才在酒店的地毯上見到過。
蝴蝶停了一會兒就又飛走了,停到了後車門的把手上不再動彈,似乎是在等沈不予過去。
沈不予目光停滞,手指伸過去在蝴蝶的翅膀上輕輕點了一下。
一陣麻痹的輕微刺痛感從指尖傳遞過來,緊接着沈不予眼前一暗。
SUV的外型輪廓忽然變成了一層虛影,後車座上窩着一團巨大的黑黢黢的影子。
影子在車裏動了動,從車門直接穿了出來,跳到草地上在車邊踱步轉了兩圈,最後停在了汽車的後備箱邊上。
虛影消失得很快,僅僅是幾秒鐘的事,再一眨眼時SUV又變成了肉眼可見的正常輪廓。
那一大團黑影也消失了,車邊空空蕩蕩,只有沈不予一個人表情空白地站着。
蝴蝶也不見了。
是剛剛情緒太激動了,又出幻覺了?
沈不予驚疑不定地走到車後。
剛剛那團鬼一樣的黑影就停在後備箱旁,這裏面有什麽?
沈不予看向後備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打開了。
裏面除了兩桶備用汽油,赫然出現了幾根金條。
長度不長,但掂在手裏的質感沉重,每條起碼都有100克的重量。
質地純正,是貨真價實的真金白銀。
沈不予:?
他把金條放下,閉上眼睛按了一下太陽穴再睜開眼,金條還是明晃晃地擺在那裏,從頭到尾都散發出一股金錢的銅臭味。
不是他在做夢。
沈不予回過神,想起剛剛突然出現的幻想,身上卻忽然起了一層汗。
這種情況已經出現不止一次了,每一次都真實得不像是錯覺,一直在冥冥之中誘導他。
他猛地擡起頭看向不遠處高聳的酒店樓,那裏每一個房間都緊閉着窗戶,看不清裏面的布置,露天的陽臺上也空無一人。
——似乎有什麽東西脫離了掌控,正潛伏在他身邊注視着他。
回到家後沈不予在後院裏坐了一下午,平板上鬥犬場的地圖和關于付平與的視頻反複看,看完了什麽都沒過腦子,贊普也沒有再回來。
大概是真的走了。
金條全都被他妥帖地收在保險櫃裏。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短暫的幻覺裏,巨大的黑影應該就是贊普,它把他引到後備箱那裏就是為了給他看裏面的金條麽?
難不成金條是贊普給他的?
越想事情越魔幻了,沈不予熄屏手裏的平板,擡頭看見楚安衍正推開院子的栅欄門走進來。
他揚了揚手裏的袋子,裏面露出狗糧包裝的一角。
“前兩天在外網買的牛肉狗糧,你拿上去看看贊普吃不吃。據說皇室寵物吃的就是這種,再好就找不出來了啊,我就不信這麽好的東西贊普好不吃。”
“我後備箱裏還有生肉廠裏進的鹿肉和牛腿肉,鮮凍的,你一塊兒拿走吧。”
沈不予看着狗糧沉默一秒:“不用了,贊普已經走了。”
“走了?”楚安衍表情凝固,“贊普...它死了...?”
沈不予把手裏的煙盒扔到他身上:“跑掉了,不是死了。”
“怎麽回事?自己逃走了?這個時候逃出去不是立馬就能被鬥犬場的人抓到?”
“不知道,可能到別的地方去了。”沈不予淡淡道。
除了和沈家人有關的信息,沈不予把前些天在克羅地亞和今天在酒店裏産生的幻覺都簡略地和楚安衍說了一遍。
沈不予:“是不是遇到了寶可夢了?要麽就是我要去看精神科了。”
楚安衍表情空白:“你是該去看看了。”
他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聲音都拔高了一個度。
“你說的都是真的?!我說前幾天怎麽有人在網上說濱城下雪了,原來是...原來是......”
沈不予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
楚安衍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完下半句,最後洩氣般地抹了一把臉:“你真是攤上大事了。”
“現在是真的攤上大事了。”
沈不予低頭看着平板上的郵箱收信箱界面。
一封剛剛收到的匿名郵件,裏面是幾張照片,全是楚楠的背影和側臉照。
各色各樣的背景,燈紅酒綠的會所,或者是貼着暗紅色牆紙的陌生包廂。
遠處站立的黑西裝保镖手按在腰側的手槍上緊盯着楚楠的一舉一動,但照片裏的主人公好像對此毫無察覺,像一頭迷蒙的羊羔。
照片下是一段語氣熟悉的附語。
【楚楠現在在我這裏,如果不想他出什麽事的話,周五晚上十點半到鬥犬場裏來,到前排的觀衆席上,我的人會去找你。】
【別想耍什麽花招,也別想讓楚安衍摻和進來。鬥犬場的地址也不必我多說了吧?如果周五沒有讓我看到你的話,楚楠的下場不會好過,我說到做到。】
楚楠為什麽會和沈極夜在一起?
