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将軍!
将軍!
又過了幾日,路昭陽頭部恢複差不多了,收拾東西,道:“走之前去看看老大爺吧。”
也不知道老大爺有沒有親人,他到現在還記得他在養老院外面無助的模樣。
到了江雲送老大爺沒去成的醫院,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一路上,人來人往,路昭陽一直覺得有視線跟着自己,但是回頭去看,通勤的大學生或者上班族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路昭陽不安地抓住了尚疑山的手。
尚疑山:“挨緊我,小心別被撞到了。”
老大爺最近氣色還算可以,識人說話也回到正常水平。
護士給他換今天要吃的藥,老大爺頑皮地沒有立刻吞下去,他道:“我的瑛子呢?瑛子又跑哪裏去了。”
聽到這個名字,路昭陽想到那具屍體,不忍心告訴他真相,嗫嚅幾句。
話還沒說出口,慶幸話沒說出來。
一只橘貓跑進來,護士道:“你這小家夥,是不是又去捉老鼠了。”
“瑛子過來!”
那只圓滾滾,碧綠眼睛的橘貓。
老大爺喊它瑛子。
原來是只貓。
是他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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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昭陽道:“這只貓還挺通人性的。”
知道自己家,主人在哪,會自己找回去,可不是通人性嘛。
老大爺撸着自己的貓孫女,乖乖的把護士遞在嘴邊的藥吞了。
“我還是感謝你們,那天瑛子突然跑出去,急得腦子發昏,要不是你們帶我回來,估計我就坐在牆邊了。”
尚疑山:“您有想過為什麽瑛子一直跑進去嗎?”
老大爺撓橘貓下巴,貓咪被照顧的舒舒服服,“喵”一聲打哈欠,伸自己小短腿,眯着眼睛享受,“可能之前跟着我在養老院裏,它在那個窩呆習慣了吧。”
老大爺也在那個養老院住過,還是幸存者。路昭陽眼睛一亮,問:“那您有親人嗎?”
老大爺還欲說些什麽,病房外來了一位年輕人。乍一看過去,他身形與路昭陽有七八分相似,不過很明顯對方長期做鍛煉,肌肉比路昭陽要結實的多,體魄也比路昭陽這個病秧子健康的多。
他戴着黑色口罩,黑色衛衣,胸前圖案是一位登山者。
還沒進來時,就聽見病房裏有人和老大爺在交談,于是早早就開口:“爺爺,今天是有朋友來看你嗎?”
他一進來,老大爺就指着他道:“這是我兒子。”
路昭陽奇怪于這兩人之間的稱呼,一時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複雜關系。
年輕人自然摘下口罩,與路昭陽打個照面,兩個聲音齊出,驚訝撞在一起:“是你?”
“你!”
路昭陽:“我還記得你,那天燒烤攤醉酒的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
衛衣少年不情不願的偏過頭,答:“宋戎。”
宋戎聽到他還記得自己,內心愈發難堪,因為自己那一則視頻,沒有明說路昭陽的名字,但是還是暗示一句“這個令潮看起來很像今朝啊,就是不知道這兩者有沒有什麽關系”。
導致兩個養老院都被關閉,事後通報令潮養老院院長和副院長涉嫌故意殺人罪和綁架罪,歸入檔案。
潛意識不服,甚至覺得這是路昭陽的炒作,現在來看,這人臉色蒼白,渾身病氣的樣子,和當初自己在燒烤攤見到的印象,完全不同。
一瞬間腦子閃過千萬思緒。
路昭陽道:“原來是你啊,真的非常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那些老人不知道還要受多少罪。”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宋戎虧心道:“你不怪我嗎?”
“為什麽要這樣想,我很感激你,因為你真的很勇敢。”路昭陽道,“不過我現在有個新的疑問。”
“你問。”
“你喊他爺爺,他喊你兒子,這輩分?”
