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主角不尋常的一天
主角不尋常的一天
在醫院住了幾天，路昭陽覺得有些悶，于是選了個和煦的上午，與尚疑山一起出去逛了逛。
還是那面湖，一大早上的，涼亭上沒幾個人，棧道浮于湛藍湖面，一直蜿蜒橫折，足有幾十米遠，走在木道上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落下去，雙臂打直，手腕才過欄杆處。為了避免小孩嬉鬧玩耍掉落，欄杆兩根之間緊密挨着，罅隙只能伸進一根手指，高度也有一米多。
與棧道連接的湖中心涼亭，有兩層，屋檐遵循古代風味，翹有四個角，用瓦片蓋着。整體是環圓形，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釘着四把長椅，中心一個長柱，樓梯環繞，通往二樓，這是小孩子最愛爬上爬下的地方，所以二層小閣樓平時鎖着。
路昭陽一個人就占了整條長椅，翹着二郎腿，上身平躺，手枕在後腦勺，閉眼曬太陽。尚疑山坐另一張長椅上，斜倚承梁柱，也閉着眼，耳機裏聽着小提琴曲，忽然道：“再過兩天就可以拆線了。”
路昭陽被這太陽吹的懶懶的，格外不想動，半響，抻直手臂，向上借力，像小貓一樣舒展，憊懶地起來了。
渾身骨頭都軟化了，路昭陽伸了個懶腰，“嗯，要不要去別處再逛會兒。”
太陽開始移到正中央，溫度灼熱地烤着大地，額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
一邊聊着無關事，一邊從另一頭出去，出去等着炒板栗，路昭陽站着路邊，突然被一個孩子撞了一下。
小男孩突突往前沖的力道大的吓人，沒有任何收力，路昭陽被他撞的腳底不穩，向後倒去。尚疑山站他邊上，及時扶住。可撞的小男孩就沒有那麽好運了，他一屁股墩坐地上，結結實實地受到這堅硬地面的沖擊。
追着小男孩的姑娘跑上前來，扶起自家弟弟，道：“跑那麽快幹嘛！”
又對着路昭陽道：“對不起，我弟弟不小心撞到你們了。”
“沒事。”路昭陽站穩，望着他們要離去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你們家大人呢？”
一個看着剛上高中的女孩，還有一個貌似上小學的男孩，看着神情，完全不像在外面玩的，就算是在外面玩，身邊沒有大人跟着，也是很危險。
姐姐聽若恍聞，拉着弟弟走，弟弟卻倔着不肯走，只是喊着，“我要找我媽媽。”
路昭陽聽到這話，心念動了動，将自己的板栗遞給他們，“走失了？要不就站在原地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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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和姐姐兩相拉扯，跟拔河似的，最終姐姐脫了力，實在拗不過，手一撒，不管了，“你找吧，你能找出個什麽來！”
于是弟弟就朝着相反的地方跑去，路昭陽看着姐姐那氣急紅了的眼，又扭頭看着弟弟。
吵架？叛逆？
不管是哪種情形，路昭陽既然碰上了，就不會袖手不管，他在弟弟擦過自己身時，一把握住了弟弟向後擺動的手，向前的沖力帶着他整個人前傾，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板栗從袋子裏滾出來，路昭陽眼瞅着掉了一兩個。想要騰出另一只手去護自己吃食，可是剛往回拉，想起自己還抓着弟弟的手臂，于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冒着熱氣的板栗從彎了腰的袋子裏跑出去。
弟弟受到阻力，停下問路昭陽這個陌生人，“你幹嘛？拐賣兒童嗎？”
這話可說不得，路昭陽連忙松了手，将左手心殘留的幾個板栗遞過去，“如果你要找媽媽的話，我們可以幫你，畢竟你太小了，一個人跑太遠的話，你姐姐挺辛苦的。”
“真的嗎？”小男孩從他手裏拿過板栗，像是看到什麽生猛虎獸，沾不得手就霸氣地一甩，甩湖裏去了。
造孽啊！
路昭陽眼睛眨眨，欲伸不伸的手，面色都是一臉可惜的樣子。
糟蹋糧食遭天譴啊！
路昭陽忍着揍這小子的怒氣，咬牙切齒道：“幫，當然幫。”
“那走吧。”
弟弟充當向導，帶他們離開了這個地方。
姐姐一直保持着警惕，默默綴在弟弟後面，對路昭陽兩人道：“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這是我們家的事。”
