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
火災原因清楚了，現在缺的是證據。
路昭陽給桂漣大姐安排在村委會，以防有人再來對她不善。
尚疑山去隔壁村找劉大耳這個人，打聽相關事宜。
而他則回去找路騰。
遠遠地，路昭陽就看見路騰正在跟一個青年閑聊，這個青年氣度不凡，他确定自己在村裏沒見過他。
或許是外鄉人？
這樣想着，路昭陽就和路騰開口，“爸，那座廠房實際負責人你有他電話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路騰答。
“實際縱火人找到了，需要向他确認一些事實。”路昭陽在這方面格外信任路騰。
路騰看了身旁青年一眼，若有所思道：“你讓我想想。”
半響，這個陌生的青年人笑了，上下打量路昭陽，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路騰說的話：“哥，你之前還向我吐槽小陽不學無術來着，幾個月不見，變化挺大啊，會擔憂村民財産安全了。”
路昭陽眼皮一跳，系統實時在他腦子裏嗑瓜子道：“有情況！看來衆人對你不修邊幅的印象挺深。”
路昭陽忽略系統不着邊的話，正視青年：“請問您是？”
青年似乎沒料到路騰沒和他講過有關自己的事情，道：“哈哈哈，我嘛？”
青年伸出一手，鴨舌帽下皮膚呈現健康的小麥色，眼睛很亮，嘴角上揚，露出上颚牙齒，有一顆尖尖的虎牙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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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餘閑。那座廠房是我的。”
路昭陽一驚，玩笑道：“我爸和你講過我那些黑歷史，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誰了。路昭陽，幸會。”
路騰見兩個孩子一來一往，禮儀有之，敬意有之。欣慰地笑了：“都別站着了，咱們進去說吧。”
三人進了屋，路昭陽燒了一壺茶。
“準确來說，我是個商販。收購村民們的莊稼，再逢節假日，或者二次加工售賣出去，得到的價錢分給村民。”餘閑看他從櫃子裏拿出一盒鐵觀音茶葉，在三個玻璃杯裏裝上等量的茶葉。
不一會兒，開水壺開關自動按下，壺底燈光由紅變綠。開水壺裏面發出水燒開後的“咕咚咕咚”聲，煙霧從縫隙溢出。
路昭陽沖泡茶葉，開水灌入玻璃杯，茶葉被強勁水流沖開，飄轉懸浮在上面。水至茶杯三分之二處，停止了加水。
葉子色素充分化在水裏，呈現好看的淡綠色。
很清新的一種顏色。
路昭陽心知這樣問不太禮貌，還是盡可能斟酌字詞，開口道：“我爸實在不厚道，竟然從來沒有和我講過有關你的事情。我那些幹的不好的事情倒是‘聞名遠揚’。”
“你想問我為什麽會選擇咱們村子吧。”餘閑笑道。
路昭陽沒想到他如此爽朗直接，點破本意卻不讓人感覺讨厭。
餘閑：“我大學突發意外，險些讀不下去了，是路哥幫我墊付的學費，一直資助我讀完大學。我本來打算第二年自己去找個活幹，打打工什麽的，但是路哥讓我安心讀書，不要讓那些瑣事把心理負擔加重。我很感激他。”
“原來是這樣。”路昭陽恍然大悟，說回正事，“那座廠房……”
他話沒說完，餘閑主動拿出一個U盤，“你說監控錄像嗎？我知道是誰。”
……
尚疑山向村民們進行走訪調查，竟意外發現額外舊事，原來這個劉大耳前科繁多，他不僅調戲已成家的農村婦女，連未成年女孩都沒放過。
實在是罪惡滔天，正心下憤懑之際，路昭陽打來電話，告知一切順利。
給尚疑山報告進度後，路昭陽看了眼手機消息，朝已經封閉的養老院走去。
路程不算遠，路昭陽還是騎了一輛自行車。
大約不到一刻鐘，日頭沒有偏移一點，路昭陽就到了養老院。
自行車被随意掀在一邊，平躺着漂移好幾米。
路昭陽确保周圍都沒人，手往上一扶，兩腳使力，整個人快速翻過牆壁。
穩當下落。
依舊還是停車場，這次地上沒有及膝的雜草紮人，很順利地走到前面教學樓。
已經有一個女生蹲在牆邊。
她聽見腳步聲，擡頭望向來人。
路昭陽示意她道：“先進去再說。”
此刻是敏感時期，不能讓有心人看到他進來，更不能讓別人看見他和這個女生會面。
倒不是他擔憂尚疑山會吃醋，而是這個女生帶來的東西很重要，很機密。
鑰匙開了一間教室，裏面保持着被封禁前的模樣。
