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條悟（4）
五條悟（4）
禪院直哉和夏油傑交往了，得知這個消息的五條悟大徹大悟，或許他們身處的浩瀚宇宙不過是一場荒誕劇。
“你到底喜歡她什麽地方啊？”他問傑。
“她啊……不管有什麽想法總是能坦率地表達出來，行動力很強，而且從來不說喪氣話。”
他在心中自動翻譯：行動力強——魯莽；坦率表達自身想法——全不考慮聽衆的心情；不講喪氣話——那當然了，凡事出了問題她壓根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會怪到別人頭上！
“你小心點吧，那可是披着人皮的母狐貍。哪天被生吞活剝了我可不管你。”
五條悟好言相勸，然而傑顯然已經被那女人迷得暈頭轉向了。“怎麽會，我覺得她是個單純的女孩，不過是有點嬌氣任性而已。”
畢竟是自己的好兄弟，五條悟真心想要拯救他。“喂，現在的電飯煲不是都有很多功能嗎？能煮粥的，能炖湯的，還有能直接在米飯上鋪食材做成釜飯的。”
“你餓了？”傑瞥了他一眼，把桌上的紙盒推得離五條悟更遠了。“要是伴手禮的話就給你吃了，但是這些蛋撻是禪院同學特意做給我的。總共也只有四個，可沒你的份。大嬸說午飯再等等就好了，你努力堅持一下吧。”
“誰稀罕她做的東西了！”
“那就好，你接着說。”
“……不管是哪種電飯煲，都會有定時的功能，對吧？可是還是會有沒能跟上時代的廠家在生産出售連定時按鈕都沒有用的電飯煲。那家夥就是這麽一回事，關心別人的功能她沒有，從出廠起就沒有，以後也不會哪天就突然多出這個按鍵來。長頸鹿的脖子能縮短嗎？熱帶魚可以在沙地生活嗎？禪院直哉會喜歡上某個人嗎？告訴你，答案是不可能，不可能以及不可能！”
“電飯煲沒有定時功能的話，我再買一個廚房計時器不就好了。”
這家夥已經完蛋了，徹底沒救了。五條悟如此判斷，自己能替他做只剩下最後一件事……他一把奪過桌上的紙盒，抓起蛋撻就往嘴裏塞。
“啊！！！你幹什麽？！”
只要自己中招，傑就安全了，母狐貍的真面目也會随之暴露。他嚼，他嚼嚼嚼——怎麽回事，居然很好吃，騙人的吧——哦哦，嘗到不對勁的東西了！某種尖銳的玩意兒紮到了嘴巴，五條悟用舌頭把它頂出來。“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給你看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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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吐到掌心。自己手上那東西呈白色三角形，小小的薄薄的一片。
原來是蛋殼啊。
“……悟。”
“幹嘛？雖然不是圖釘，我可是替你吃到了蛋殼诶。”
“去外面單挑，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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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直哉來了高專就沒有一天有好事。五條悟的游戲卡帶找不到了。盡管不知道她是如何辦到的，這肯定也是直哉的錯。不久前在學校還是不合群的陰沉外星人，如今直哉居然已經和大家打成一片了。她請灰原和七海在高級餐廳吃廚師發辦料理，周末和硝子一起去表參道的美發沙龍。現在就算想找個人抱怨幾句對方也會跟五條悟說：不管怎麽說你也是前輩，你就讓讓她呗。
豈有此理，憑什麽自己非得容忍直哉不可，就因為她穿裙子？區區裙子他也可以穿。因為她是長頭發？因為她坐着尿尿？這完全就是兒時的噩夢重演——你可是男孩子，必須有器量，別和女孩子斤斤計較；悟的年紀比直哉大，玩游戲也要記得謙讓哦；什麽，被她咬了？哎呀，這種小傷吐口唾沫不就完了。
隔壁房間傳來了動靜，五條悟以為是傑回來了。
“我的如龍2是你拿走了嗎……你來這做什麽？”對着出現在男生宿舍的禪院直哉，他立刻戒備起來，擺出露骨的嫌惡表情。
