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愛又多又重
這愛又多又重
當路昭陽躺到手術臺上的時候，人還是懵的。
看着那些醫生護士戴着口罩手套，滿眼的白大褂，莫名的惶恐。
路昭陽被注射了麻藥，身體毫無知覺，只有圓溜溜的眼睛晃來晃去，內心狂哮：“系統系統！不會發現我和你的存在吧？”
又叫了兩聲，系統毫無應答，頂上醫生的手拿着刀動來動去的巨大陰影，路昭陽心道：完了！
等路昭陽醒來的時候，手腳依舊酸麻，始終不得勁。他輕呤出聲：“麻…”體內的經脈像是被人反複挑撥，震的骨頭發麻，連帶着皮肉都在輕顫。
一旁用手撐下颌補覺的尚疑山醒過來，此時淩晨三點，正是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尚疑山與困倦作鬥争，強迫自己睜開了眼。
迷迷蒙蒙地，鼻音裏哼出疑問，然後聽清楚之後，尚疑山用手給他揉着腳。
剛縫完針，麻勁還得過會兒散盡，路昭陽感受不到尚疑山在幫自己纾解，新一撥的痛苦接踵而至，撓的耐心告罄，尾調裏帶了些委屈，頗有些不管不顧，小貓一樣蹬了蹬腿，“好麻！”
“在揉了在揉了。”尚疑山兩只手從腳底板一路按壓到小腿、大腿，然後再回流。
“嗯哼。”路昭陽不想說話，只想把自己鎖進夢裏。
興許暗示真有用，又或者是夜色已深，抗不住身體的疲憊，路昭陽沉沉地睡了過去，如願以償地暫時逃避身體上的痛楚。
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路昭陽不想起來，但架不住耳邊一直有小破孩嘀咕嘀咕。他只好睜開自己尊貴的雙眼，想看一看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吵本大人的覺。
路昭陽意識到自己的稱呼，嗯？劇本怎麽有點不對。
“小路哥哥醒了！”小虎從路昭陽的床上爬下來，小短腿踩在地上。
江雲在外面打電話，給對面的人說了一聲，然後就挂斷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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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江雲問，“還真是，一個接一個的進醫院。”
“感覺沒什麽問題了。”
小虎發現他們忽略了自己，用力的跳起來，給自己找存在感，“路哥哥，我的超人治好了我的傷，所以世界是真的存在超人的。”
路昭陽一頓，随後笑笑。
內心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他喊道：“系統，在嗎？敲！”
結果沒有任何回應，不會吧？系統覺得我這個宿主太煩，事太多，最終撐不住，辭職了？！
差評！居然一句話都不說就跑了。
太不負責了，竟然有如此不稱職的系統員工。
“你很喜歡看超人嗎？”路昭陽當作無事發生，面上雲淡風輕。
“是的。”小虎終歸是個小孩子年紀，聽到他願意和自己搭話，眼睛都亮晶晶的，當場給他比劃了幾個超人的經典動作。
路昭陽拿枕頭墊着，坐起來靠着，給他鼓掌，“那你最喜歡哪個超人？”
“唔……我最喜歡古迦，他有很多種變身形态，是很厲害的遠古超人。”
“那超人除了打怪獸厲害就沒有別的你喜歡的優點了嗎？”
小虎撓撓頭，“有的，他對朋友很好，他很善良，想要看到別人開心的笑容。”
路昭陽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諄諄引導：“那他會想要看到你欺負別的小朋友嗎？”
聽到這句話，小虎羞愧地低下頭，手指絞着，鼓着腮幫子。
江雲開了開口，最後還是閉上了。
路昭陽很有耐心地等着，小虎道：“對不起，我再也不欺負別的小朋友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有人陪我玩，我奶奶很兇，他們都害怕我奶奶，都不和我玩，說我是毒婆婆的孩子。”
“小虎，古迦超人打怪獸被朋友說過壞話嗎？”路昭陽摸摸他的頭。
“有，剛開始警察以為他也是怪獸。”
“那麽，後來呢？”
“他一點都不怪他們，為了守護人類打敗怪獸，遇到強的怪獸自己也要變強，他也有了很多很多朋友。”
“所以，他其他小朋友只是對你認識不夠而已，可以試着和他們多多交流，告訴自己是真的很想要和他們做朋友。”路昭陽道。
“真的嗎？”
“古迦超人在打怪獸之前就知道自己是超人嗎？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說完，一直坐走廊長椅的尚疑山裝作剛回來的樣子，将手裏一直提着的保溫盒拿出來，一一放在小桌上。
一碗淡粥，兩個荷包蛋，還有一份菠菜小炒。