“我知道，但是你不擔心你弟弟被人拐走嗎？”路昭陽手放兜裏，視線一直鎖在前面弟弟的背後。
“擔心，尤其是你。”姐姐毫不客氣。
路昭陽受到人身攻擊，“為什麽？”
“因為你一看就像個流氓，這位哥哥就看起來像個好人。”
路昭陽轉頭看了一眼離自己半步遠的尚疑山，尚疑山朝他們笑了一下，路昭陽瞬間想到那晚的吻，滿頭感嘆號。
不是，你就不擔心他才是壞人嗎？！
“小朋友，人不可貌相，以後找男朋友擦亮眼睛。”
“不用你操心。”姐姐哼了一聲，走的飛快。
尚疑山走過來，靠在他耳邊，小聲說話，熱氣都吐在敏感地方，“你找男朋友記得擦亮眼睛。”
一字一句低沉極了，充滿了雄性荷爾蒙的氣息，不合時宜的，路昭陽想到了遠古時期蠱惑人類的海妖。耳根冒出紅，路昭陽心亂的不成樣子，也加快了腳步，關注點新奇，小聲自言自語般，“誰找男朋友啊，找女朋友不行嗎？而且你又不是我爸，我找男朋友還是女朋友都和你沒關系。”
尚疑山看着他同手同腳，久違地笑了。
整個市是很大的，他們已經走完了三條街，逛完很多居民區，天色也下沉，腳底板都要磨出水泡了，小腿往上都酸脹無比。
路昭陽只好坐在路邊的椅子上，敲打自己腿，給自己揉腹部，他就簡單穿了一件白體恤，現在前面後面都有一大片汗水，跟下地幹了一天農活一樣。
他對着遠處喊，“要不休息下吧，找了一天了。”
聽到這話，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眼淚洩了閘，弟弟大叫，“就是你們！把我媽媽偷走了！都怪你們！把我媽媽弄丢了！”
弟弟使勁捶着姐姐，姐姐任他發洩情緒許久，最終也是撐不住了，氣急敗壞，“關小燦！你再給我無理取鬧試試！”
關螢拉着她弟弟，把他拉到便利店的一個代言廣告牌前，對他道：“你不是要找媽媽嗎！這就是你媽媽！你去找啊！她現在過的可好了！根本不需要你這個累贅！”
說着姐姐和弟弟對着嚎啕大哭起來，聲量太大，把路人都吵的駐足看熱鬧，店員也偷偷扭頭看，要不是店員要守着櫃臺，恐怕就直接出來了。
路昭陽看着這一幕，徹底蒙圈，他看着倆姐弟，又看那玻璃上貼着的零食代言廣告，依他看見的而言，這廣告到處都是，而且上面的女代言人長的和他們一點都不像，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路昭陽腦子已經腦補出各種狗血劇情，但現在當務之急，不是這個啊！
路昭陽抛走腦子裏不該有的劇情，面上沉穩，把那些看熱鬧的路人一個個都請走，“別看啦別看啦，沒什麽好看的，他們排話劇呢。”
路人也不是時間很富裕的人，看了一會兒，除了哭就是哭，轉眼丢腦後，去幹自己的事了。
路昭陽把他們帶到店裏，店裏有店員，也可以給兩個孩子一些安全感，不用擔心被自己拐走。
給他們買了兩罐旺仔牛奶，開了後放他們面前，自己就在外面守着，尚疑山也出來，路昭陽問他：“你有煙嗎？”
尚疑山淡淡地向下看了一眼，道：“這裏到處都可以買。”
感覺這個語氣怪怪的，酸不拉幾的。
“好啦好啦，我就開個玩笑，我又不會抽。”路昭陽手摸着自己右腹，那裏是傷口。
尚疑山沒有理他，盯着廣告牌看。
“你覺得這個人真的是他們母親嗎？”路昭陽順着他視線過去。
“不是，這個女星剛過三十，年齡不符合。”
“也是。”路昭陽看着屋內抽泣不斷的兩個小孩。
那就奇怪了。
路昭陽走過去，問：“關小燦，那姐姐姓關，叫什麽呢？”
關螢抿着嘴，不說話。
“能說說你們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嗎？如果我們可以幫的上忙的話。”
依舊沉默不語。
路昭陽真的是，他都要想是不是自己太過僭越，畢竟素未謀面，任誰碰上一個陌生人，都要拉高戒備心。
不過嘛，他第一次遇上尚疑山的時候，好像挺放肆的。
“提防陌生人是個好事，那你們知道怎麽回家嗎？天黑了，你們要注意點。”路昭陽對着他們囑咐。
然後又買了一堆零食，和站門口的尚疑山道：“走吧，我們回醫院。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我手機忘帶了。”
似乎這句話裏的某個詞刺激了關螢，關螢沖出來，道：“我叫關螢。”
聲音傳到門口，留住了路昭陽。
他轉過身，将一大袋零食提到眼前，對兩個小孩道：“我送你們回家吧。”
天烏黑黑的，太陽能路燈亮起，和他笑容一樣，明亮親人，站在路邊，就像一個等孩子放學回家的長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