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5 齧合之齒（二）
第36章 35 齧合之齒（二）
郵件下面是一段微信聊天界面的截圖，是被人用另外一部手機拍下的，畫質不是很清晰，但能從對話的語氣看出這是付平與和另外一個公司高管的聊天記錄。
【陳克：沈極夜馬上就又要進公司來實習了，聽說是沈董事長安排的，有意要把他安排到沈總身邊去，下下策就是去給他當個行政助理。】
【陳克:要是把沈極夜放到沈總身邊吹上枕頭風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麽好事，要怎麽辦？】
【付平與：你怕什麽？沈總在這種事上公私分明，向來只欣賞那些有能力有手段的人。】
【付平與:沈極夜就是個被鑲了金邊的草包枕頭，要是真能吹枕邊風，沈董事長不如把他安排到董事會其他幾個股東身邊去。】
【陳克：什麽意思？】
【付平與：你別裝傻充愣，董事會那幾個老頭是什麽癖好你難道不知道？最喜歡細皮嫩肉的年輕人，月月在會所消費的錢比他們往上報的稅還要多。】
【付平與：沈極夜嘛，長了張漂亮的皮相，那身段也不錯，公司裏有人傳他是個同性戀，我看也是，屁股那麽大，不是正中董事會那幾個的下懷？】
【陳克：哎唷付總，這話也就你跟我講講，可不能被其他人聽去了，這沈極夜到底是沈家的三少爺，要是被他知道了你我在沈氏裏就活不過明天了。】
【付平與：廢話！董事會那幾個老頭觊觎沈極夜多久了都沒發生什麽事，當然就是私下講講葷話。你等着吧，沈極夜調不到沈總身邊，我會想辦法。】
聊天記錄到此戛然而止，緊接着是另一張截圖，是付平與發給沈極川的一封郵件，時間線在微信聊天記錄之後。
付平與果真說到做到，開始旁敲側擊地詢問沈極川身邊空缺的助理職位，還獻殷勤地把最近公司春季招聘會上，行政秘書的所有應聘者資料和個人專項考察數據都發給了沈極川。
-沈總，聽說沈董事長想把沈少爺安排進公司來，這事我看是不是還得考慮考慮？
-我也不是說沈少爺能力不夠的意思，他大學時讀的人力資源管理的專業，把他調進人事部更合适，做您的助理怕他太吃力。年輕人嘛，亦步亦趨，先做點輕松的活兒讓沈少爺适應一下。
-剛好陳經理現在在人事部當總管，我和陳經理到時候都可以照應沈少爺一下。
-上面那些附件裏都是些資歷不錯的應聘人，有一個之前在暢想科技裏當過五年的總裁助理，能力和經驗都不錯，您要不要考慮一下？
看到這裏，沈不予忍不住冷笑，付平與野心太大，他敢肯定那些應聘者裏十個有八個與付平與有來往。
這麽急着往沈極川身邊插自己的眼線，郵件裏每句話的目的性都快溢出來了，真當沈極川是和沈極夜一樣的草包？
下面沒有附回複的郵件的截圖，沈極川大概還沒有看，只有石裕豐打的一段話。
【二少爺，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幾件事了，拜托您一定要救救我，讓我調到其他部門，或者辭職都行，我不想再待在付平與這裏了！求求您一定要幫我，之後您想再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語句到最後碎不成章，全是抛下自尊心的哀求。
沈不予沉默着把這一段話又看了一遍，把郵件的內容全部複制到U盤裏，随即清空郵件箱裏的所有郵件。
監控錄像上江革已經把所有花盆都裝完了，正站在一旁觀察店裏的生态箱。
沈不予關上電腦走出去，剛好看見江革的手又要碰上生态箱的玻璃壁，下意識道：“欸。”
江革的手停在半空，回頭看見沈不予，把手縮了回去。
“這個玻璃箱裏的花花草草是不是特別好看？”沈不予走過去問。
生态箱裏模拟的是一小塊濕地的生态系統，都是沈不予托人從實地裏運來的。
除了一開始特意放進去的幾只爬行動物，裏面不知道什麽時候養出了別的不知名生物，躲在熱帶灌叢茂密的綠葉裏不肯出來露面。
有時等着這些動物從葉子裏鑽出來也是一種消磨時間的方式。
江革看到小灌木的樹葉裏露出一雙猩紅的蛙眼。
“嗯，沒見過。”
說着他就像定住了一樣立在原地不動了，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沈不予就這麽不遠不近地觀察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感覺江革瞳孔的顏色變淡了一點。
