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遇
第13章：初遇
葉姬星有着每天按時早起的生物鐘，在家裏時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讓司機來接，然後自己在家裏敲打玩偶撸撸爪爪發下瘋，出門便又是高貴冷豔的葉董事長了。
可惜如今她需要早起打掃別墅衛生，只能站在樓下把下巴抵在拖把頭上，沖着鏡頭嘆氣：“怎麽跟上學的時候一樣。”
《姹紫嫣紅開遍》時，他們每周要大掃除一次，兩人一組，分別清潔教室、宿舍、排練室。
大家總是默認姬星、司墨一組，樂眉、計嘉梧一組，周明階、談蘿歲一組。
她對這樣的分工也實在太過熟悉，以至于林司墨過來接拖把的時候下意識就松了手。
“……等等。”她空着手擡頭，“你幹嘛？”
“幫你。”林司墨穿了件黑襯衣，箍着背帶和袖箍，衣袖挽起，正彎腰順帶撿起桌上的零食袋，利落的肌肉線條在衣帶下若隐若現。
“不想要你幫。”葉姬星無語，只好鉚足了力氣去拽拖把，但林司墨巋然不動，反而拖把的金屬杆呈現出微微變形的姿态。
“乖。”林司墨手指輕輕握了下她的手腕，“別拽痛了。”
葉姬星驟然因他的觸碰歇力，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林司墨手臂在其身後虛扶一下，她才堪堪借力站穩。
葉姬星羞惱而又無可奈何地瞪他，直到導演組推開門喊：“葉董，出來做一下後采。”
“哦。”她看向林司墨，神情無奈乖順，在離開前沖他輕聲說了句“謝謝”。
“不謝。”林司墨微微一笑，目送葉姬星小步跑出去。
一大清早，還是有很多觀衆在直播間裏面看熱鬧。
【林少爺別看了，人家出去錄昨天約會的後采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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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葉姬星昨晚對蕭萊：冷淡、強勢地爆殺！】
【說是參加戀綜，女一明擺着沒給別人任何機會啊。】
【今天啥安排啊，安排新約會嗎？】
【今天節目組安排了真心話大冒險，期待！！】
以前《姹紫嫣紅開遍》常進行這個游戲，主要是為了解放天性，節目效果也強。不過傑出演員葉姬星對此毫不期待，她天性不愛波折，更不喜歡出糗。
她後采完趴在桌子上打哈欠，林司墨收拾完衛生後又回屋清洗了一番，如今姍姍來遲，撩起大衣坐到她身邊。
葉姬星聞到一股淡淡的苦艾香氣，下意識轉頭，吸了吸鼻子：“今天好聞。”
林司墨正垂首倒一杯幹邑，帶着水汽的發梢輕垂，澄紅的酒液将他修長的手指襯得如同大理石雕塑。
葉姬星迷迷糊糊，盯着他淩厲的五官颌面，莫名覺得今天的木質香有些溫柔。
“愛慕的回憶錄男士。”林司墨推着杯座把酒杯遞給她。
葉姬星推着桌子坐起，剛捏着杯莖抿了一口，味蕾都沒來得及複蘇，轉頭看林司墨又切了一塊面包，修長的手指正在利落地往上抹樹莓果醬。
葉姬星自然知道林司墨不愛吃甜膩的早餐，她啞然片刻，然後說：“我吃過早飯了。”
“嗯？”林司墨把塗抹均勻果醬的面包遞給她，“一杯牛奶嗎？”
“……”葉姬星只好接受投喂。
她默不作聲地待在角落吃面包片，剛去接受後采的蕭萊也回來了。
葉姬星擡頭看了他一眼，從這個永遠認真積極的小明星臉上，看到一絲想要盡力不動聲色的憂郁。
真是令人熟悉的神情。
葉姬星吞掉最後一口面包，接過林司墨遞來的濕巾擦去手上的碎屑。
年輕人難免沉迷一時的情感……葉姬星心中簡單粗暴地想道：回去多給蕭萊安排些工作就好了。
在節目組的通知下，嘉賓們陸陸續續過來圍坐在餐桌旁，一邊其樂融融地自行解決早餐，一邊聽樂眉主持真心話大冒險環節。
葉姬星晃着紅酒，餘光看向正端着黑咖啡的林司墨，他那雙冷銳的眉眼低垂，眼底淡淡的烏色為其平添一股神秘的深邃。
“好，第一位是司墨。”樂眉把卡包甩給林司墨，“抽一張。”
林司墨手指一撚，随手拿起最上面的那張牌，他手指一翻将正面朝向正在偷看的葉姬星，笑着問道：“寫了什麽？”
葉姬星被抓了個正着，只能放下酒杯，乖乖讀道：“……說說對第一個喜歡的異性的第一印象。”
