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孫穎莎其實沒覺得談戀愛之後她的生活有什麽大的變化。
她和王楚欽太熟了,一些肢體接觸比如摟啊抱的,做起來相當自然。兩個人也無話不談,吃飯的時候能像以前一樣從天南聊到地北。
畢竟很多事情,他們在成為真正的情侶之前就已經開始預演着習慣了。
而且最近訓練還挺緊張,後面馬上有兩個大賽要打,王楚欽為了補積分,還得抽着空去打一些支線賽,兩個人天天睜眼就是咣咣輪拍子,還沒來得及有什麽多餘的精力去想點兒別的。
但是要說不一樣吧,還是有點兒不一樣的。
比較明顯的感受就是隊裏起哄他倆的人變得更多更明目張膽了,而且越來越猖狂。
她和王楚欽沒想瞞着,其實根本也瞞不住。王楚欽每天只要有機會就黏着她,一見到她就呲個大牙笑,除了瞎子還有誰看不出來啊。
教練組那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其他的隊員可不管那些,見到他們總要湊上來說一句:我就知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倆終于公開了!!
然後笑着祝他們長長久久。
王楚欽每次都罵他們馬後炮,不過對于祝福,他倒是照單全收。
李雅可想的比較多:“你們現在打算怎麽辦?對外要公開嗎?還有大頭是不是得請我們這些娘家人吃頓飯啊。”
“什麽娘家人,”孫穎莎被逗笑了,“不過确實得聚一下,等過段時間的吧,等他先打完這幾場比賽。”
“……我倆反正是不太可能在還在役的時候直接公開,”她說,“本來輿論就跟一灘渾水似的,我倆再一個雷丢進去,那不得鬧翻天啊。”
也是。平時認真訓着練,比賽獎牌拿到手軟,就這都還有不少人罵,公開了那真是半點兒安寧生活都不想要了。
不瞞着,也不張揚。
孫穎莎和王楚欽對自己要走什麽樣的路從來都很清楚。
……其實除了起哄的人變多了以外,王楚欽某些地方也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他越來越愛給孫穎莎撒嬌了。
王楚欽一直是個挺要強的人。放在以前,輸了球了挨了罵了,他心情不好從來都是刻意避着孫穎莎不讓她知道,在她面前裝得一副雲淡風輕。
每個男生都希望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出無所不能的樣子,連他也不能免俗。
但王楚欽現在好像發現了能拿捏孫穎莎的訣竅。
他學會了示弱。
打球磕到胳膊肘了扭到波棱蓋兒了,一個擰拉沒做好又一個球給挑飛了,他全要告訴孫穎莎。
練習的時候滿場都是他大呼小叫“小豆包”“莎莎”“孫穎莎你看看我”“孫穎莎你不是煩我了”的聲音。
孫穎莎表面上不怎麽理他,回回敷衍過去,其實她內心特別吃這套。
正因為他們兩個都特別要強,所以示弱才更難得,才更會心疼彼此。
私底下的時候王楚欽總愛抱着孫穎莎,用那種完完全全把她扣進自己懷裏的方式,兩個人窩在柔軟的小沙發裏。
他的手臂緊緊攬着她的腰,把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裏拱來拱去,上瘾般嗅着她的氣息。
孫穎莎整個人都是柔軟的,奶團子一樣,但并不柔弱,王楚欽能感覺到她的溫度裏帶着一種韌勁兒,就是這種韌勁兒讓他瘋狂着迷。
用力擁緊她的時候,王楚欽甚至覺得只要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再熬什麽坎坷都是值得的。
孫穎莎也由着他。她總是順從的把頭仰起來,抱住王楚欽的肩背,再擡起手摸摸他的頭發。
心疼也許是愛的最高級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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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楚欽面對孫穎莎的時候一直挺溫柔的,這點倒是沒怎麽變,只不過以前是寵溺,現在是無賴。
而且還敏感,敏感的無賴。
不知道哪個動作就戳到他脆弱的神經了。
有回他倆對打完,休息的時候孫穎莎走到場邊要找水喝。
那天就是這麽巧。孫穎莎沒像往常一樣把水瓶的标簽撕下來,又不知道是誰碰倒了她和王楚欽的東西,兩個都喝了一半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瓶子滾到了一起。
“我靠,這怎麽分得出來。”孫穎莎彎腰把兩瓶水撿起來,分別拿在手裏細細端詳。
王楚欽沒搭話,叉着腰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她。
“大頭,”孫穎莎又問,“你還記得哪瓶是你的不?”
