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當真沒事?”柳沁茹又問。

“嗯,我沒事的,剛剛就是有一點不舒服,頭疼,惡心有點想吐。”阿彩喝了一口熱茶壓着胸口不停地泛着惡心的感受。

柳夫人拿了顆酸杏給她,“你吃顆這酸杏壓一壓,惡心勁兒就壓下去了。”

阿彩不大愛吃糖,但的确是挺喜歡吃酸口的果脯,她道了謝後接過嘗了一口,“味道倒是不錯,不過我沒見汴京有此種釀果的方子。”她難得碰見喜歡的,就又多吃了一顆。

柳夫人笑道:“這是我們平梁當地的做法,之前你嫂嫂懷着環兒的時候就愛吃,所以我們這回來汴京,現在又是出杏的時節,我就又做了些,你喜歡,你就帶一壇子回去慢慢吃,吃完了同我說,我還給你做。”

“那就多謝伯母了。”阿彩沒客氣,接下了。

柳夫人欲言又止,阿彩卻沒瞧出來,她有心事,想要去見一見許家姐妹,便道:“嫂嫂,伯母,你們休息,我再去同表姐,表妹說說話。”

“去吧。”柳沁茹送她到門口。

等不見阿彩人影了,柳夫人這才笑問,“阿彩同那位沈家小郎成親也有半年了吧。”

“差不多,怎麽了,娘,方才你就吞吞吐吐不好說,阿彩是個聰明人,只怕以為她在這裏耽誤了你我說話,這才尋了借口走的。”柳沁茹也好奇。

“她小姑娘家家臉皮薄,我又怕說錯了,叫她羞,而且這種事沒确定,哪好開口。”柳夫人拉着她坐下,小聲道:“我見她吃酸果倒是同你之前懷着身孕的時候一樣,算算日子,這是不是該有喜了?”

“我見她也不像知道的樣子,雖說你是她嫂嫂,到底認識不久,這種事不好由咱們開口,得請大夫人或者三郎開口去問才是。”

“她愛吃酸果,正好我還在汴京,可以給她多做些。”

柳沁茹一愣,“這樣嗎?”她倒是不曾想過,不過也記下心,等上官青昀回來,必定是要告訴他的。

這算得上是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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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彩自然不知她走後又出了這麽多事,只是走到許家姐妹住的客院,她又停下了腳步,一時竟有些不知該不該進去,進去了又說什麽安慰的話呢?

她不知道該不該進去,許芸兒的貼身婢女就看見了她,忙上前來迎接,“四姑娘,您來了,快請進。”

阿彩這才走進去,整理了一回心情,卻又瞧見許秀秀這才兩日就清瘦了的臉龐,心下難免愧疚,她沒幫上什麽忙,“表姐,表妹。”

許芸兒強打着精神同她寒暄,“四表妹來了,快請坐。”她不停地咳嗽着。

“表兄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阿彩坐下後,斟酌着用詞,“抱歉,我沒能幫上忙。”

“不怪你,我們不過是閨閣女子,又能幫上什麽忙呢。”許芸兒咳嗽着嘆氣,這回進京原是為了她的婚事,還有她兄長參加考試。

如今兄長被抓進了北鎮撫司,她去托未婚夫家幫忙,那邊卻說希望渺茫,入了北鎮撫司,沒有門道,王親貴族進去都得掉好幾層皮,都出不來的地方。

“表妹,你別哭了。”阿彩于心不忍,求麻煩鬼幫忙好像無用,可是去求祖母想想法子,她又覺着太過打擾,祖母年紀大了,本就不該再為小輩們的事情操勞。

“表姐,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許秀秀捏着懷中的抱枕,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不停往下落,她撲通一聲就給阿彩跪下,“表姐,我你幫幫我哥吧。”

“就看在從前,他為了你差一點跪死在宗祠……”

寶瓶上前,擋在阿彩跟前,重重道:“表姑娘,你快起來,你們站着做什麽,還不快扶着表姑娘站起來。”

“表姑娘,快請起。”

許芸兒這才如夢初醒般,上前拉扯她妹妹,“秀秀,你混說些什麽糊塗話。”

阿彩站在原地,靜默不語。好容易将許秀秀拉起來坐着,寶瓶這才看向她家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阿彩緩緩搖頭,“我沒事。”

她走上前去,“秀秀你別哭了,我再想想辦法,即便不能立刻讓表哥回來,也打探下他如今在北鎮撫司的處境。”

“我會想辦法的。”

她又能想什麽辦法呢。

有了這一打岔,九兒午時的生辰宴,阿彩都沒怎麽提得起精神,小丫頭古靈精怪的,“四姐姐,你不高興嗎?”

“怎麽會呢?”阿彩笑道,“你今天就是六歲的大孩子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不高興?”

“可你都不笑,你是不是想哭?是不是大壞蛋欺負你了。”九兒氣鼓鼓的,“我幫你打他去。”

阿彩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就這麽讨厭他嗎?”

“我讨厭他!四姐姐也不許喜歡他!”