路昭陽接過勺子，一口一口舀着碗裏的米粒，混着菜汁送進嘴裏。
小虎被江雲送回自己的病房，“我們回去找奶奶，讓小路哥哥休息一下吧。”
得了空隙，路昭陽心頭覆上陰霾，喝粥喝的心不在焉，一刻鐘過去，食物溫度都涼了，也沒少一點。
“怎麽啦？不合胃口。”尚疑山警覺，發現異常。
路昭陽搖了搖頭。
心裏一直在思忖，往前倒時間線，自己最後一次與系統對話是什麽時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個中細節中沒有找到破綻，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不尋常的事，那便是自己這腹痛了。
自己腹痛真的只是單純吃壞東西嗎？
沒有推演出答案，只好作罷。
或許是自己思考的太過投入，尚疑山喊了他好幾聲，才回過神。
“你在想什麽？”尚疑山問。
路昭陽有一種沖動，想要将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但是……他會信嗎？會幫我嗎？
不一定，畢竟他連自己的邀請都沒接受。
他對上尚疑山的眼睛，嘴唇蠕動，道：“你願意成為我的合夥人嗎？”
尚疑山一怔，有些意外他會在這個時候提第三次，垂下眼，用玩味的話語拒絕了他：“如果你指的是伴侶意義上的，我很樂意。”
相反的，如果你指的是合作夥伴上，我不樂意。
果然啊，他還是不同意。路昭陽心思沉重，也沒有閑心去和他扣字眼了。
他低着頭，未經打理的頭發遮住了路昭陽整個眉眼，顯得神秘。尚疑山伸出手，直接了斷地捏住他下巴，微微使力，強迫他擡起頭來，乍一對上路昭陽複雜的眼神，尚疑山不經意地皺了皺眉，他道：“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如果有什麽事直接講出來，我不喜歡這種彎彎繞繞，猜來猜去的游戲。”
路昭陽皮膚很白，被他一碰就留下淺淺的印記，他輕笑兩聲，有些不懷好意，惡劣地逗他：“不然，我就默認你是向我索吻。”
路昭陽大腦突然冒出那晚的觸感，從頭頂冒煙，舌頭臨時打結，慌不擇路地開口：“我，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而已。”
尚疑山收回手，歪頭示意他繼續說。
“假如，假如有一個人，他把你從家鄉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然後要你幹這幹那，告訴你必須達到某一個目标才能回去，可是那個人半路突然消失了。這算什麽？”
尚疑山傾聽完，神情認真，将交疊的腿放下來，“我能冒昧問一下，你為什麽會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這回輪到路昭陽忐忑了，他搔搔臉頰，想着能用什麽理由搪塞過去，突然腦子裏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撇開臉，嘟囔道：“我做了個夢，夢到你騙了我。”
尚疑山：“？”
“那只能說明，這個人被人販子拐賣了。”聽見他說夢到自己，雖然不是什麽好夢，咳咳，這個暫且不提。尚疑山還是蠻高興的。
“！！！”路昭陽只覺得頭痛，捂住右腹傷口。
路昭陽還想繼續問怎麽辦，病房外就來了好幾位老人，他們湧進來，帶着自己翻炒的菜，或者花，又或者是田裏新摘的菜。
他們擠進病房，問：“小陽怎麽樣啊？”
看他們臉上一個個擔憂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絕症，明天就要挂了。路昭陽扶額，系統跑路，可不是要挂嘛。
“我沒什麽事，就是闌尾炎而已。”路昭陽望向他們，透過人群間隙瞧見江雲，看着他用手比了個OK手勢，路昭陽就明白了，這事鐵定就是他撺掇的。
他面上開心的笑容仿佛在告訴路昭陽，這麽好的一個促進感情機會，不用白不用。
“你爸知道嗎？”陳爺爺握着他的手，關心迫切。
“沒呢，突發闌尾炎，就沒來得及說，不過也沒什麽好說的，反正沒事，不能讓他擔心。”路昭陽回答得體。
“也對，孩子啊，還是得多照顧自己。”
“是啊，身體累壞了，受苦受難都是自己。”有老婆婆附和。
“事業忙不出來不是大事，身體放在第一位。”
路昭陽眉心一跳，沖他們笑了笑，表示自己清楚明白。他現在有一股極其嚴重的割裂感，明明不久之前還在不斷抨擊自己，罵自己是個廢物，現在，仿佛又是心疼自己的長輩。
只能說視情況而定。
路昭陽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既然系統已經跑了，自己也被迫留在這裏，那麽不必集福值不必辦這個養老院。
沒有了系統的制約，他大可以離開，去別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