這樣被簡易一句話平淡講出來,多少還有些難為情,宋戎道:“我不是他親兒子,他把我看成了他兒子。”
路昭陽懂了:“怪不得,你看起來這麽年輕。”
宋戎給爺爺帶來一件新外套,“來試試,這個保暖效果很好的。”
老大爺聽他的,準備穿新衣服,但是左手被橘貓壓住,老大爺只好笑道:“要不你把衣服放在這裏吧,等瑛子醒過來了,我再穿穿看。”
盡管宋戎無法第一時間會看到爺爺穿上的狀态,但是瑛子對于他來講,比親孫女還親,只能作罷,給他把衣服疊好放在櫃子裏。
不知道衣服哪個角掃到橘貓了,一下受了驚,毛都炸起來,伸出爪子跳到櫃子上,動靜把花瓶掃落。
千鈞一發之際,就在路昭陽去接的時候,有一只更快更穩的手接住了它。
病房裏的其他病友看到這精彩一幕,不住鼓掌:“小宋的功夫又進了一步啊。”
“厲害厲害。”
宋戎對他們一笑,轉過身,把花瓶放進櫃子裏,防止貓咪再次受驚推倒如此危險的物品,他把橘貓抱起,撓他兩下:“诶,不乖啊,不能這樣做了,傷到爺爺怎麽辦。”
貓咪咕哝兩聲抗議,表示“你是鏟屎官你說啥都有理”。
路昭陽嘆道:“你會功夫啊!”
老大爺接過他懷裏貓咪,宋戎道:“練過幾年散打,增強體魄,有個自保能力罷了。”
幾人就此做了一個交流,期間的時候,尚疑山不小心把水撒在宋戎身上,路昭陽帶着他去衛生間,尚疑山等在廁所門口。
片刻後,兩人出來,尚疑山将自己外套套在路昭陽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
路昭陽似乎有些着涼,他咳了幾聲,聲音逐漸由強轉虛。
尚疑山擔心他身體,攬着他,路昭陽順勢将頭一偏,一手握拳抵唇,他整張臉都被各種各樣的角度擋的嚴嚴實實。
宋戎又重新戴回他的帽子口罩,這次還加了一個墨鏡。
尚疑山輕聲告別:“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宋戎低聲回,還沒走遠,似乎在等某人。
他倆出來醫院大門,趙巴就把車開過來,讓路昭陽這個病秧子坐在副駕駛。
尚疑山坐在後座,車子發動。
尚疑山透過後車鏡,看到後面跟着他們出來一輛銀車。
趙巴打轉,上了高速,那輛車還跟在後面。
到了一個沒監控沒什麽其他車過來的地,後面的車開始怼尚疑山他們車,一時和尚疑山車并行,不斷壓迫他們生存空間。
趙巴也會為了不和對方車撞到,一直往左邊偏,但這樣,恰好中了對方的計。
對方車輪高速旋轉,不停的擠他們。
車身與鐵欄杆相貼,刮出火星與難聽的噪聲。
趙巴往窗外看了一眼,底下就是山脈農家。
這要是砸下去,鐵定成為一灘肉泥。
于是他腳下一踩,車子快速地從這窄小空間裏沖出去。
還沒喘一口氣,車屁股被一撞。
整個車內部翻起短暫颠簸。
坐在副駕駛的路昭陽穩如泰山。
趙巴抑制住自己想用技能的想法,不斷嘗試逃出魔爪。
如同貓捉耗子,捉到玩弄一會兒,再放出去,耗子以為自己逃離了,其實還在貓的掌控範圍內。
如此反複逗弄,心态最容易崩。
趙巴額間沁出薄汗,往副駕駛看了一眼,必須撐住。
後面車子不停去挑釁,好幾次就方向盤失靈,直接往欄杆上摔。
王宇澤樂此不疲,他有多年賽車經驗,對于這條路,簡直輕輕松松。
單手操作方向盤,嘴裏嚼着口香糖,吹出一個泡泡,泡泡破裂,眼神也變得兇狠。
加大馬力,一鼓作氣。
“嘭”!
後車蓋翻上來,裏面徐徐冒出細煙。
趙巴無法控制整個車身,只好緊急剎車,車子旋了幾個圈,停在路邊。
王宇澤開車門,吐出口香糖。戴上面具,拿起副駕駛上的棒球棍,大步流星朝前面壞掉的汽車走去。
煙霧缭繞,腳步輕松,他甩着棒球棍,漫畫版帥氣場面。
精準地敲碎車窗,碎裂玻璃四濺,在他額角劃出一道血印,但他絲毫不在意。
他表哥說的沒錯,路昭陽于他們而言是個禍害,只要他還存在一日他們就會失去更多。
于到橘是不可能愛他了,那麽她也不可能再愛路昭陽。
似乎經歷剛才的眩暈,三人都陷入昏睡,王宇澤從裏面摁開車門。
把路昭陽從裏面拉出來,他整個人都順應慣性倒在地上。
脆弱的後腦勺頃刻展示在王宇澤面前,他握住球棒的手動了動手指。
只要現在把他砸死,再扔到山下,就不會有人知道。
可是他內心又開始阻止他做這樣違法的事,升起疑惑,為什麽要在這裏?我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一念頭沒起來多久,又被壓下去,腦子裏只剩下表哥聲音,只要路昭陽死了,你就可以上位了。
你不是喜歡于到橘喜歡的緊嗎?怎麽這點事都不願意為她做。
一想到自己喜歡好多年的姑娘,腦子就閃過那些令人作嘔的畫面。
于到橘和路昭陽在小樹林裏……
于到橘拒絕自己,和路昭陽一起出去……
他們兩人都笑得如此燦爛,他成了一個陌路人。
他是一個無關重要的路人。
這不公平!