路昭陽替女孩安全感着想，門沒關，虛掩着，窗簾也是只拉了兩個，擋了擋太陽光，讓房間不至于太過悶熱。
教室恰好保持桌椅黑板，女孩感嘆道：“雖然你之前說過，在這裏的既是老師也是學生。說實話，或許是我想象匮乏，還是想象不到這個畫面，路院長，你能給我講講嗎？”
沒想到，女孩開口說的竟然是這些陳年舊事。
路昭陽能在表情中看出來，她真的很向往這樣的教學環境，雖然學生都是大齡者。
他幾步踏上講臺，拿出記號筆。防止粉筆灰落入老人鼻中，黑板換成能夠用記號筆寫的白板，特質橡皮擦就能夠擦除。
“我們這個應該算不上正經講課，無非就是互相交流而已，各自分享自己擅長了解的東西。”路昭陽回憶起上課第一天，算的上是兵荒馬亂。
老人們基本沒怎麽去過市區，或者說，現在市區變化太大了，到處都是高樓，交錯街道。汽車像燕子一樣來來往往。
老人們多少都會恐慌，不知所措。
每每問自己子女，都會不耐煩講一遍之後，就把自己電話挂了。
知道的一知半解，最後要去個醫院，還是要一路問一路看着走。
路昭陽給他們每個人都配備一個智能手機，有了之後便開始教他們如何使用這款便捷利器。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我們去遠的地方，需要坐火車的話，要到哪裏訂票？”路昭陽喝完保溫杯裏的菊花茶最後一滴水，第十六遍問。
底下有奶奶舉手，扇子還沒放下。
路昭陽道：“請這位喬同學答一下。”
喬同學自信道：“12345。”
路昭陽：“還有同學有別的答案嗎？”
底下爺爺奶奶一上課就坐不安穩，有的偷偷琢磨棋盤，有的和鄰座小聲聊哪家又有什麽八卦。
站在高處看，有啥小動作一清二楚，路昭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咳兩聲，底下小動作瞬間安靜下來。
路昭陽重複一遍：“還有同學有別的答案嗎？”
竊竊私語響起，都在互相問題目是啥。
一傳二，問到認真學習的好學生，得到答案，林爺爺舉手道：“公……不對，鐵路12306。”
路昭陽點贊：“完全正确，林同學和喬同學一人一朵小紅花。”
又接着換下一張PPT投影，細講怎麽選擇始發地和出發地，怎麽選擇出行時間。
第一節課四十分鐘打鈴下了，路昭陽去茶水室接熱水。
路過一個拉上窗簾的教室的時候，路昭陽停下腳步，靠牆邊聽了一會。
裏面一個好聽低沉的男聲緩緩講解：“指腹要按實，下颚抵住。不要太緊張，肌肉放松……”
尚疑山在教小朋友拉琴。
保溫杯裏沒啥可喝的了，不知道是七月太陽太毒還是什麽，口幹舌燥，掏出杯裏菊花嚼了。
這個時候，門開了，房間裏冷氣洩出，身上忽然一涼。
小朋友們紛紛跑到自己爺爺奶奶跟前，講自己今天又學到什麽樂理知識。
最後出來的是尚疑山，他看見路昭陽在門前，愣了一下。
兩人找了個陰涼處，金銀花攀上牆頭，很好聞。
話頭還是尚疑山挑起，“孩子們學習能力都挺強的，一學就會了，也不是說一定要他們學會小提琴，就是說知道自己會一點這個，陶冶一下情操，多少都是好的。”
“我這邊，有的爺爺奶奶記憶不太好，需要一個點講很多遍。”路昭陽嘆氣，望着遠處花壇下，爺爺在用廣播放京劇，跟着咿呀幾句練嗓。
“正常，一般聚精會神的聽課，挺反人類的。”尚疑山道。
路昭陽好奇這個世界人類上課是不是都會在底下搞小動作，道：“那你上學的時候，也會偷偷講話嗎？”
尚疑山轉頭，“還有更過分的，我記得我們那時候，同桌用塑料袋套上課本，泡方便面吃。前桌拿鏡子照一節課。我後座看小說看到上頭處，愛拍桌子，平時經常抖腿。”
路昭陽笑得猖狂，“那你豈不是活着很艱難。這個上課注意力很難不被影響吧。”
“還好，我藝術生。文化成績要的低。”尚疑山道。
“你呢？”尚疑山看着他笑到停不下來，對于他的過去很想了解一番。
路昭陽收了笑容，開始瘋狂求救系統。
系統翻找相關記憶卡片，表示在找了在找了。
對方視線太過熾熱，路昭陽等不到系統找到記憶了。
只能硬着頭皮給他講自己在星際的學習生活，“挺枯燥的，從小到大，我都是全校第一名。說實話，那些要學的東西都太簡單了，很浪費時間，所以，我請假在家自學來着。就還有閑餘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
說完，路昭陽回望他的眼睛。
爺爺開始唱武家坡：“青是山綠是水花花世界……”
金銀花的香味太濃了，濃到路昭陽感覺自己被麻痹了，不然怎麽會産生産生錯覺——尚疑山竟會醉心于他講的那些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