對方也“咦——”了一聲，皺起了臉，随即便把他晾在一邊。直哉首先環視了房間一圈，踮腳瞧了瞧書架，又端詳了半天窗臺上的綠植，然後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查看。
“我告你非法侵入住宅罪哦。”五條悟上前拽住她的手臂。
“很痛啊，松手行嗎？”直哉轉過身來不高興地看着他。“我打算送夏油交往一個月的紀念禮物，來看看他缺什麽東西難道也有錯？”
五條悟目不轉睛地端詳她的臉。搞什麽，搽那麽濃的睫毛膏，也太不自然了吧。還穿這種刻意強調胸部的上衣，有必要麽？
“打扮得跟個着急傍上NBA球星的三流模特似的……”五條悟放開她。
直哉随手拉開一個抽屜，裏面全是夏油傑中學女同學寄來的明信片和情書。“時尚風格和龜仙人一個路子的人少來挑我的刺。”瞥了眼滿抽屜花花綠綠的心意，她毫無興趣地關上，繼續搜尋挑選禮物的線索。
五條悟抗議道：“我的墨鏡可不是龜仙人同款。”
“反正我瞧不出區別。”
“看夠了吧，看夠了快滾。”他沒好氣地從背後推了直哉一把。
直哉立刻轉過身來反手用力推他：“明明你才該滾，我翻自己男朋友的東西關你屁事啊？”
怎麽就不關他的事了！“閉嘴，在這裏扮什麽純情女友，我快嘔出來了。”
“裝什麽兄弟情深，我才要被你惡心吐了呢。”
他們不斷推來搡去，簡直就像在相撲。五條悟氣到口不擇言：“你——你出門踩到狗屎，回家踩到樂高！”
直哉同樣不甘示弱。“你喜歡的女星結婚隐退！”
“你看好的作家被爆抄襲！”
“你追的漫畫必遭影視化，真人版裏還出現原作沒有的女主角。”
說完直哉一甩頭發揚長而去，留下五條悟在原地目瞪口呆。這個惡毒的女人！怎麽能下這種詛咒？實在是太邪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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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轉到某只正在曬太陽的大肥貓身上，能聽見畫面外傳來男女交談聲。）
聲音略顯造作的人類男性：禪院同學，在你眼中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似乎心不在焉的人類女性：你問哪方面，男女意義上的嗎？哎，今天的味增好像有點鹹。
人類男性：那就先從男女意義方面講一講？
人類女性：我覺得你屬于……有人表現得好像可能喜歡你，你就會喜歡上對方的那種人吧。
人類男性：別看我這樣，中學時向我表白的女生其實不少。但是，我并沒有喜歡上她們當中的誰。
人類女性：這很好解釋啊。就比如我的性取向是黑頭發的日本男人，所以外國帥哥再如何英俊，就算是布拉德皮特我也不會心動的。而你根本就沒把非咒術師當成同類，當然不會喜歡她們了。
人類男性：……你怎麽會這麽想？
人類女性：用問題來回答問題，一般就是被說中了。
人類男性：………………
人類女性：最後一只炸蝦不吃嗎？那麽我就替你代勞啦。（拎起炸蝦尾巴放進嘴裏）
人類男性：………………
人類女性： （雙手合十，貼在臉側）多謝款待~
人類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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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好友說到“在你眼中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後就端起餐盤遁走了。哪有高中的戀愛順順利利到最後的，又不是少女漫畫。好想看被傑甩了以後母狐貍臉上挫敗的表情，那場面肯定特別搞笑。五條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在蟬鳴中獨自發揮着想象力，完全不知道很快自己和直哉之間這點小小摩擦将變得無足輕重。
二零零六年八月，他殺死了禪院直哉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