王楚欽還是沒理她。
但是孫穎莎并沒意識到不對勁,她本來也就是随口一問,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我知道了!這瓶是我的!我記得我喝到這個标簽的字兒底下了!”
很興奮,她在為自己缜密的記憶力而歡呼。
完全沒發現旁邊臉黑成了鍋底的王楚欽。
某人風一樣刮過來搶走了她手裏的兩瓶水。
孫穎莎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着他。
“我是你誰啊?”王楚欽不滿地問,“我倆什麽關系啊?”
“……啊?”孫穎莎一臉迷茫,“你咋了?”
“我是不是你男朋友!”王楚欽喊。
“诶是是是!”孫穎莎立馬說。她還沒明白他要幹啥,趕緊上前一步先拽住了他的衣擺。
“能不能低調點兒啊,”她往教練那邊看了一眼,“我要不給你拿個喇叭你幹脆沖劉指臉上喊吧……不是祖宗你到底又怎麽了?”
王楚欽垂下眼睛,帶着點委屈的問她:“那你為什麽要把水分的那麽清楚?你的我的有什麽區別的必要嗎?你嫌棄我啊?”
……
孫穎莎感到非常震撼。
葡萄眼都瞪圓了。
“诶?不是?我,這,水,我……哈。”
她好半天啥也說不出來,最後叉着腰給無語笑了。
其實他倆都知道孫穎莎不是這個意思。以前分習慣了,現在冷不丁要改,就老改不過來。
但是王楚欽總不依不饒。孫穎莎覺得這人也是真奇怪,有時她練課時練體能,累的可能四五個小時忘記回消息,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王楚欽也未必會着急,還反過來安慰她。有時卻莫名其妙因為某些她都察覺不到的事情應激。
“不一樣的。”王楚欽委屈巴巴,“打球是正經事兒,你自己有主意的,我不幹預,但是其他的事兒,你得聽我的。”
“還‘得’聽你的,憑什麽啊?”孫穎莎笑着嘴欠了一句,“因為你有經驗嗎?”
當時王楚欽的臉立馬冷下去了。
他不愛聽孫穎莎說這種話。
王楚欽在孫穎莎面前看起來挺無害的,那是因為他一般都收斂着。他要真生氣了的時候,收起所有表情冷眼看人的樣子相當有壓迫力。
“……我錯了哥哥。”孫穎莎見勢不妙,立馬舉起手,“我聽你的是怎麽聽?你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的那種聽嗎?”
王楚欽撐着膝蓋半彎下腰,低頭用下垂狗狗眼注視着人的時候,大概誰都抵抗不住。
……其實這個假設也不太成立,畢竟他也沒有這樣看過除了孫穎莎以外的任何人。
“不是,”王楚欽搖了搖頭,“是你想往東的話就得允許我陪你去,我想往西你也會跟着我的那種聽。”
孫穎莎挑眉。
如果王楚欽現在這麽說她還不太明白,那以後她就明白了。
那禁賽的三個月大概是他所有不安全感的根源。雖然到不了要控制她那麽嚴重的程度,但王楚欽也想在她生活裏的邊邊角角,盤踞着全都留下他的氣息。
……要不說他倆天生一對呢。
孫穎莎在生活裏其實是個很鈍感的人,她也喜歡有人管着她,願意讓人管着她。
比如從前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她都要給隊醫姐姐發消息,以此證明自己聽到了鬧鐘,要開始一天的訓練了。
現在這個報備對象就理所當然的換成了王楚欽,而王楚欽本人顯然也相當受用。
孫穎莎也很依賴王楚欽。這種依賴感是從小就培養出來的,盡管她現在已經強悍到能夠獨當一面了,但她也是人,正常人擁有的感情她都會有,疲憊也好慌張也好,可是只要看一眼身旁的王楚欽,所有負面情緒就都全變成了踏實。
——喝水的事兒尚且沒有定論。
王楚欽還一手拎一個礦泉水瓶,撅着嘴站在場邊呢。
那嘴簡直能挂油壺了。
孫穎莎無奈地嘆了口氣,笑着走過去。
她先拿一瓶,擰開,喝兩口,把蓋子扣回去遞給他,再拿起另外一瓶,擰開,又喝兩口,遞給他。
對兩瓶水進行了一個雨露均沾的動作。
“現在呢?”孫穎莎抹抹嘴,看着他問。
“……我原諒你了。”王楚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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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孫穎莎根本不聽話,聽話是因為那是王楚欽。
王楚欽也根本不好哄,好哄是因為她是孫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