“初戀？”林司墨收起卡牌，沉吟道，“是……”
“人家沒讓你說初戀是誰。”葉姬星連忙拽了下他的衣服，急道，“你別跑題！”
“我只是想說我沒有初戀。姬星……”他笑着轉身，托着額頭看她因緊張而整肅的面孔，“這麽緊張？”
“……沒有。”葉姬星仍舊木着臉嘴硬。
“好，沒有。”林司墨沒再糾纏，轉身看向樂眉舉着的運動鏡頭，回答道：“那天她穿着白裙，像朵纖弱但嬌貴的玉簪花。”
“白裙？”葉姬星微微一怔。
她第一次見林司墨那天沒穿白裙，因為要去林家，楚淩珍熬夜給她做了一件藍色碎花裙。
她抿了抿唇，方要再喝一口杯裏的幹邑，林司墨忽握住她的手腕，她握着酒杯的手輕顫，紅寶石般的酒水如她的心情般搖晃。
“我第一次見你。”林司墨溫和地說道，“可不是你想的那天。”
林司墨有一個不同版本的初遇。
葉姬星六歲時，酽城開發區進行了鄉鎮小學改革，她開始和村裏的小朋友一起乘坐校車去城裏上學。
在學校每周一堂的興趣課上，她認識了一位名叫王槐塵的圍棋老師，這位老師驚異于這個女孩的聰慧與天賦，憐惜她家生活拮據，會周末時間免費對她進行圍棋指導。
暑假時，王槐塵每天下午去一家夏令營任教，他将姬星帶在身邊，在執教的間隙看一眼這個女孩對圍棋練習題的作答。
那時司墨霜白都在參加那個夏令營。
林司墨下午參加馬術課，林霜白則在教室裏正襟危坐，看着棋盤發呆。
對弈之時，沒有人選擇林霜白。
一是因為她的圍棋水平遠遠高于同齡人，二是因為她古怪：留一頭極短的發、眼神發直、從不說話，惹人畏懼。
王槐塵随手指了下坐在門邊的葉姬星，示意林霜白去同她對弈。
小姬星收起練習冊，擡手抓起棋子放在棋盤上，示意抱着書剛落座的對方猜先。
兩個同樣沉默而不動聲色的女孩，都蒼白纖弱，指間擒着的棋子落地有聲。
林司墨下課後抱着護具匆匆跑來，在走廊中透過透明的玻璃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夏令營的孩子們都穿着昂貴的校服，精致的絲線裹着驕矜的軀殼。因為精致，因為對生活的漫不經心，千姿百态的面孔看起來也千篇一律。
但這個女孩與衆不同。
她如白子般素白纖弱，卻有着黑子般的認真的瞳仁。
回家的路上，林溯和白恪卿都在努力引導林霜白說一天的見聞。
林霜白歪着頭說：“頭發。”
“怎麽了？”白恪卿心中一緊，“有人說你的頭發麽？”
林霜白搖搖頭：“很長，頭發。”
林司墨第一次知道她想說些什麽，她想說那個穿着白裙贏過她的女孩，女孩有一頭漂亮的長發，沒有修飾地用黑色的發圈束起。
從那天開始，林霜白圍棋課上總是和葉姬星待在一起。
葉姬星愛幹淨，喜歡洗澡，但家裏沒有環境天天洗。
于是林霜白便下課後悄悄帶着她進夏令營浴室，兩個女孩偷偷把衣服塞進同一個衣櫃。
林司墨在浴室外看着棋譜等林霜白出來，鼻尖忽然會聞嗅到一股清甜的果香。後來他已經不用擡頭，他的神經便告訴他：那個以星星為名的女孩正路過他的身旁。
有天林溯和白恪卿在給林霜白收拾衣物，仔細地檢查每一寸衣角，然後在衣褶間掉出一根黑色的發圈。
“小白。”白恪卿驚奇道，“這是什麽？”
林霜白從數獨游戲中擡頭，盯了半天之後回答：“頭發。”
“是發圈。”林溯也循循善誘，“是誰用的發圈呢？”
林霜白皺着眉，執拗地回道：“頭發。”
白恪卿和林溯對視一眼，無奈又不知狀況。
“是林霜白的朋友。”坐在一邊看書的林司墨忽然說，“她叫葉姬星。”
白恪卿林溯自然對此驚喜不已，他們立刻找人詢問了葉姬星的情況，當晚就把電話打給了葉父，溫和地邀請他的女兒到林家公館做客。
此後自然也常常邀請。
暑假快結束時，因為要籌辦閉營典禮，圍棋課和馬術課都慢慢讓位給舞蹈課、主持課、戲劇課。
林霜白因病情的緣故，也許久不來參加活動。
有天林司墨上完戲劇課，抱着道具轉身，發現葉姬星站在玻璃牆外，視線是認真的、向往的。
僅在當時他便知道：人是不能夠辜負這樣的希望和期待的。
是夜，白恪卿看着那份屬于林霜白的綜藝報名表，她以前一直期待有個女兒可以走上戲劇的道路，如今卻只能神色黯然地準備将報名表丢掉。
“給葉姬星吧。”林司墨從許久沒有翻頁的練習冊前擡頭，“她會喜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