瞳孔...瞳孔怎麽變形了？
“江革，你在看什麽？”
江革回過神，很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不是錯覺，沈不予看到他的瞳孔像貓一般擴大了，重新恢複成人類正常的模樣。
什麽情況？
沈不予站直了身子，還沒等他問，江革自己開口了：“我在看葉子的活動。”
沈不予一愣，這些葉子難道在動嗎？
他不知道的是，在江革的眼裏這些植物确實是動的。
只要他想，就能看見這個生态箱裏的生命在時間裏的活動。
看最底下的青苔如何從在潮濕的鵝卵石上如何聳動着往上生長，綠蕨如何生根抽苗，葉邊随着日夜伸展蜷曲。
蟻蟲以綠葉為庇護所，繁衍、生老病死，自然的所有規則都在這一方小小的玻璃箱裏發生。
這裏和阿瑪拉山絕對沉寂的冰雪不同，處處是不一樣的顏色和生機。
這家店的主人也像箱裏綠蕨一樣，有一雙生生不息的眼。
江革很喜歡這裏。
所以他破例對沈不予說了一點實話：“我能...看見這些葉子是怎麽長出來的，那只紅眼睛，每天淩晨的時候會出來一次，之後都在睡覺。”
江革說的是一只紅眼樹蛙，沈不予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還以為是在哪裏死掉了，原來只有大晚上才出來活動。
“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些？”
江革想了想：“我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沈不予:“？”
這句話說得太驚悚了，還詞不達意，不處在一個電波上別人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麽。
但是沈不予又覺得江革不像在騙人。
“什麽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我看得到嗎？”
我的店裏鬧鬼，鬼還住在生态箱裏？
沈不予凝滞的目光慢慢轉向生态箱的深處，貞子都愛住在水井裏，或許真的有鬼喜歡待在潮濕的生态箱裏。
“這裏陽氣很旺盛，有植物散發生氣，鬼一般不會來這裏，我也看不見鬼。”
沈不予：“……那很好。”
“但是我可以看到這些植物的生長過程，從幼芽到成熟，只要是在時間作用下的，我都可以看到。”
“……”
剛松下的心又被猛地拎起，沈不予想還不如看到生态箱裏住了只鬼。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到‘時間’是怎麽在它們身上流逝的？”
江革直視沈不予，好像在觀察他的反應。
他淡淡道：“你很聰明。”
沈不予幹巴巴地：“謝謝你了。”
如果不是江革或者他不清醒的話，那麽就只能是江革和他處在的世界不同，他在普通世界當普通人，江革在異世界當超能力者。
直到最後關店打道回府，他都沒敢再和江革說話。
迎接五一前的那幾周的生意總是像被反噬了一般冷清。
沈不予在收銀前臺邊清上個月的賬，江革坐在店外的小板凳上曬太陽發呆。
沈不予發現他總是容易走神，好像靈魂就只是勉強牽在這具軀殼上，很快就會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筝離這個世界越飛越遠了。
賬對着對着前面記下的數都忘了，沈不予煩躁地合上賬本，把手旁那串閣樓的鑰匙扔進抽屜裏，起身對江革說：“走了。”
江革最後還是被沈不予帶回了那棟海邊別墅。
二樓還剩下一間空客房可以給江革住。
當初裝修的時候沈不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特意留下這個房間。
楚安衍北方來的大漢，總是嫌棄沈不予這棟房子太潮，連被子也是一股海水味兒。
除了他自己，好像也不會經常有人來光顧這棟房子。
沈不予單手鋪好客房的被子，特地俯下身聞了聞。
明明是檸檬的味道，哪裏有什麽海水味？
他回過頭，就見江革堵在門口，頭都快頂到門框，一進來就把手裏的東西露到沈不予眼底下。
兩塊黃燦燦的金條。
江革臉上沒什麽表情，手裏卻快把金條送到沈不予臉上。
“這個給你。”
沈不予：“啊？”
作者有話說：
江革這麽有錢的原因會在很後面的劇情有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