阿彩沒有久待,九兒抱着她不撒手,她也沒顧上,同趙氏道別後便坐上了回沈公府的馬車。她閉着眼睛,思考着到底該如何開口。

寶瓶坐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好幾回,“姑娘,方才許家姑娘說的話,你可有聽見?”

阿彩睜開眼睛,茫然,“什麽話?”

當真是沒聽見嗎?寶瓶抿了抿唇,又想起趙氏對她的囑咐,“阿彩心性并不脆弱,她如今想不起來,我是希望她開心些,可她總有一日會想起來一切。”

“她也不會為此傷心難過。”

“你們又在擔心什麽呢?”

“也沒什麽,就是姑娘如何好開口呢?姑爺又不在家,甚至如今那案子又不歸姑爺管,姑娘卻又答應了要幫忙。”寶瓶嘆氣。

“我想着去求求祖母,總歸是答應了,便要盡力試試。”阿彩輕聲道。

她躊躇着,頭一回覺着去見沈老夫人是這麽難的一件事,可又不能不去。

沈老夫人見她早歸,并不高興的樣子,便問,“這是怎麽了?與我說說。”

“祖母,我有一事想要求您幫忙。”阿彩不好意思,“原是不該打擾您的,只是卻無他法,這才想着您能不能幫忙拿個主意。”

“你這孩子,與我這般生分做什麽,你說就是了。”沈老夫人關切道。

“我有一位表兄,是我伯娘的外侄,被抓進了北鎮撫司……”

沈老夫人奇怪,“他是犯了什麽罪?”

“并不是如此,是因為胡家三公子在弘文館被害,他當時也在場,是以被當做了嫌犯,如今被抓進了北鎮撫司審訊。”

“雖然我和他多年不見,但我知道他品性不壞,不可能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

“……”

阿彩同沈老夫人說了一通,最後還是不好意思,“我知道不該麻煩您的。”

沈老夫人神色淡然,“既是你家親戚,自該盡力相幫的,不說将人放出來,至少讓他在裏頭好過些。”

“阿蘋,明個兒一早,你拿着我的帖子去陳家走一趟。”

“是,母親。”蘋姑應下。

“多謝祖母。”阿彩挨着沈老夫人,真心道謝。

“這不值當你謝我。”沈老夫人笑眯眯,“好了,事情了了,你就別多想了。”

第二日,蘋姑往陳家去了,一去,那位北鎮撫司指揮使大人就親自過問了弘文館一案,人雖沒放出來,但卻是應準了可叫家人去探望。

蘋姑辦事妥帖,不必同阿彩轉告,自将此事傳信去了上官家。趙氏得了消息,念了聲佛號,準備了衣裳和吃食,就帶着許家姐妹去探望。

至少是幫上了忙,阿彩終于是安心了不少,她心不在焉地坐在院子裏,今日放了晴,難得的大太陽,便把書都搬出來曬,她坐着吃果子喝茶。

不多時,就見沈老夫人往她這一處來,身旁還跟了位蒼術。

“祖母,您想我了,叫我去就是,您怎麽會過來?”阿彩連忙給沈老夫人讓座,沈老夫人笑道,“你坐着,快讓蒼術給你把脈。”

阿彩莫名,只好坐着安安靜靜讓蒼術給她把脈。

蒼術搭脈,一炷香的時間,“脈象不大像。”

“此話是何意?”阿彩不解。

“少夫人可還記得上回來月信是哪一日?”蒼術細細地問。

阿彩算着日子,“約摸着是二十日前。”

沈老夫人一聽,說不上失望,“看來當真不是了。”

阿彩這才扶着沈老夫人坐下,“我近來病已經快要好的差不多了。”

“這就好,來日方長,你同昭兒的日子還長着呢,不急,你好好養好身體才是。”

整件事好像大家都清楚,就她自己被蒙在了鼓裏,阿彩沒問,請老夫人坐下。

老夫人見碟子裏放着的酸杏,聞着就酸,阿彩這才說起了酸杏的來歷,沈老夫人聽得是心中感慨不已。

皇城守備軍分五支,沈昭來時,正值布防換值之際,營中各級錯綜複雜的關系,一待就在軍營待到了第三日。

“大人,營外有人要見您。”當值的哨兵匆忙來。

“誰?”沈昭還在低頭看布防圖。

“他說他叫上官青昀,您一聽名字就知道是誰。”

當然知道是誰,麻煩精的哥哥,當然也是個麻煩,來找他做什麽?自然也是找麻煩。

他出了營帳,就見上官青昀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他還沒問來意,就聽上官青昀劈頭蓋臉一句,“我妹妹懷了你的孩子,你就不知道回家去看看她?”

沈昭沉默了一瞬,方問,“你說什麽?”

上官青昀氣笑,“我說你要當爹,我要當舅舅了,聽明白了嗎?”

沈昭聽得很明白,他們都沒圓房,那麻煩精哪兒懷來的孩子?怎麽,拉拉手就懷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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