沈不予放大照片,裏面清瘦的男生确實是楚楠沒錯。
性格內斂到甚至有些懦弱的男生,一直在楚家和楚安衍的羽翼下護着長大,給楚安衍養成了一個心思單純的乖寶寶。
平時也不見得會和濱城裏的其他纨绔子弟混在一起,這次恐怕是被沈極夜要挾了。
“安衍,你知道這幾天小楠在哪裏麽?”
“應該在學校吧......他說他這幾天滿課比較忙,怎麽了?”
沈不予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封郵件那給楚安衍看。
楚安衍才瞄了一眼就炸開了:“什麽情況?!他怎麽在這種地方,跟沈極夜?”
楚楠是他從小帶到大的,養弟弟跟養自己生出來的小孩似的,每天一日三餐都得微信上問候一句,哪忍得了沈極夜這種挑釁?
“沈極夜是已經不把楚家放在眼裏了嗎?這個混賬!我現在去找他!”
沈不予知道楚安衍是真急了,站起來在他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你先冷靜,沈極夜發這種照片來估計是想引我出來,他還沒那個膽子敢私自動楚楠。”
“反正本來就是要去鬥犬場上調查沈極夜的,現在他自己撞上來了,也是一件好事。”
剩下的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那麽多濱城子弟,沈極夜偏偏挑了楚楠,難道真的只是想要把他引出來麽?
楚安衍從胸腔裏吐出一口濁氣,頭痛道:“是我把這小子慣壞了,現在都學會騙人了,連沈極夜設的局都敢去,我都不知道他是真膽子小還是莽撞了。”
沈不予漫不經心地笑笑:“小孩子而已,吃了教訓以後就知道不能往坑裏跳了。”
“周五我跟你一塊兒過去吧,沈極夜叫你一個人去肯定沒什麽好事。鬥犬場裏人多眼雜,那裏不是我們的手能伸得到的地方,太危險了。”
“你忘了沈極夜是個不折不扣瘋子,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你就不怕我們倆過去被他看見了真的會對楚楠做什麽?”
“那也不能真的讓你一個人過去找他啊!還有祁耀鑫那個孫子給他當牛馬,你過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嗎?”
“不然我帶一隊大院裏的警衛過去在鬥犬場外面候着,到時候......”
“不行。”沈不予眯起眼笑了,“你也知道沈極夜的脾氣,把他惹急了不會有什麽好結果,而且叫那麽多警衛過來,你是想把整個鬥犬場給端了麽?”
“你只要負責把小楠帶走就好,沈極夜想找的是我,我有辦法對付他。”
聽到這句話,楚安衍心下一冷:“不予,你不要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沈不予眼底的情緒沉冷下來:“我舍不得。”
只不過一瞬後他又恢複成笑焉焉的神态,轉身朝小樓走去。
“你現在在這兒坐一會兒吧,我不久前剛收了一套茶具,我自己用不上,你幫我試試看泡出來的茶怎麽樣。”
楚安衍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心情複雜。
到底誰才是瘋子?
地下犬房。
一陣輕薄的黑霧從電閘門中穿過,霧氣在犬庫裏潮濕的空氣中逐漸消散。
漆黑的狼犬輪廓在霧中化形,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犬房和一個星期前相比似乎多了很多新來的鬥犬,還沒有完全被泯滅天性,見到鐵網前突然多了一只大狗,紛紛湧到網前來看,更有好鬥者沖他發出挑釁的吠叫。
江革抖了抖耳朵,從喉嚨擠出一陣低沉的低吼,鬥犬們立馬安靜下來,識趣地退開了。
小路越走裏面的犬房越安靜,空出來的房間越來越多了,多是一些老鬥犬以前的住處。
江革用鼻尖嗅了嗅氣味,空氣裏獒吉的味道像水一樣淺淡,似乎只要一陣風就能吹散。
一陣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江革站在獒吉的犬房前,欄杆裏面空蕩蕩的一片,連飲水器都沒有了。
獒吉消失了。
作者有話說:
江革:其實我很有錢的
沈不予:哪裏來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