馬上,眼前又出現于到橘的臉,“我愛你,是他把我蠱惑了,只要你把他解決了,我就是你的了。”
對啊,只要把路昭陽解決了,于到橘就會乖乖跟他了。
球棒揮下!
劃破空氣的聲音。
撲通一聲,王宇澤發出呻.吟。
路昭陽一個掃堂腿把他掀倒在地,緊接着擰斷他胳膊,瞬間脫臼,兇器掉落在地上。
王宇澤疼的狂呼,不過內心還是疑惑,什麽時候路昭陽這麽有力氣了,不是躺在床上嗎?
難道那些病都是裝的!?
這樣想着,路昭陽套在頭上的外套就勢滑落,他看清了壓在他身上的人。
眉目淩冽,這哪是路昭陽!
“不許亂動!”說出話也帶着刀子,讓人不自覺臣服。
尚疑山和趙巴,從車上下來。
馬上一個電話,警車從地平線開上來。
警鈴十分刺耳,紅綠燈交叉閃爍。
警察把王宇澤從地上拉起,将手扣住。
王宇澤一臉不可置信,對着自己認錯的男人,呲牙低吼。
宋戎拍幹淨自己病服上面的灰,道:“你跟了一路,才發現我不是路昭陽嗎?”
後面一輛車,車門開了,路昭陽早就換了一身別的衣服,黑色大衣襯托地他更加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眼睛彎彎,随之攙扶他下來的是一個女孩,綁着高馬尾,身上穿着短裙卻不顯得色.情。
路昭陽道:“中午好哇,我是路昭陽。”
王宇澤簡直恨極了。
他被帶上警車,含着成倍怨憤被帶走。
高速公路不允許乘客下來,廢掉的汽車被圍上暫時禁止通行的錐形紅圈。
需要等待貨車把這兩輛汽車移走,于是這段路便堵車了。
後續開過來好幾輛,一個接一個,徹底堵住了。
謝雨安開車直接往高速公路前方去,車上宋戎道:“想不到這一切都是周銘搞得鬼。”
尚疑山道:“王宇澤是他表弟,估計知道很多內幕,周銘要不行了。”
宋戎道:“你如果想徹底擊垮他,給他致命一擊,就得同樣使用輿論。”
路昭陽:“我知道,這不是等待時機嗎?有些東西交給合适的人,會發揮更大效用。”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的。”宋戎望着他眼睛,“你和我母親說的一樣,真的很真誠。”
“是嗎?能得到令堂如此高的贊揚,簡直是我的榮幸。”路昭陽嘴角上揚。
前面開車的謝雨安橫插一嘴道:“他那是傻乎乎,腦子又很直,所以特別招長輩喜歡。”
“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是在說尚疑山年紀大嗎?他可比我還小六歲。”路昭陽找到縫隙反駁。
在一邊的直男突然意識到他們這話前後邏輯問題,“等等!不是,路院長,你你你——”
信仰驟然崩塌,他說怎麽事後回味那個醉酒夜晚,眼前這個男人護着路昭陽的感覺如何品都不對呢,那時候他只當自己喝醉,産生錯覺也說不定。
畢竟當時人家頭發那麽長,說不定是女孩子,而自己看成記錯成男孩子了。
路昭陽格外坦蕩語氣裏透露出小幸福:“對呀,我招不招長輩喜歡我不确定,但是我肯定是招尚疑山喜歡的。”
宋戎看着他挽着的男人,一頭長發,但是胸前貧瘠,還有明顯的喉結。
他确信了,自己記憶沒錯,就是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